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再还、再报、再补、再续?
可他能忘掉这一世的荣华权贵吗?不能,除非他喝下忘川水,忘掉前世今生的所有记忆,重塑一个崭新的自我,可是他不甘心,也舍不得……
既然上天把他特赫为七尺男儿,那么他就应该顶天立地,志在四方;文韬武略,运筹天下。女人——只不过是股掌间的玩物,是利诱中最好的筹码。就像一件锦衣,就像一个花瓶,那是上天赋予男人身上的财富和权力,只要能得到天下,坐拥江山,他情愿用天下的美人去换,即使这个女人是他的妻,是他的妾,是他最爱的女子哪有何妨?
只要拥有了锦绣河山,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天下美人也就是袖中之珍、囊中之物……
冰冷的眼眸瞬间闪烁着嗜血的残酷,完美的双唇微微弯起,露出了一抹窒息而诡异的笑。
“咳、咳——咳……”突然从身后传来的轻声咳喘,拉回了他的思绪,也打破了那特有的安静。
孟蝶儿缓缓地睁开了无力的双眼。身下柔润而温暖的纯白,眼下一闪而过的碧绿,又忽然让她变的眩晕起来,她又闭上眼睛,混沌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模糊。
“醒了?也该醒了吧?”淡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她睁开眼睛,侧头望着前方,目光穿过微干的青丝,看见那黑玉般的头发,微湿地散在那个挺秀的肩头,无尘的白衣上水渍片片,她的心里一阵动容,“你……是你救的我吗?”她脸色苍白,虚弱地探问。
“嗯——”他没有回头,依旧牵着马向前走。
“你……你不是——你难道不怕水吗?我记得你是不会浮水的。”她尽量放淡声音,但微微的颤音,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感动。
“如果……如果我说——我为了你去学的浮水你会信吗?”他的眉宇间有抹不易察觉的柔情。
她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是有些相信,甚至有些感动,只是脑海中又忽然浮现出他无情冷漠的画面。心底泛起的那抹情动,又再次被她驱赶的无影无踪了。
“谁允许你救我了?你为什么不成全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她的声音又忽然变得冷漠。
“你为什么不成全我?我是不会让你毫无价值地轻易死掉的。”他的声音里充斥着压抑的恼怒。
“既然你不让我死,就放我走吧,求求你了唐彦,你看在前世的情分上,放我一条生路吧。”她恳求地挣扎着,明亮的眼睛里泛起晶莹的泪花。
“不可能,你别再白费心机了,无论如何我是都不会放掉你的——”他回答的无情决然,然而转瞬他的声音又突然变得轻柔,“蝶儿,我知道,也能感觉得到——你还爱着我,你就助为夫一次吧。等为夫坐拥天下时,就是你母仪天下之日,到时候咱们不是又可以再一起了吗?”
“你的天下,非得用我去换吗?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没有一丝份量?你对我是不是根本没有一丝丝情意?”她柔肠百结,满脸痛心,但转而又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苦涩与嘲弄,“我怎么这么傻?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情爱,根本就不会这么决然的将我送进宫。怨只怨我痴,痴情于前世的君——唐彦。”这一刻她后悔极了,她应该忘了那段刻骨铭心的情,她不应该执着于一段跨世之恋,不应该守着那一句虚无的誓言。
“为了荣华权贵,我可以背信弃义;为了如画江山,我可以不择手段;女人永远都是男人手里的玩物和筹码,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说的冷酷,说的无情。
她望着他的背影,心底一阵透心的凉,这个男人被权贵荣华蒙蔽了双眼,被熊熊野心腌制了头脑,他已不再是她昔日的君,不再是那个温柔的唐彦,他是洛轩,是当今的翰林大学士。如今他只是利用她而已,利用她换得天下,利用她夺取江山,他就没想过她的感受吗?她不稀罕母仪天下,她不稀罕荣华富贵啊,她不敢再奢望他的爱,和这样的利欲熏心、禽兽不如、得志小人在一起,她恐惧、她绝望、她胆寒、她只求他能放过她……
颗颗饱满的泪珠从她眼中滑落滴在路边的小草上,她的心中猛地升起一阵恨意,“洛轩,你不怕吗?不怕我权倾后宫?不怕我反将你一军?不怕我把你的阴谋诡计告诉皇上吗?不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怕你身败名裂?不怕坐天牢铢九族吗?”她愤怒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报复的恨意。
抓缰绳的手猛地紧了紧,他的背脊仿佛被人狠狠地戳了下,冰冷的眸子泛起些担忧的犹豫,但片刻后,他肯定地说:“你不会——”
“不会?哈哈……”像听到了一个可笑至极的笑话,她开怀大笑,“不会?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凭前世的情,凭你心里还有唐彦的一席之位。”他回答的干脆,似胸有成竹。
她不屑的冷哼,“你既然无情,我凭什么还有意?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把我送进宫,不信,咱们走着瞧——”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恨意。
“哦?是吗?我真的很期待,期待你是怎么成长为一个怨妇、一个恶毒的女人。但是孟蝶儿你给我记好了——如果你不想小谷子被卖入青楼,不想杏林山坡的老头五马分尸,不想你的双亲承受割肉之痛,那么你就放聪明点,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宫里,闭紧嘴巴,只做你该做的。”他面无表情,声音依旧冰冷的如冬季里冰冻三尺的冰窖。
“洛轩——我告诉你——他们要是掉一根头发,少一根汗毛,我不会放过你,你也休想我老实的待在宫里,我孟蝶儿说到做到——”她无力的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吼道,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气的恨意。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不耐烦地看着她,“闭嘴——你要再说一句话,就叫你一直这样在马背上趴着——”他面露威胁,额头的青筋因恼怒而微微的凸起。
孟蝶儿含忧带怨的斜瞄他一眼,不再说话。
他翻身上马,抓紧缰绳轻轻拍打马臀,白色的骏马缓缓地奔跑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停——下来,快停下来——我……我自己骑马……”因趴在马背上的缘故,孟蝶儿的声音断断续续。
“自己骑马?那不是再给你机会逃跑吗?宴会就要开始了,不能再耽搁了。”他说着猛地提起了孟蝶儿,强拉她入怀,又再次用力的拍了拍马臀。
奔驰的骏马如旋风般在丛林中呼啸而过,奔向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