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过后。紧接着又是元旦,同学们都纷纷去商店买礼物馈赠好友。当然,杨采薇也不例外。抬起手腕才一点半,杨采薇轻轻地微笑拧着背包,轻逸地朝对面“STONE”商场走去。
负一楼是日用品,杨采薇转了转买了一块精美的手表。严比葵经常呆在音乐室里搞音乐,通宵通宵的熬夜,黑眼圈都出来了,她确实心痛,买块手表提醒提醒他也不错。想到严比葵,杨采薇脸上是抹不甜蜜与幸福,她轻轻地笑着,手表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结完帐朝一楼走去。
一楼是精美的饮品,里面有渡金项链,渡金耳环,还有玉石项链,玉石耳环,还有那些手工编织的手链头绳,品类繁多,颜色各异,看得她是眼花缭乱,赞叹不已。细细斟酌品味之后,采薇选中了一条手工编织的手链。没有什么点缀,只是一根白色的线上编织的一片白色羽毛,灯光下,白色羽毛泛泛发亮。本来厚重的它在闪光中竟然有种薄如蝉翼的透明。杨采薇对它一见钟情,她珍贵地递给导购小姐,赞美道:“这项链真好看,我买下了。”导购小姐微笑用礼盒小心地装上双手递给她“谢谢,一百零八块”呃!杨采薇怔住,她的手表才买成六十块,这条项链就要一百零八。太......贵了。只是......那项链确实好看嘛,而且就是莫明地喜欢它,感觉它应该早就是她的。
“小姐,这里不是贴着要打折吗?怎么还这么贵啊!”杨采薇莫名地问。打两折应该是22块呀!导购小姐微笑解释道:“楼上的衣服才打折。这个不打折”杨采薇怔住,她咬咬唇下定决心似地翻开包包。粉色钱夹里有一大堆零钱,杨采薇把它们全取出来,左数右数,只有一百块。然而这一百块钱还包括了她给多多和艾琳的礼物钱。心里纵然不舍杨采薇还是决定先把它缓一缓。杨采薇看看导购小姐,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钱不够,这个东西我不要了。”
导购小姐温和地笑,把羽毛收回去放进货柜里,杨采薇不舍得离开它,足足看了它半个小时,她才依依不舍地走开。然而,当视线离开羽毛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觉得心痛了,那是一种锥骨的痛,仿佛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被抽离了,那个洞又大又黑,深不见底,就算是杨采薇努力地想严比葵、单峻也填不满那个深邃的洞。
她的心惊痛,然后心脏的痛开始漫延,牵扯着神经,让她的头像被火药炸开般的疼,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浮现出来。
他¬——是谁?
杨采薇抱紧了头,她脸色苍白,仿佛她的灵魂被抽离了躯体,大脑的疼痛让她全身失去了力气,杨采薇靠着电梯的扶壁滑落下来。她把头放在膝盖上,双手猛地捶打着头,为什么会这么痛?头好痛,好痛,是不是要炸了。谁能来帮帮她。
“叮¬——”
升降电梯在五楼服饰区停下来。杨采薇仍然处在头痛的状态中,她忘了要干什么,突然一声轻唤把她从痛苦中解救出来。柯心拧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对着她微笑“采薇你要买什么?”“随便看看”杨采薇使劲拍着额头希望让自己清醒过来。
电梯里日光灯白色的光茫反射在电梯里,顿时电梯里亮得耀眼。杨采薇脸色苍白她的头发轻轻地飘起,强烈的亮光照在她身上,让她也耀眼起来。白色校服的她有种近乎于透明的白光。柯心看看她柔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杨采薇抿着唇轻轻摇头,她看着柯心手里的衣服,杨采薇笑着说道:“我还想逛逛”“我陪你吗?”“不用了,你拧着那么多东西先回去吧。”“你真的不用我陪?”“嗯!”“那好吧!”
柯心有些不放心,她三步一回头看着杨采薇轻松自如的背影这才放心回去。
严比葵说过如果爱他就要爱采薇,所以,他所有的朋友都喜欢杨采薇,所以全校的同学都喜欢杨采薇,所以就算她吃醋,就算她难过,她依然必须喜欢杨采薇。
五楼的服饰城,有细细的音乐伟来,虽然那音乐的声音很小,这里的人却依然听得很清楚。
“茫茫人海你在何方为何要独自一人流浪。
你的黎明我的曙光让我陪你风中翱翔
抬头望天天使怎么不出现你不知道我的心碎成一片一片......”
这是杨采薇第二次听见《守护天使的爱情》,与上一次感觉不同,上一次是幸福,这一次却有些心痛。
静静地走着,杨采薇不敢用力出气,她静静的聆听着这首《守护天使的爱情》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一片白色的羽毛和那个模糊的身影。
“向飘散的羽毛许愿希望你随风来到我面前
从今以后你是我对人生的眷恋
别问我为什么爱你
没有原因只是兑现一个天使的承诺
与你不离不弃......
