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好,止共,分别被带上了三辆马车。
上了马车,明显感觉一暗。挡住车窗的帘子不知用的什么材质,让六月明媚的下午,暗的像地窖一般。
用手摸索着找了个位置坐下,眼睛慢慢适应了亮度。
这辆马车我坐过,好久之前和宝亲王去郡南时就坐的这辆马车。因为宝亲王喜欢织花锦,所以里面所有的内饰都是织花锦的缎子,地上还铺了一张虎皮拼成的毯子。我当时还笑谈他的品味和大家大业,说什么也要回来弄一个。
结果回来没多久,我俩就闹翻,再没有想起这件事来,也再没有机会坐过马车。
而皇上逮我回去怎么会让我坐这么好的马车?
莫非……
心底的五味瓶被打翻,而理智就像一盆盆清水,冲刷着早已不知道什么滋味的心,逼自己清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可以清醒到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先是被太子小题大作地训斥,接着皇上竟然当众问起此事,而太子也是顺杆爬让我禁足,可明显看出皇上对他的惩罚不满意可也偏偏说不出什么,后来德亲王提议让我跳舞皇上心动,太子反对,宝亲王也出言阻止,僵持不下时,皇后解围。可又偏偏提及倾卿与宝亲王的好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看似平静地水面下,暗流涌动。可偏偏我想到头疼也想不出什么。
我虚脱般地靠着马车的内壁,想着在这世界的四年,又有哪一天不是如此算计。不禁轻笑,笑这世人,也笑我自己。
既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做的如此谨慎,而且我笃定今日便是我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日,那我就不去乱猜。
怎么走都是走,兴许这样,让我走的更彻底,更无眷恋。
“嘶!”又是这种疼,我捂着胸口疼得又弯下了腰,而这股疼痛如针扎,似潮水,一波又一波,我一个不稳跌坐在马车里。
慌乱地找出随身带着的药瓶,颤抖地刚打开瓶塞,马车一晃撒了一地,我也顺势摔在了虎皮毯上,摸索着随便捡了一粒放在嘴里,慢慢那种刺痛消退,郁结在胸口的压抑也消散许多。
我缓缓坐直身体,扯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哪想到这短短几分钟的变故,让我的妆也花了,簪子掉了,就连袖口也扯出了个口子。补救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能稍稍整理一下头发。
上次发作后还没有人告诉我病情,问他们一个个都像是有难言之隐,但都确定我的病可以治好,只是没那么容易而已,嘱咐我再疼就吃舒郁丸就可以。
可怎么想都像是绝症晚期的一套说辞,害我担心了好几天,而他们也没对我有任何限制和约束,只是反复劝我不吃饭就要瘦了,才慢慢放心下来。
——
弘正殿内。
手肘抵着宝座扶手并一直揉着太阳穴的皇上看来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浑身散发出来的愤怒和伤心感染着玉阶下的每一个人。
当然,除了一个人。
宝亲王负手站在弘正殿门口,冷眼看着宝座上的皇上而心中不禁冷笑,这就是你相信的二皇子惹出来的好事,看你怎么收拾。
——
下了马车,前后左右共六个御林军押着我前往弘正殿。
看来我真是一个“大人物”,明明都知道我不会武功,却偏偏弄这么大阵仗,到底“演”给谁看呢?真是好笑。
自嘲了自己,讽刺了别人之后,突然豁然开朗。怕什么呢?
当我看到弘正殿的情形,本来放松的心像是被谁捏了一下,渗出血来。
大殿右侧躺着六个黑衣人,明显没有了呼吸。从地上的一滩滩血迹,能够想象当时打斗的惨烈。
中间跪着四个舞姬,颤抖的背影和瘫软的跪坐,应该是吓得不轻。
令我更意外的是,太子也跪在地上,背影挺拔而坚韧,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太子妃此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依在白露怀中。气氛异常的诡异。
宝亲王吃惊地看着我,几步走到我面前,担心地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我稍稍扯了扯嘴角,“心口又疼了。”
看得出他的担心又多了几分,右手温柔地扶着我的肩膀,道:“我带你回去。”
我用眼神示意他,“我这能回去吗?”说完绕过他,跪到太子身侧,依然是请安时的不冷不热,道:“上官云锦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上显然意外我看了这等场景之后还能够如此镇定,一瞬微愣之后,恢复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慈父面孔,道:“云锦,父皇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