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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汝绢已经和齐仲孝对坐有十五分钟了,期间两人一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你点吧,第二句是我什么都吃。齐仲孝似乎在想一件心事,紧紧皱拢的眉头昭示着他的这件心事至今还未有结果,杨汝绢心里不禁要嘲笑自己,这样一个毫不在意自己的男人,将她真心践踏在脚底的男人,却还是这样让她留恋痴迷。

“仲孝,我妈妈说结了婚后如果要买房子的话还是买在靠近学校多的地方,将来有了孩子也好择优选择学校,现在大家都只生一个,小孩子的教育又是最重要的。”杨汝娟边说边杯子里倒水,她已经在为将来的事情做打算,并且这个打算远到有了孩子这一步。

齐仲孝想起小小今年就要读小学了,上次去接他的时候老师还告诉他选了小小做幼儿园毕业的代表,要上台去给院长鲜花。他嘴角不自觉的想要笑,那个漂亮的男孩子笑起来整个天空仿佛也会跟着笑。

杨汝娟看见他嘴角的微笑,心里疑惑刚想问原由就听见他说道:“这么遥远的事情,这么遥远的孩子。”

“怎么会遥远,事情就在眼前,等年底结了婚我们就要个孩子吧,有了小孩子的人生才算完整呢。”杨汝娟笑着对齐仲孝道。

对方此刻脸上有着阴晴不定的表情,齐仲孝不说话的时候永远给人一种在沉思的状态,杨汝娟拿捏不准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点的菜陆续上来,总算是找到一件可以做的事情了,两人拿起筷子将热腾腾的菜夹起。

“爸爸说有家子公司要开业了,想请你去出席他们的酒会。”杨汝娟终于说出了今天要见面的目的,她的心里舒了一口气,同时又吊起了另一口气,还不等齐仲孝回绝又快速开口道:“我跟他说了医院最近很忙,酒会什么的就是一堆不认识的商人聚在一起吃饭,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已经回绝他了。”

齐仲孝仍旧在低头吃菜,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抬头去看杨汝娟,对方脸色有些佯装的鲜明,但口气已是明显的不善了,他心里暗自要为杨汝娟的忍耐力感到钦佩,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

“既然是长辈叫了参加的酒会,一定有它的重要性,做小辈的去回绝也不太好。”他笑着替杨汝娟的杯子倒了水,眉眼冷清的看着她道。

似乎是料想不到齐仲孝会说这样的话,杨汝娟的笑意顿时僵在了嘴角,她已经告诉了齐仲孝自己回绝了这次酒会,她以为他会为自己的这种宽容和体谅而感到内疚,毕竟从订婚到现在她自认为已经忍让的够多了。齐仲孝对他忽视漠然甚至是冷淡,这些她都咬着牙吞了下来,现在他突然的要去酒会了,难道就因为她先回绝了,而他偏要和她对着干。杨汝娟开始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胡思乱想中,无数以前齐仲孝对她的亏欠全部涌向她现在愤怒委屈的心里。

“你是为了什么和我订婚呢,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是一个未婚夫对未婚妻该有的反应吗?如果你不愿意娶我就不要同意长辈们的意见,既然我们心意不能相通,那么就取消这次的订婚。”她的自尊心一下子爆发开来,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冲口而出,到了最后杨汝娟心里想要阻止自己但嘴上已经来不及了。

她现在万分懊悔刚才的话,费了多大的气力才让齐仲孝同意订婚,建院大会的时候齐铭楷已经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了她这个未来的齐家人,离开预定的胜利只差这么一步,她就可以成为站在最高出的那个人。杨怀民曾经告诫过自己,不要任意妄为的使用自己的冲动,那样吃亏的只有自己。可杨汝娟毕竟并没有他父亲那般的事故,或许是还年轻,或许是她对爱情还抱有一丝幻想,但如论如何话已经讲出了口,势必收不回去。

杨汝娟心里千转百回的想法几乎要将自己缠绕殆尽的时候,齐仲孝只是轻轻开口道:“就当做是你在抱怨一些事情,说过了也就过了,饭也吃完了,你要传达的事情也说过了,什么时候去酒会你再通知我就是了,到时候我来你家接你一起去。”他说完了招手叫过服务生来结账。

“你的不以为然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杨汝娟在等待结账的时候问了一句,她失去了刚才愤怒的眼神和滔天的怒火,此刻她作为一个爱慕了一个男人许多年的女人,想要问一问这些年来她的付出到底有些什么收获,因此问话的语气里特有的缠绵的哀怨与悲伤格外明显。这是杨汝娟不曾在任何人身上表露出来的情绪,今天在齐仲孝的面前,她终于忍不住想要知道她一直掩耳盗铃的答案。

“我的父母。”齐仲孝说了四个在杨汝娟听来毫无关联的四个字,她于是接着道:“我已经这样子苦苦哀求你的答案,你还要一再的敷衍我吗?我们从小长大的情谊都没有了吗?”

