两个贴身丫头吓得扑通跪倒,浑身打颤,连声喊冤求饶,宋氏见状连忙说道:“福晋息怒,不干她们的事儿,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糊涂她们便跟着一起犯糊涂,那还要她们做什么用!”板着脸吼过了奴才,叶琳琅回过头来再说宋氏:“你也是的,自个儿的身子也不知道珍惜,这是能做儿戏的么?几时病的?是受风着凉了还是怎么的?如今感觉如何?这药是哪个大夫给开的?回头我跟爷言语声儿,请个太医过来仔细瞧瞧。”
“不用不用不用!”宋氏接连摆手,“没什么大毛病,之前李太医过府来给钮祜禄氏请脉时,我找他给瞧的,太医说是因为郁气不解这才感觉胸闷乏力,给开了方子拿了药,我吃了这几天已经好多了。”
郁气不解?叶琳琅心下明白了几分,依旧沉了脸,道:“那也是奴才们伺候不周,不然主子怎么会病了的?来人,伺候宋格格的奴才无论大小,一律扣罚半年月钱!”
“不不不,福晋福晋……”听着叶琳琅这话又是一阵慌乱,宋格格坐起身来扯住了叶琳琅的胳膊,求道:“福晋息怒,真的不关她们的事儿,我……我……唉呀,其实我也没什么病,只不过是心里头堵得慌罢了。”
细瞧了她一眼,叶琳琅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她与宋氏两个,握住宋氏的手,叶琳琅柔声问道:“如今爷安好,府里人都安好,钮祜禄氏又有了身孕,我倒是不明白,你有什么堵得慌的?”
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什么来,宋氏慢慢收回手去,靠在床头一脸的委屈。
“如今府里头人多,哪儿都是一双双的眼睛盯着,姐姐可是最早入府的人,若是因为一时的小性儿,犯了规矩让人拿住了错处,实在是得不偿失啊。”叶琳琅扫了扫袖口,低声说道。
宋氏登时来了精神,眼睛瞪大了许多:“是不是有人跟福晋说什么了?”咬着下唇想了须臾,宋氏愤愤骂道:“她找福晋告状了是不是?小蹄子,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哼,仗着爷疼她宠她,净会背地里耍心眼儿,当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
“够了!”叶琳琅冷冷喝止了宋氏,慢慢回眸看着她:“倘若她真的恃宠而骄,就该直接跟爷说,何苦再麻烦到我这儿来?更何况,如你所说,背地里耍心眼儿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那么……姐姐你的所作所为,又当如何论处?”
“我……我做什么了!”宋氏整张脸都变得通红,梗了梗脖子道。
叶琳琅轻哼:“你做什么了自个儿心里清楚。若只是她一面之词,我也不会来这儿走这一遭,既然来了,必然是事先查问清楚了的,绝不会冤枉了你。”顿一顿,叶琳琅又道,“与其把精力都用在这些勾心斗角上头,倒不如仔细想想,怎样把爷在你身边多留几日的好,即使人留不住,留些心思也是好的,最起码日子不会难过,你说是不是?”
宋氏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了下去:“我若是能留得住,会不去留么!福晋这话说得着实轻巧。不怕福晋怪罪,奴才斗胆说句僭越的话,在这府里,您自有嫡福晋的身份,侧福晋自有一群儿女傍身,其余的几个无一不是年轻貌美,耗得起大把大把的青春年华,不愁将来没福气可享!唯有我!”侧身伏在床畔,宋氏泣声连连:“无依无靠,呵呵,当真是无依无靠啊……”
看她哭得伤心,语气中透露出显而易见的绝望,叶琳琅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轻轻扶起她来安顿在床头,又打湿了帕子来递给她擦脸,待等她平复了许多,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姐姐如今才多大年纪,怎的就断定自个儿无依无靠了?依我看,是来日方长才是。”见她没什么反应,叶琳琅愈发心浮气躁,生来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哭起来没个完,眼下宋氏一味的淌眼抹泪的伤心不已,叶琳琅脱口承诺道:“等我寻个机会跟爷说说,让他以后多来你这里,你快别哭了成不成?”
“福晋可是说真的?”宋氏立马止了哭声,一双红彤彤的泪眼瞅着叶琳琅,只怕是后者稍稍反悔,这厢立刻就继续开闸放水。
叶琳琅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胤禛去谁那儿过夜岂是别人做得了主的么?她这个遇乱就喜欢瞎许诺的毛病几时改了才好!面对那样一双充满期盼的眼神,叶琳琅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真……真真的,有机会,有机会我会说。只要你别再哭了。”
化期盼为感激,宋氏匆匆擦干了眼泪,破涕为笑:“瞧我,总是失了礼数,让福晋看笑话。”
叶琳琅尴尬的陪着笑了笑,无言以对。
事已至此,叶琳琅也无心再坐下去,寒暄了几句也就告辞了。宋氏精神显然比方才好了许多,亲自送叶琳琅到了院子门口,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巴望着福晋能早日兑现承诺。叶琳琅又叮嘱了宋氏身旁的奴才们几句,径自走上了回房的路,一路上都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哀悼,这半天儿过的,本来是拿捏好了当家主母的款儿去调和战乱的,这调到最后战乱还指不定能不能平息得了,却仿佛先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唉,脑子果然不够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