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的擦边球,让人听了火大,却找不到发泄的理由。
不是我不说,而是你从来没有问过。
一句话,就把微生暖所有的火气给压了下去,而且连带着,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放在微生暖的身上,让人心疼连琰的无辜。
可是,这怎么能怪微生暖不问呢。
朝夕相处四年的人,一个温文儒雅的贵公子,如同风一样恬淡的男人。
无论是谁和他相处,都不会问:诶,连琰,你手中有多少兵马;诶,连琰,你你认识多少达官贵人,和他们熟络么,暗地里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嘛;诶,连琰,你杀过人吗,有做什么交易吗?
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无端端的就问出来,要是不发生这些事情,谁会去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对呀,我以为我对你很了解,可是现在看来,其实也不过一般。”
她是失望了,对连琰有点失望,虽然说她从来不问,可是连琰也藏得太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连最信赖的人都欺骗她的感觉。
“你想知道的,我都和你说。”
连琰对她,是从来没有隐瞒的,就算有隐瞒也是为她好。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做这种事,会对她好,真的可以吗。
“那些事,我没有兴趣。”
微生暖才不想知道呢,知道的越多的人,才越危险,她要的就是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这才是最安全的。
既然人家不远放过她,那她总要自己放过自己吧。
她拿起鱼竿,这项看起来隐逸的休闲活动,她一直都没有时间去参与,现在回到连琰的身边,只怕可以钓鱼一辈子。
“阿暖。”
连琰见她爱理不理的神情,心里变得有些担忧起来,虽然说从前的微生暖就是性子比较寡淡的人,对比起来她和月白比较相似。
可是,现在微生暖给他的感觉,除了寡淡,还有一丝的陌生。
他们中间,除了隔开的时间以外,还有横跨在中间的一个男人,如同鬼魅一般,也不肯让微生暖离开他视线一步。现在七皇子把所有的眼线都杀了,蔚若行只怕会在那一边跳脚。
“你不想来这里吗?”
连琰是敏感而纤细的,幼年的被抛弃,让他总是比起一般人没有安全感,就算邹太傅待他如亲生,也终究会有隔阂,他只是想和微生暖过上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是为什么比想象中难那么多呢?
“怎么会呢。”
微生暖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在想着什么,连琰又怎么可能会猜测到自己的心思呢。
“阿琰,你这般多想,似乎不像是你的性格,义父在哪里,我有话要和他说呢。”
“在那边的房间里。”
连琰知道她在逃避,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只怕微生暖都可以坐下来和他们详谈,可是唯独不会是自己。
微生暖站起来,拍了一下裙摆打算走开,她不是不想见到连琰,只是有一种感觉叫做近乡情怯,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不敢靠近,自觉已经配不上连琰。
不过,自觉配不上,也不代表永远都不能走在一起。
“今晚,想吃什么呢?”
微生暖回过头来,目光柔柔的看着连琰,白色的雪景,把坐着的连琰映衬如同画里走出来一样,果然只能远观他,要是走近了,两人肯定不像画里一样。
连琰眯起眼睛,终于打心底的笑了起来,虽然手里已经坐拥了那么多,但是他实际上想要的也不过是那么少,要是微生暖肯点头,把手上的都放弃又何妨呢。
“你做的,都好。”
温柔的人,总是以温柔的方式去对待人,殊不知其实这样的方法,往往只会增加被人的负担。
那一种,不忍心拒绝的负担。
她推开房门,很意外的竟然没有上锁,房间透风且阳光很好,算是很上乘的厢房。其实想想也觉得很对,连琰只要有本事了,又怎么会亏待自己的舅舅呢。
“义父,多日不见,清减了。”
微生暖一眼就看到坐在昼床上的邹太傅,少了往日的神采,连眼神都黯淡下来,人也跟着消瘦了不少。要是不熟悉的人,还真的认不出他是叱咤朝堂的三朝元老。
一个为了权力而生的人,一旦被夺权了,自然比死还难受。
邹太傅睁开眼睛,看到微生暖站在自己面前,倒是一副闲散的样子,顿时冷笑起来。
“哪里比得上蔚少夫人过的好呢。”
谁都听得出,这是一句讽刺的话,不过微生暖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计较,笑着点头说道:“义父落得如此光景,自然没有我过的好。”
从前风光无比的邹太傅,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而且还是从微生暖的口里说出来的。
他的脸色当下就变了,不过微生暖知道他不会武功,倒也少了一点忌讳。
“忘恩负义的东西,当时是谁把你从鬼门关里就回来的,如今的如意郎君又是谁帮你找的,什么叫做白眼狼,就是说你这种人!”
邹太傅气的老脸煞白,恨不得冲上来,把微生暖给掐死算了。
微生暖自认为不是好人,也毋须要在邹太傅面前做好人,浅浅一笑说道:“救我的人是阿琰,义父你不过是承了阿琰的人情罢了,再说这些年,我为你拉拢了多少门生,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住人,也没本事爬上高位,现在过来指责我,未免太可笑了。”
邹太傅对她的意义,除了身上未解的蛊毒,再也没有相识的理由。
“阿琰是我外甥,要是没有我,哪里来的你。”
邹太傅说到底是有点心虚,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去控制微生暖,要是她拂手而去,那么邹太傅就少了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至于他的外甥连琰,会救他于危难之中,却不见得会被他利用。
“义父,别急,我来这里,就是做一个交易的。”
微生暖上前一步,才发觉,从前意气风发的男人,不过是个把两个月的时间,竟然变得瘦骨嶙嶙,让人于心不忍。
“我知道妹妹被太子囚禁起来,要是我救出她们的话,用来交换蛊毒的解药,不过分吧。”
如果想要和连琰在一起一辈子,那么首要的条件是活下去。她不想连琰担心,也不想连琰和他舅舅翻脸,有些事情,自己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