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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苏璇彩都没有再见到齐仲孝,她仍旧按部就班的过日子,上班看诊下班看家。惟一的便是之前相亲,而自己又拒绝过的汤平阳似乎并没有想要放弃的打算,但他也只是说着可以先做朋友的话,这让苏璇彩没有了回绝的借口,因此一拖再拖,竟然也就慢慢真的从做朋友开始。

她这人是最难交朋友的,难以交心是以前齐仲孝对她的评价。苏璇彩这人随大流,粗看没什么缺点也没什么优点,细看之下便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之处。她不喜欢热闹,一天到晚宅在家,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又不喜欢主动和人家搭讪,久而久之周围便都是陌生人。然而齐仲孝认识她实在是早,两人实打实练就出来的时间,是这世界上谁也比不过的。

没有朋友的苏璇彩有同事,她这个年纪有点不上不下,叫得好听是个单身贵族,本质上也就快要过期的一枚剩女,放假的日子,都是走在红毯的那一天。十一国庆来的时候,她不得不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婚宴,院长千金出嫁,怎么得全院有空的活口也得去捧个人场。

S市一家高档的酒店里,她一进去便失去了方向,问了大堂找到宴客厅,刚进门口便遇到了齐伯礼。两人点头打招呼,齐伯礼道:“出差一个礼拜也没发个信来慰问一下,你可真是个好朋友。”

“既然是朋友,酒肉当属上乘的,书里说狐朋狗友才能成群结队。”苏璇彩说道,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灵动,一双透着水汽的眼睛含情脉脉,似是对每位都有一段情,随时都可以摆开架势娓娓唱来。

“你穿这样,好像戏文里唱的人了。”齐伯礼签好了字,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

她穿着件短袖小圆领垂到脚踝的束腰洋装,有点暗的丝质料子闪着一点点秋日里晴空的光。许是怕冷,臂弯里还搭着一条极为淡的粉色披帛,柔棉的质地很是温暖。

“戏文里唱的人,是帝王将相还是盗贼流寇,烽火连天的连封家书都没有。”苏璇彩头一歪看着她,眼里少女柔软的神情。

“戏文里也有明媚鲜艳才子佳人,你像是戏里那片姹紫嫣红,叫人想起良辰美景。”齐伯礼也转头看她,脸上全是笑容,他生的高大端正,讲出来的话也叫人听着欢喜。

“只可惜,都赋予断垣残壁。”苏璇彩眼里太过了然的神色。

齐伯礼看了道:“是我讲错了话。”两人一路走着,到了桌子边上,苏璇彩用手指了桌上放着的花束道:“这才是姹紫嫣红开遍,我们只管坐着看别人的良辰美景。”她几句话一讲,齐伯礼笑了道:“那就且坐用饭,看戏喝酒。”

都是医院的同事,平日里不相熟但也算点头之交,又遇上新人之喜,自然是要热闹的。酒席过半,她起身去找洗手间,整层楼都被婚宴包了,此时进进出出都是人,她找了一圈才看见标示。从洗手间出来,正看见杨汝绢进来,对方先是楞了一下,继而笑着说道:“苏璇彩,真是哪里都会遇见呢。”

“大家都是来喝喜酒的,遇见也不奇怪。”苏璇彩淡然说着。

那日杨汝绢和她说的话,苏璇彩一直记得,她不是不知道,当初杨汝绢对自己有过怎样的怨念与恨意,时过境迁她以为能够忘记,可是似乎并不尽如人意。

“你在医院里工作还好吗,还是和学校里一样没有朋友吗。”杨汝绢虽然是在问她,可话语里却是肯定,她笑着的脸上有些轻蔑的意思,随后又道:“还记得读书时候的事情吗,我过生日让同学来家里玩,全班都来的,却惟独缺了一个你,其实缺了你也没有什么,可是为什么你要带走我最在乎的那个人。苏璇彩,我其实最不愿意相遇的人就是你,可偏偏世上就有这种让人如鲠在喉的事情,而你就是那个让人鲠住的症结。”

她说完扭着头往门口走去,临了最后又道:“以前年纪小,不由得自己做主,现在可是不一样了。”

苏璇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苗条。走路的姿势很婀娜,她甚至看得出,杨汝绢身上的那件衣服来自一个名牌,动辄上万。然而这些与她毫不相干,可是为什么杨汝绢又会说那样的话。

她默默思考也跟着走出洗手间的门,低头中看见一双黑色带有英伦风的男士皮鞋朝自己走来,抬头看了一眼正想要让开,眼前的人让她顿住了脚步。

“怎么,看到我何必那样吃惊。”齐仲孝露出微笑,左脸颊边有很深的一个酒窝,他很少这样笑,从来他带给人的只有沉稳的沉默,讲起话来也是有条有理掷地有声的那种。

天上此刻还是秋日晴空的光,照进铺红毯的地上,流光溢彩。他笑着站在苏璇彩面前,真真是陌上人如玉。

苏璇彩和他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心里无限感叹,男孩子长睫毛唇红齿白可惜了,第二次遇见的时候心里无限感动,男孩子头脑佳有勇有谋真是好,第三次遇见的时候心里无限感慨,男孩子大腹黑衣冠禽兽就是他。

