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点，就多一种味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化腐朽为神奇？”有人于是感概着。
是什么味道？
一时半会儿的，人都无法具体地说明白了。
平常的聂小倩在她们面前都是中规中矩的，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勤恳地完成工作任务，提出自己的意见，对任何有分歧性的讨论都保持中立的态度，不温不火，极为老道。
这是大家一致对她的评价。
自然的，因为她太‘规矩’，是以办公室间的偶尔下班后的余兴节目都会自动地避开她。只是今天的场合例外，毕竟，人家是出钱的‘主儿’。
所以，她的出现只是无可奈何，没有人会对她今晚的打扮抱有任何的期待。大家只想自己玩，而后有个人付账而已。
但事实上，聂小倩往她们面前一站的时候，都还是着实地眼前亮了一亮。
谁能够料想得到一个中规中矩被划入‘老龄化’一族的人会突然走起了朋克野性范儿来？
那害她们脑子转了好几道弯儿来才发现这突然站在她们面前，明眸巧笑挡住她们看帅哥视线的高挑美女，原来是聂小倩。
……
聂小倩被大家伙儿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她就着筱如风旁边的空座儿坐下来，拿着一瓶已经打开了的‘青岛纯生’，一边往杯子里倒着，一边说着，“迟到罚三杯，我自觉，大家随意，交情深就跟着闷，交情浅看着办……”
“这是黑钻的吧！”终于有人眼尖地发现了聂小倩除了脸上多了一颗黑痣外外的另一个变化------左手中指的那枚黑色蝴蝶戒指。
指环通体是普通的银白色，如果上面没有镶嵌上那只用黑色钻体拼成的黑色蝴蝶的话，它也就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在众人注视下，聂小倩放下杯子，左手扬起，神秘笑曰，“你看呢？”
有人说，“像。”
也有人说，“攒成这样一只蝴蝶，得要多少黑钻啊？你买得起吗？”
还有人说，“玻璃的吧！”
……
在讨论声中，聂小倩但笑不语。
筱如风瞥了那只黑蝴蝶一眼，抿了口酒，润了润嗓子，不慌不慢地说道，“八年前，有一期的《芭莎珠宝》采访了咱们这座城市的一对年轻夫妇，那天刚好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标题还叫做什么‘钻石爱情’，里面通篇都是讲述他在结婚周年送她的那颗重达克拉的黑钻石，说什么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那寓意他们的爱情，可再坚硬也是块石头，机器一打就碎……”
“你扯的是哪里啊？”有人听不出所以然来，插话道。
聂小倩笑了笑，解惑道，“一枚戒指引发的八卦……，我猜是。”
筱如风瞪了两人一眼，“八卦源于生活！这是真的，不信你们去翻那本书去！”
“后来呢？”有人被吊起了胃口。
筱如风装模作样咳了几声，“后来，那颗钻石就被一机器给噼里啪啦砸碎了，攒成了一枚黑色蝴蝶镶嵌在戒指上，而那一年，刚好是黑色珠宝在世界时尚舞台的流行年，英国某贵族夫人，因为丧偶，开始只佩戴与黑色相关的珠宝首饰，黑色，是伤痛色、悼念色。”
“可惜了，好好的，干嘛要给碎了……”
筱如风刚待要仔细分解，就有人在她之前说道……
“没有什么会是恒久远的，爱情碎了，随之而来的东西，也都该一一碎掉。”
说话的人是聂小倩。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愣道，“我猜的，不对？”
当然对，只是……这说话的语气，那流露出来的破碎目光……
筱如风托腮问道，“你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去你的！”聂小倩只当自己是被打趣了。
“既然碎掉了，为什么还要打造成戒指带上？”有人发现了其中的矛盾之处。
“是为了悼念。”筱如风眉宇间凝着一股肃然，她难得有此表情，大家也难得跟着肃色起来，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独一无二的戒指，悼念她那其实从未真正开放过的独一无二的爱情花朵，也悼念那在一场情感风暴中死去的曾经爱那个人的独一无二的自己。”
气氛，陷入了格外的沉默中。
但偏偏有个喜欢八卦的人是最耐不住沉默的。
“诶，你们怎么不问问故事主人公都是谁？”
筱如风最先打破了沉默。她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可不是为了让她们在沉默中发人深思的。再次赢得目光后，她作出一副纠结状，说道，“我说出一个，你们就能知道另一个了。”
半响后，在一片期待中……
“莫向晚。”
三个字，砸出一片惊讶之声。
一个已经被各种杂志周刊写得声名狼藉的女人会对爱情如此执着？
聂小倩笑了笑，淡淡的，默默的。
“故事更纠结了。”
筱如风看了看她，带着一种深究，却又是继续对大众讲述着故事的尾巴，“后来她一直带着那枚黑色蝴蝶戒指出入各种声色场所，登上八卦周刊，人和戒指可所谓是形影不离了。”
有人忽地惊呼打断道，“那它岂不是跟着她一起沉入大海了？”
筱如风的目光朝左斜了斜，“或许。”
“这下不但纠结，而且悬疑惊悚了。”聂小倩微笑着抚着手指上的黑色蝴蝶翅，“没想到这东西够能扯段子的。都别想了，我告诉你们吧，这个啊，其实是……我上星期花五块钱在夜市摊上淘来的，不但是玻璃珠子，连这圈都是镀银的山寨版本。黑钻石可是稀少品种，我一个月干巴巴的工资吃喝拉撒睡都不够，我疯了我去捣腾那种独一无二的东西。”
“确实是疯子才做的事。”有人认肯。
“让我咬咬呗，是玻璃是钻我一咬就知道。”有人还在挣扎。
“去一边去，你当是封建社会认银元宝啊，还咬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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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色门口，服务生小虎趁着替客人推门的空当里，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在对角沙发里的朋克装女人……
“不会是你老情人吧？”同伴再次开起玩笑来。
灯光下，小虎白皙的脸颊微红了起来，“胡说什么。”
“小K，替我下。”小虎转身跟店里一个正在端酒盘的服务生交换了岗位。
他已经在这家店门口为顾客开了七年多的门，见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女人，但画着落泪痣，带着黑蝴蝶戒指的女人，这是他第二次遇到。
不一样的面孔，确给他同样的感觉。
孤寂、哀伤。
明明在笑，那么灿烂。
然而开至荼蘼，就是寂灭。
她充满了故事，隐约是一个谜，吸引人去探索，却没人可以安全地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