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甩甩衣袖,扬长而去。悠悠听见了姐姐哭泣的声音。
“拢翠,开门,让我进去。”她急切地唤着侍女,拢翠一路踩着碎花步而来,手里端着钥匙,犹豫着要不要给她。
“二小姐,这个,老爷说不让大小姐出房。”拢翠低下头去,声音怯怯的。
“我进去,不是要放大小姐出来的,我跟大小姐说说话。”
“是。”拢翠利索地打开门,悠悠赶紧钻了进去。
“姐姐,姐姐,莫要再哭了。”姐姐伏在床上,伤心地啜泣。
悠悠上前轻拍她的背:“姐姐,你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我去告诉逸阳师傅?”
她抬头一把抓住悠悠的手:“不,不要告诉他。他会伤心的。”她擦了擦了眼泪看向悠悠,一脸乞求:“小叶子,你可以帮姐姐一个忙吗?”
“姐姐你说吧。”悠悠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不要嫁给大祭司,你能帮我逃婚吗?我要跟逸阳离开这里。”
“姐姐,云缈这么小,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呢?对方可是大祭司啊,你若真跑了,父亲大人怎么办?”悠悠心里开始怯怯起来。
“小叶子,你没有爱上过一男人,你当然不知道。我此生非逸阳不嫁。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姐姐恨恨地说着,眼睛放着毅然的光亮。
“姐姐,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吓我啊!”悠悠抱住她,害怕她做傻事。
“非要我嫁,我只有死。”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悠悠松开她,拨好她乱来的头发:“我帮你。七天后大婚,我们就在大婚前夕逃走。这几天,姐姐要装作乖乖听话认命的样子,好让父亲大人对你放松戒备,这样胜算才会大些。”
她激动地握住悠悠的手:“小叶子,你真的肯帮我?”
悠悠覆上她的手:“我就你一个姐姐,能不帮你吗?”
之后的两三天,她们一直很安静。悠悠跟姐姐把所有的首饰都凑起来,由悠悠设法扔出去给逸阳师傅,让他拿去典当成现银。出逃后客栈肯定是不能住的,只能去找合适的隐蔽山洞多躲些日子,在此之前逸阳师傅要在那里备足粮食跟水。等风声过去,再想办法。为了方便出逃,悠悠让姐姐把要带的衣物也收拾好一并扔给逸阳。
由于姐姐忽然改变了态度,积极配合做喜服,选嫁妆,父亲大人心情大好。偶尔会拉着悠悠的小手说:“小叶子,其实你比小雪美多了,父亲是想让你嫁给大祭司的,所以一直在外人面前吹捧小雪,也不让你见客,怕别人向你提亲。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终于到了出嫁的前一天。悠悠征得同意再陪姐姐住一晚。
二更时候,姐姐穿着悠悠的衣服,梳着悠悠经常梳的流星髻,戴上面纱,悄悄出门。按照约定好的猫叫声呼应,然后从狗洞爬出去。
已经快四更了,姐姐还没有回来,府里也没有任何动静,应该安全过关了吧。
眼皮越来越重,悠悠终于忍不住合上了。
刚睡了一小会儿,拢翠就推醒了我她,说是喜娘来给新娘子梳头了。
悠悠睁开眼睛,一把掀开身边的被子,里面是个枕头。
拢翠吓得大叫起来:“大!大小姐!大小姐人呢?”
“她走了。走很远了,追不上了。”就知道会天崩地裂,所以早有心理准备,对她的惊讶也见怪不怪了。
父亲大人走进来了。
悠悠跪下来了。
父亲深深看着她,并不言语。来回踱了半天步子,也不叫人去追捕,很让她奇怪。
半晌,他开口道:“给二小姐梳头,大小姐走了,就嫁二小姐。”
悠悠目瞪口呆地跪在那里,众人也是目瞪口呆地愣住了。
“还愣着做甚!天一亮,大祭司府就来人了,交不出人,莫非要我司空一家集体陪葬!”父亲发了狠话,好狠好狠的狠话,吓得众人噗地跪下。
她眼泪掉下来,一心只想着姐姐的幸福,没想到会惹下这么大祸,居然会跟立宪制的皇族一样满门抄斩?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父亲大人,我嫁,您不要再难过了。”悠悠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跪的太久,腿麻的没站住,身子一歪,拢翠赶紧火来扶住我她。穿好喜服,盘好发,化好妆,悠悠坐在床边等着吉时的到来。忽然想起脖间的扳指,心中隐隐有痛,暗暗祈祷他不要记得她,不然等他找到她,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一个激灵,站起身,跑到镜子前找来些朱砂,装进一个小白瓷瓶里,加点水,用毛笔和了和,沾了点出来看看,颜色有点像,味道太过清香。
“二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拢翠不解。
“胭脂而已。拢翠,去厨房给我弄些鸡血来!”悠悠看也没看她就吩咐道。
“什么!”拢翠错愕。
“去!不然我就不嫁了!”悠悠瞪着她。
拢翠吓得赶紧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来一小碗鸡血。
她又在瓷瓶里混上点鸡血,试了试,有点腥,这下应该像了吧?
悠悠小心地将它塞进怀里,这可是她精心调制的落红啊!希望不会被发现,希望那个大祭司不会掐死她。
吉时终于到了,在拢翠跟喜娘的搀扶下,悠悠盖上红盖头一步一步跟着喜娘的吩咐步骤走。上轿后,父亲给了她一封信,要她交给大祭司,希望他会喜欢她,不会因为姐姐的事情迁怒她。
轿子摇摇晃晃,走了一路又一路,终于停下了。出轿后,没等喜娘说话,一个身着红袍的男子就冲了上来:“小雪,我终于找到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大祭司夫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会给你全世界的幸福!”
“那个,大祭司,这是我父亲要我给你的信。你先看看吧。”悠悠有些颤抖地把信交给他。他接过拆开,忽然安静下来,然后悲凉地一字一句地问她:“你,你不是小雪?”
悠悠不敢回话,她感觉到他的失望跟怒意。
喜娘马上开口道:“大祭司,您不知道,这二小姐可是比大小姐还有娇艳欲滴啊!这二小姐……”
“够了!”大祭司大喝一声,喜娘吓得赶紧跪地。
“退回去!连人带轿退回去!”他用力一打轿楞,那条木板顷刻化成木屑,随风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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