“哦,今天这里都是医院吃喜酒的同事。”苏璇彩若有所思的解释着。

“我当然知道这是医院千金的喜酒,不然就不会来了。”齐仲孝好笑的说着。他似乎故意想要和苏璇彩过不去,于是便阻拦了她的去路说道:“苏璇彩,我说过喝了酒,我们之间也就毫无关联了,只是你这样的表情,让我不得不重新考量。”

“齐先生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你都说了毫无关联,我又为什么会让你重新做出考量。要知道,我是最不愿意再与你有关联的。”苏璇彩并不知道此刻齐仲孝心里的想法,从他深邃的脸上看出得只是这男人似乎心情不好。纵然是分离了这些年,齐仲孝的一些小动作,苏璇彩还是很清楚的。

人的下意识是很可怕的一种掩藏,她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齐仲孝被她这一问,先笑出了声,他道:“你是在关心我吗,你终于会关心我了,可是怎么办,你的关心已经太晚了,怎么办呢?”

一席话听得云里雾里,苏璇彩道:“我只是看你脸色不好,身为医生这样的问话一天不知要说多少次。”她自从齐仲孝回来后,心里便一刻也不停挣扎。苏璇彩告诉自己,不能再放任想要靠近的心情,再一次的沉沦只会带来再一次的万劫不复,她死去的亲人用血的教训给她上了很好一课,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而她遇到的正是那八九件事情。

“不劳烦苏医生的关心了。”齐仲孝刚要走,苏璇彩却又说着:“齐仲孝,若我早知道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当初便不会停留,是我犯下的错害人害己,到如今纵然是说千句万句也没有用了,只希望你今后能过得好。”

“世上有什么事情是早知道的,你说的话也是没有用的,到如今我过得好不好你不用知道了,就按照命运的安排走下去吧。”齐仲孝嘴上一面说话,一边想要走,正好从侧门出来个喝醉的人不小心冲撞了一下。

“哎呦,什么东西挡路。”那醉醺醺的男人一手扶着边上花架,一边胡言乱语道。从侧门里又走出一个人来道:“不好意思啊,这哥们喝多了。”两人道了歉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苏璇彩没由来被齐仲孝的冲力一打,整个人向前倒去,左边膝盖磕在大厅里放着的茶几上,她“哎呦”一声喊着,俯下身体用手捂住。

齐仲孝也是不及防的被一推,人微微有些踉跄,又听到苏璇彩吃痛的喊声,不免心里着急也跟着蹲下身体查看道:“有没有怎么样啊,摔在哪里了。”

“没有,没有。”苏璇彩有些不适应他蹲在自己面前,连忙想要拉起他,怎奈对方并不是她可以拉得动的人,齐仲孝一把将她拽在沙发上,自己跟着走近了两步仍旧半蹲着。

他慢慢掀起苏璇彩的裙子,不出意料膝盖上有些朦胧的红色,表皮被蹭掉变得皱褶,他皱眉道:“幸亏没有扭到,问题也不大,拿些冰敷了,等明天淤青出来再热敷吧。”

“就是撞了个淤青,用不着麻烦了。”苏璇彩将他覆在膝头的手拿开,将裙裾放下后站立身来又道:“齐仲孝,就不说再见了。”

两人彼此说话间,齐伯礼正好从那门里出来,许是热了脱去了外衣的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配着他周正的长相,到有几分戏里才子书生的感觉,他看见了苏璇彩和齐仲孝并肩站立在一起,心里疑惑便道:“我看你出来好久没进来,以为你又迷路了。”

“哦,我要进去了。”她笑着回答。齐伯礼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她的披帛,此刻展开披在她身上道:“这里空调太大了。”苏璇彩回头对他笑着又道:“你真像戏文里唱的那样。”两人想着刚才说的话,扑哧一声都笑了起来。

“堂兄也来了,昨天吃饭大伯母还说你在外地呢,今天就赶回来了。”齐仲孝挺拔站立在原地,笑望着两人说道,他和齐伯礼长得相像,却又不尽相像。

好比同一脉发源的水流,一个往浩瀚无边的大海驶去,沿途虽有险阻但也大气磅礴。一个却是如潺潺溪流,所经之地弯曲如天堑,几百里地的蔓延。

齐伯礼便是那浩瀚的大海,一路可以叫人望到头,无所畏惧。齐仲孝似那蜿蜒曲折,看的到底看不到头,沉沉一路往下落,伸手触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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