杨采薇握紧了手里的表,慢慢地在服饰区里踱着步,东顾西盼,终于,她在一家“左右”衣间停下来。
“左右”是一间男式衣服店,里面全是青年男子的衣裤,然而杨采薇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衣服上,她定定地看着玻璃橱柜里的那具模特。
透明的橱窗里下面是一层浓密的塑胶草,一米长的橱窗上挂满了菱形的珠子,菱形的珠子同样是透明的,灯光照映下它折射出五彩斑澜的微光。柔柔的光轻轻晃动,炽热的光燃放着,她双眼刺痛。
透明的橱窗里,木具模特有近一米九的个头,他穿着海蓝色衬衣,黑色料裤,一双看上去有些破旧的灰色板鞋。他脑袋光秃秃的,双手静静地垂在两侧。他对着下面的杨采薇微笑,嘴角优美的弧度一直笑到心底,仿佛那不是木具模特儿,仿佛她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
他的微笑比严比葵更温柔。
他的微笑从眼底泛出的光比严比葵更幸福更满足。
杨采薇望着他的笑怔怔出神。
为什么这样的笑,她那么熟悉,就像是这种笑早已是她生命的一部份。
忽然,杨采薇的心一阵阵抽痛,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握着它然后愤恨的撕扯着,她看见她的心在流血,血永无止境的流着,血淋淋的湿成一片。杨采薇挪动着步伐走上去,纤细苍白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光滑的脸,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凉凉的,晶莹剔透。沉封在脑海里的那些残缺画面再一起涌现出来。
......六月的天,花田海边。
高高矮矮的石包上,杨采薇笑着躺在男孩怀里轻轻地闭眼,感受着海的味道。
“为什么喜欢蓝色呢?”她在他怀里闷闷地问,她就喜欢白色,多纯洁的。他望着如血的夕阳笑着落莫地说“妈妈、爸爸都在海里,所以我喜欢蓝色。”“可是,我喜欢白色!”“......”“因为妈妈喜欢白色,她说爸爸在天堂是天使,所以我喜欢白色。”男孩宠溺地揉着她波浪似的长发,静静地微笑。
夏日,海风咸咸地扑面而来,吹乱了他们的头发。他把头放在她肩上,她反手抱着他,那天是他爸爸妈妈殉情的第十个年头,他同她在一起,朝夕相处整整十年。
“别难过,你还有我跟妈妈呀!”“可是......有一天你们会不会也要弃我而去呢?”他眼里满是恐惧,担心。因为害怕,他说话声音都在颤抖。她心痛地看着他,然后她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谁说的,从今往后我要像泡泡糖永远粘着你,就算你以后撵我走我都不会走。”“谢谢”他鼻头红红的哽咽着说。
他轻柔的头在她脖子上晃来晃去,她脖子痒痒的,她恼火地对他说“我送你件特别的生日礼物好不好?”他凝视着她点点头。傍晚,她拿着剪刀追着她满大街跑,他轻快如飞却放慢脚步等她,她喘气如牛双手插腰指着他大叫“别跑,你......跑不......掉的.说什么......今天......要把......你头......剃了......”街上的邻居们都温柔地笑着看着他们嬉笑言开。
他还是没能保住头发。
他的头被她剃得光秃秃的。
她在他头一遍一遍地摸着清油,然后撒上萤光粉。
夜晚,宁静的海边他的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亮得仿佛是昼夜里的星辰。
她一遍一遍地摸着他的头。笑得合不拢嘴。“从现在开始你不准戴帽子。否则我就不要你了。”她憋得脸通红,恶狠狠地威胁。他温柔地笑,把她拥入怀中,在他怀里闻着淡淡的肥皂味道,忽然她不再笑了,她双脸通红,紧抿着唇不说话,她软软的心“砰砰”直跳......“啊......!”
杨采薇抱头尖叫,惹得服饰城里的人都朝这边望过来。她望着木具模特泪流满面,头炸裂开来的痛,痛得她喘不过气来,痛得她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杨采薇站在灯光下凝望着木具模特,她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她耳膜“嗡嗡”作响,瞬时她脸色苍白如雪,眼前由白转换为暗红,杨采薇轻轻嚅动着嘴唇,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眼前一黑重重地向后倒去。
海蓝色的衬衣,黑色料裤,有些泛旧的板鞋。那个光秃秃脑袋的男孩究竟是谁?为什么她对他的记忆是那么残缺?为什么他在她的脑海里是那么支璃破碎呢?甚至......他那张脸都不完整。
白色病房里沉默得有些诡异,杨采薇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毫无意识,她的脸苍白得透明,氧气罩静静地放在她脸上,左边的液瓶高高的挂着,葡萄糖液体轻轻地滴下来,缓慢地输进她的血管里,右边是心脏仪器,它连接她的右手腕,心脏图悄无声音地跳动。病房里的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主治医生取下口罩指指她们又指指门外,严比葵他们反映过来,都跟在主治医生身后悄悄地出去。
傍晚的医院正是吃饭高峰期,探病的人们来来往往。本以为会是嘲闹的高峰期,然而在榆林县医院里这里却是安静得出奇。
主治医生取下口罩拿着做好的笔记,严肃地问道:“她是不是出过车祸?”严比葵愣愣,然后点点头。主治医生的眉拧了一团,他又问道:“她是不是车祸后失忆了。”严比葵又点点头。主治医生的眉拧得更紧了“她的记忆在慢慢恢复了。只是压在她脑里的於血太多从而导致了她的血液败死。”
血液败死?
晴天一阵霹雳,所有人都傻眼了,什么叫血液败死?严比葵喉咙收得咯咯地响,他双眼泛散,没有焦聚。花多多,艾琳都忍不住抽泣起来。
主治医生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叮嘱你们,在这过程中,她会时常出现晕倒,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是她......不适合受刺激.”“......”“还有......她的病已经到了晚期,如果三个月内没有适合的骨髓移植的话,那么她......就没机会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让他们雪上加霜,严比葵只觉天都塌了下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一滴泪从他的眼里滑落出来。安杨,如果你爱她,那么,请你保佑她吧!如果你是天使那么就请你展开翅膀保护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