“我父母的婚姻是经由家族拉拢的产物,而我是这种产物下诞生的孩子,齐伯礼也是,齐家的子孙大部分都是。既然我们都要经历这样的道路,那么和谁都是一样的,事情的经过我可以选择,然而事情的结果我不能选择,那么索性这整件事情我都不去做任何的选择,反正家族会告诉我怎么选择和怎么去做,而我只需要配合。当然结果是你我不意外,毕竟你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易地而处的话我可能做不到你的毅力与坚持。”齐仲孝说的冠冕堂皇,他话语里全部都是对于这桩婚姻产生的意料之内的结局。杨汝娟饶是再看不透他,也知道这是一堆谎话,她冷笑了一声道:“你的谎言真是精彩,还记得当年读书时,你每一年都是学校朗诵的冠军,刚才无疑你做了最精彩的表现。”

“我的谎言是最精彩的表现,那么你的表现就是最精彩的谎言了。”齐仲孝突然调转了口气,他带笑的眼睛里面生生涌出凌冽的寒冷,杨汝娟还从未见到他有过这种神情因而到了嘴边的话语被淹没在自己的紧张中。

齐仲孝顿了顿继续道:“你装作无意告诉我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用他的身世来做威胁,故意挑拨我和苏璇彩之间的关系。从我回来到现在你的私家侦探给了你多少我的照片,每一天每一刻你都没有错过。你把这些照片交给我的妈妈,让她出面去找苏璇彩。她又为什么最近会频繁的病发,你和你的母亲带她去拍卖会上看了什么,还有那片你从我父亲以前参加戏社里复制过来的《游园惊梦》的光盘,你算准了我会顾虑到她的病而妥协,所以故意交给我的母亲让她以为过去的时光又回来了引她上当,非但如此还用它来恐吓苏璇彩。你算好了要走的每一步都成功了,事情正朝向你预期的那里走去,现在的你不应该感到任何的失落。”

杨汝娟听到后来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惊慌到后来的淡然,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害怕齐仲孝的,但即便如此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苏璇彩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是不可磨灭的一段灾难,她发过誓要让苏璇彩今生都不得好过,于是在听到齐仲孝拆穿了她所做事情的时候,她从害怕里透出一种嗜血的快感。

“我不应该感到失落吗,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吗?你离开的这些年里,我写了多少的邮件给你,那一封封寄出去却得不到回音的信里是我对于日夜思念牵挂的心,是一个与你隔着几千里距离也忘不了你的故人。我一封封的写着,明知道你不可能会回复,我还是那样努力,因为那是我对你从来没有变过的心。与你分离的这些年里,我得到的只有四个字,石沉大海。原来这么多年的情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在你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苏璇彩。从读书的时候起你的眼里心里,你的整个世界就全部是她,你连一点点的施舍都不肯给我,而我却还是那样的喜欢你,想着你。我把所有的骄傲都踩在脚底下,换来的还是你不肖一顾的冷漠。我做的这些事情,让你感到恼怒了吗?那么你对我做的事情,我应该有什么感觉才是对的,你告诉我,齐仲孝,你告诉我。”杨汝娟声声控诉齐仲孝对她的冷漠,她要齐仲孝知道,他对她犯了多大的错误,让她感到多么的屈辱。

“你那么聪明不会想不透这里面的原因,我认识的杨汝娟从小就没有变过,她是个天之骄女,被教育成为一位名门淑女,找个门当户对,大多无法预测的事情在你生命里成为一定要成功的事情,这巨大的包袱压在你身上,让你步步艰难。不要埋怨别人的冷漠,因为你的阴谋同样冷漠,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的,有人成功就会有人失败,得到一些就要失去一些。”齐仲孝冷眼望着杨汝娟,他讲了许多的话脸上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

静静听着的杨汝娟脸上表情从指责到愤怒继而变作现在的忧虑,她知道齐仲孝说出的话代表什么意思,她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会听得懂这些话,齐仲孝告诉她的充满冷漠和决断的话里带着数不清的退路,她知道这退路是齐仲孝故意留给她的,于是她收起了冲动的情绪,进入了一种绵长计算的思维里,低头缓缓说道:“你说话天生有让人思考的本事,你才是聪明的人,而我只是一个愚笨的人。”

“你做的事这样周全,说的话这样得体,我妈妈说你是蕙质兰心,我大姑妈说你是玲珑剔透。只要你想所有人对你只会赞美,只要你想那么你谋划的事情就会成功,或者已经成功了,在你获得成功的喜悦里就必须要懂得里面付出的辛酸,你和我都要付出,苏璇彩也要付出。”齐仲孝顺着她的话在讲述一个事实。

“你话里的意思是在告诉我一个事实,但这个事实太过残忍,仲孝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残忍,你伤害我,竭尽所能做一切可以伤害我的事情,我失去的远远比不过得到的,而我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你的一点点真心。”杨汝娟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她眼里渐渐充满泪意,但神情仍旧是骄傲的。

她是不允许自己失败,也不允许自己软弱的一个人,潜意识里杨汝娟最爱的仍是自己。现在她很清楚深刻的认识到了齐仲孝能给她的除了爱情什么都可以,那是一根藤蔓上长出来的花,结出来的果,但那不是杨汝娟所要的花与果。她突然想起了杨怀民说过的话,男人都是爱莲花比牡丹多,但如果久别了莲花,那么就会慢慢开始觉得牡丹美。她从心里厌恶自己父亲对于女人的评价,但现在她也不得不承认,或许这是她剩下的最后一个办法。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我给你的一切注定不是你想要的,既然你当初做了决定就不该怨恨这个事实。你知道的,我不能给你的一切是我想要给另一个人的,这不是残忍也不是伤害,而是命运交给你与我的爱放在了不同人的身上。”

齐仲孝戳破了一个谎言,杨汝娟一直骗自己的谎言。其实大家都是知道这个谎言的,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于直面的挑起,而齐仲孝只不过做了最正确的事情。可笑的是,人生就是有这许多不敢被人戳破的谎言,错误一旦形成了惯例就会变成一种奇怪的正确。

而恰巧齐仲孝与杨汝娟之间就是这种错误的存在,他们年幼便相识,长到如今也错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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