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蔚若行并没有在自己的府邸,而是在蔚云舟的府邸过夜,在外人看来,这俩兄弟真的是感情甚好。
微生暖一个人,披着凉薄的斗篷,全然没有睡意,她自然不是担心蔚若行,而是在想凭着邹太傅的性格,若是想杀一个人,又怎么会让他活着回来。
这个蔚云舟,深不可测。
秋璎见她还没睡,而是一人在回廊那里来回踱步,以为她在想着蔚若行,便走过去,屈身作礼说道:“天色已晚,下过雨后难免清凉,少夫人在此恐怕受寒。”
微生暖抬起头看着秋璎,入府几日,她大概也知道秋璎在蔚府的地位,还算是较为高的。
“你们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的视线,穿过秋璎,看着身后浓密的扶桑花,就算是夜晚,照样开的红红火火。
“少夫人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秋璎脸上依旧是盈盈的笑意,语气也是那样的恭敬,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觉得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婢女。
微生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坐下回廊的长条板凳上,微微侧着身,自上而下有一种压迫感。
“秋璎,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么?”
连远在一边的蔚云舟都知道新婚之夜发生的打斗,而且还特地支开了莫雅曦来警告她,作为蔚若行贴身婢女,秋璎又怎么会没有一点点的疑问。
可是,这些天来,秋璎如同寻常一样,对她恭敬有加,其余的事一概不提起来。
“难道少夫人,喜欢奴婢提起这些事么?”
微生暖问了她两个问题,而这两个问题,秋璎都没有回答,而是用了反问的语气,把问题丢回给她。
看来,眼前这个人,看似笑靥如花,脾气淳厚,实质上,比月白更加深不可测。
“我这个人,向来做事明了,不喜欢掖着藏着。而我的身边,已经有素梨和月白伺候着,而你秋璎,无须在我身边再安排婢女了。”
微生暖什么都明了,死过一次的人,心眼总是通透许多,那些该看到不该看到,该知道不该知道,她都清楚明了。
自打傍晚,月白告诉她,蔚云舟身受重伤以后,她身边忽然多了四名小婢女,年纪尚小,最大的也不过是十六岁,小的只有十三岁。
年纪看着小,人也长得粉嫩趣致,多半不会起疑心。
倘若是放在从前,她也不会起疑心,可是在邹太傅府上的这四年,过着被利用的日子,防人之心不可无。
秋璎听得她这样说,并没有任何诧异或者是不安的神色,反倒是很坦荡说道:“要是少夫人不喜欢的话,奴婢明日便把她们都遣走。”
对于她的顺从,微生暖倒是起了兴趣,她弯起嘴角,抿着笑了一下,空气中依旧有湿润泥土的味道,时刻提醒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留着吧。”
她斜靠着身子在石柱上,一只手放在护栏处,轻轻点着,若是不留意的话,是看不到她这个微小的动作。
秋璎抬起头,今晚上第一次对上她的眼睛,明澄一片,深不见底。
不过是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女子,可是她眼里的明澄,却让秋璎看不懂,到底装着什么。
“是。”
秋璎没有过多的疑问,这一场看似平淡却充满较量的话,就此完结。她又恢复成那个语笑嫣然的样子,笑盈盈说道:“若是没事,少夫人还是早点睡吧。”
“我再坐一会,你下去吧。”
微生暖的目光,依旧是穿过她,看着身后的扶桑花。
年纪小是一件好事情,她想着,素梨和月白虽然名为她的婢女,可是效劳的终究是邹太傅,她是时候,要为自己蓄力了。
那么,秋璎在她身边安插的四名婢女,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只是,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们归顺自己呢?微生暖用手杵着下巴,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一夜无果后,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到大蔚府,作为弟媳的,总要去看一下大哥的伤势。
蔚云舟和蔚若行是同胞兄弟,两人的府邸隔着不远,也就是两三条街道,七八个拐弯,步行的话,用不了两柱香的时间。
两房婢女和家仆们,为了区分两个蔚府,于是,把蔚云舟的府邸称作大蔚府,也算是对辈分的尊重。
等她梳洗好,把在莫雅曦那里赢来懂得白玉簪插在发髻上,准备出去时,四名婢女团团跟了上来,像四条小狗般。
“你们,都留在这里。”
微生暖用手指了一下,一二三四,还真的就是按着年龄拍上去,十三岁、十四岁、十五岁、十六岁,身高也像阶梯一样。
她不禁怀疑,秋璎是不是在作弄她。
“但是,奴婢们要伺候少夫人……”
年纪稍大的婢女上前一步说道,微生暖就是她们的猎物,岂能这样容易放过。
“嗯,你叫什么来着?”
微生暖眨了一下眼,昨天也就听了一遍,原先也没打算留着她们,所以根本没放心思在她们身上,自然是记不住名字的。
“奴婢叫……”
“良辰、美景、风花、雪月。”
微生暖不等她说完,用手点着她们,随口念了两个成语,她忽然间悲哀自己不会取名字。
“既然是伺候我,那么定然要听我的话。”
微生暖不想和她们解释太多,要如何拉拢人心,她还要从长计议,但是第一步,自然是要从改名字开始。
来到大蔚府上,开门的是那天一起踢毽子的婢女,她原本是很有希望可以拿到那只白玉簪,可是被微生暖一脚插了进来,变得没有任何希望。
所以,当她开门,看到微生暖头上的那支白玉簪的时候,脸上的鄙夷和气愤,几乎藏不住了。
微生暖看了她一眼,嘴角抿起笑意,特地转了一个身,让发髻上的白玉簪更加的明显现身在她眼前。
“你们夫人呢?”
“在厢房内。”
婢女没好气的说着,把门给关上,也不带路,径自离开。
莫雅曦嫁给蔚云舟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从来对府上的奴仆没有任何的管教,想要的是和平相处。而蔚云舟身为身为刑部侍郎,每天奔波在外,更是不管府上的事。
所以,府上的奴仆们,都快要掀房顶了。
这和太傅府上,森严的管教,简直是大相径庭。
“月白,若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微生暖也不在意,反正她也来过一次,凭借着姣好的记忆,想要在偌大的大蔚府找到厢房,也不是难事。
月白跟在身后,看着边上的花丛里,尚未清理干净的枯叶,嘴角轻轻的笑了起来,说道:“只要是不误事,姑娘可以凭喜好去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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