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有一阵慌乱,但是马上又被镇定取代。不说什么,就是看着我。
我就这么侧躺在地上,潮气游遍全身,彻骨的冷。牙齿有些轻颤。但是我倔强地不出声,不求他一个字。
过了几分钟,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再不带我离开这里,我发誓一定整死他!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走近两步,俯身,抱起我就往门外走。新娘抱呢,我活了二十四年,还没有人新娘抱呢。惨白的脸上飘上了两朵红晕,微热。
他发现了我脸上的变化,也有些不自在,感觉手上力气变轻,胳膊僵硬,主要抱我的力气放在了胳膊上。我像是整个人躺在了双杠上,骨头硌得生疼。
“你能不能好好抱?”我实在忍不住了,喊了一声。他一愣,低头看我。他身后的侍卫也是莫名其妙。
“你要硌死我吗?胳膊能不能自然地弯曲啊。你这是在和我较劲吗?”我怒斥,我真的感觉我的肋骨要断了。
“下官不敢。”回答的理直气壮,虽然听不出心情,但是能清楚他现在的态度,他还没认为自己错!
“哎呀!你还不敢?你不问一声就用剑对着我!然后把我扔进那个小黑屋里!现在说不敢了?!哈!真是搞笑!”我委屈、愤怒、不可思议夹杂在一起,准备讽刺他个脸绿为止。
“下官不知什么是搞笑。”没有语气,像是说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一般平常。我一时语塞。后面的侍卫憋笑。
“你这是犟嘴喽?!”我的尊严被挑战,必须赢回来。
“下官不敢。”
“你只会说下官不敢吗?”
“不是。”
“那你倒说说,为什么不问我原因就把我扔进地牢?”
“下官有先囚禁犯人,再禀报将军的口谕。”
“那是你将军给你权利太大了呗。”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只是陈述事实。”
“今天有你陈述事实的时候,一会儿我就给你机会。”我说得咬牙切齿。
“你什么意思?”有些怒气,他低头看我,鹰眼似是能看到我的心里。
我赌气地闭上了嘴,一路不再说一句话。他把我放上了马车,然后亲自驾车送回了上官府。
父亲、母亲、大姐和二哥看我被他抱了回来很是诧异,还有些不知所措。我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被放在了正殿的侧座上,然后他一低头、抱拳,道:“陈广平拜见上官丞相。”
还没等父亲说话,二哥已经抢先来到我面前,看着我身上的泥水和明显渗出血色的左臂,拉住他的衣领怒视道:“是谁干的?!”
二哥的脾气真不是一般的爆,他有一瞬间愣神,还是低头说:“是我。”
瞬间一拳打到他的左脸,他踉跄几步才微微站稳,看着嘴角的血渍,我有些不忍心了。
母亲和大姐拉住准备继续打人的二哥,父亲低声斥责不懂规矩。
第一次看到父亲拿出官腔道:“原来是陈将军的长子,陈广平都尉。不知……小女为何会如此?”父亲的心疼我相信在场的人都看得出,可他努力压抑的情绪,更让我敬佩。这个陈广平,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得罪的角色。
“是下官的错。三小姐突然闯入将军府,本想送入大牢再审,后来发现三小姐的身份,下官已知犯下大错,特意上门请罪,请大人责罚!”说完猛地一跪,膝盖着地砰地一声,真是琼瑶剧的桥段。
父亲、母亲连忙去拉他,可他坚持要受到责罚才肯起来。这事本就是我有错在先,人家也是不知者不怪,父亲母亲犯起了难。
“你就起来吧。”我看着跪在父母脚下的他,道。
他怀疑地看着我,刚才疯狂地想要报复他的情绪他还记得,而我现在柔弱地让他起来,他不会以为我开始整他了吧?!
“你回去吧,这事本就是我的不对。”我起身向家人一礼,“我累了,我让静好去请个大夫。”说完走出正殿。
这回大姐和母亲才想起我受伤的左臂,追了出来。
而跪在地上的他转身看我的背影,眼中却透出一丝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