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朵拉,目前是一名菜鸟室内设计师。
在过去的十年里,我只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是的,仅此一次,却让我至今无法自拔。一说到此,我的泪水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哭就哭吧,是谁说过泪水是有毒的,与其忍在身体里自我中毒还不如排泄出来是吧。反正我今天也没画眼线没涂睫毛膏不怕变成熊猫眼,所以就让所有眼泪里的毒素尽情奔涌吧。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要是跟我深交后就会发现,我是那种外表像女孩子内心深处却多少有些像假小子的类型,是的我喜欢穿裙子喜欢高跟鞋喜欢化妆,长发披肩的我却会在生气时高兴时习惯性给我最爱的人一拳,看着对方疼得龇牙咧嘴的,我却没心没肺地只顾自己彼时的心情了。就为这点,我的初恋小蚊子(我当年送他的称呼)不止一次惨叫,朵拉拉,我要休了你。不过每次最后的结局却往往是他主动打了N通电话给不理他的我求饶。我一直以为永远会这样,这样的幸福下去,却没有想到终于有一次小蚊子厌倦了这样的方式。在我们冷战101天后的某天,他真的不要我们的爱情了。
记得那是大四那年的一个冬日,小蚊子22岁的生日Party,他邀请了很多关系要好的朋友在他家聚会。大家都很开心,那时我们已经进入毕业季了,大家都在不同的单位实习,也算半个社会人了。那天的气氛很不错,大家喝了不少啤酒,很快房间里就满是七零八落的啤酒瓶。
有个小胖子,我知道他是小蚊子的发小,在本市另外一所高校的医学院,我们叫他小八,虽然不知道当年起外号的人是否有心把他与西游记中的某个主角联系在一起,但是明显当事人是不介意我们这样叫他的。
小八明显也是喝高了,他有些张牙舞爪地说,嗨,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话音没落,现场这些喝得有些高的人竟然都极度狂热地同意了。
大家围成一个圈,小八顺手将自己刚喝完的空瓶平放在餐桌上,然后闭上眼睛故意做出诡异的样子,虽然这样显得他脸上的肉肉更立体了。空瓶转到谁,谁就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了。
小八手起瓶动,搅动一屋子的昏沉空气后,瓶口竟然对准了我。屋子里有人吹起了口哨。我向来内心坦荡,自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所以一点都不在乎地选择了真心话。
可是当我听见问我的问题时,脑子里还是有点空白的。
我听见的是“和男朋友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问题还真是个人隐私啊,难道我会那么傻的将个人隐私大白于天下吗,如果换做现在,我一定会在脑子里停顿几秒再回答。可天知道当时的我竟然不假思索地说,“当然进行到最亲密的程度了”。
然后,就看见小蚊子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我知道他的潜台词是,朵拉拉,你还是女的吗。有人吹起了口哨,我居然就没有任何感觉地在那傻乐。
游戏继续进行,记不清我被转到了几次,这确实是个整人的游戏,我到最后连自己内衣的颜色都被交代了。
小蚊子气得脸都发绿了,当时的我只是想不通问什么他会那么玩不起游戏,不过就是游戏而已啊。
直到看见小蚊子也被转到,被要求做的是吻邻座的异性30秒,他的脸有些红,我能看见他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我听见有声音带着嘲笑窜出来,怕了吧你……我也以为害羞的小蚊子一定会拒绝的,没想到穿着白色毛衣的他随即和邻座的短发女生吻上了。
那帮损人的家伙竟然一起喊起了数字:30,29,28……我真的不敢相信,感觉带着高温和酒精血液似乎一下子窜上了大脑,我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不争气的毒眼泪开始往下淌,我拿起外套冲进了冰天雪地的户外。
我最爱的小蚊子,他居然可以吻别的女生,居然无视我的存在。我只是忘了一切,不停地奔跑,我只想赶快逃离掉这个场景。身后有风在倒退,但小蚊子没有追上来。我只是不停地跑呀跑。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等了一夜的电话始终是安静的。
第二天醒来,我的上铺芸芸下床时不经意间摸到了我的枕头,她有些尖的女声在宿舍内响起,朵拉,难道宿舍漏雨了,不会吧,要漏也是先漏我床呀。
然后她看见我肿的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很是夸张地捂着嘴,还好她留了点口德,哦,我明白了明白了。朵拉,到底怎么了。
我说,和小蚊子吵架了。
芸芸还想问什么的,如果问了,我肯定会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的,但就在那时,手机响了。等了一夜的手机在我终于等累的时候响了。
我看了看,果然是小蚊子。我抓起手机,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疲惫,似乎还有酒气,“我就在你们宿舍楼下,你下来吧?”我于是踩着雪地靴,套上冬天里一直穿的红色羽绒服,飞奔下楼。
芸芸看我风一样的急切,她的声音在身后飘过,“刚吵完架,你就不能矜持点吗?”我顾不得回答,我只知道,我很想他。如果小蚊子态度好,我一定会立马原谅他的。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小蚊子见到我的时候,脸上只是挂着我耐烦和生气。看见他的脸我真的很来气。这是什么态度啊?我冲他冷飕飕的脸吼了一嗓子。
“你玩游戏居然连自己的身体都出卖了,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其实说完我的心就疼了,其实当时我真的很想抱着他。
但我更没想到的是,小蚊子一向温柔的声音也变了,他冷冷地说“朵拉拉,你不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那我出去你也不来追我?”
“追你?那可是我的生日Party,你的小心眼和没心没肺让我丢脸极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个正常女生一样有点涵养呢?”
听见这话,我的毒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了,冬日的寒风让我浑身发抖。
多想小蚊子能抱我一下,安慰我一下,后来每每想到这一幕时,我总会在心里对他说,你这个傻瓜,要是你当时能抱着我,就是紧紧地抱住我,哪怕什么都不说我就会原谅你的啊。
可是那天,我只看见小蚊子嘴巴冒着寒气不停地说着什么。因为昨天的啤酒我的头很痛什么都听不进去,终于我受够了他的嘟囔,我习惯性地伸手给了他一拳,并且爆炸似的喊了一嗓子:“你TM的闭嘴吧!”
我永远忘不了当时小蚊子,我的白净的带着儒雅气质的我最爱的小蚊子眼睛里的惊愕和厌弃,他似乎要说什么,但只是无力地噏动了一下嘴唇。他吞回了要冒出来的寒气,他转身走掉了。
看着他的背影和视线里越来越小的脚印消失在雪地里,我冷的发抖,似乎有什么抽离了我的身体。我很头痛,但更心痛。更没想到的是,那以后我就真的失去了我最爱的小蚊子了。
我记得那之后整整101天,我每天都在等他的电话,可这次他真的生气了,但我不会主动打过去。
我很坚定地认为,这次完全是他的错,完全是应该他主动认错的。可是他是那么决绝的,让我气得牙痒痒的毫无任何动作。
后来我已经不气了,我记得在最后10天里,也就是天气逐渐转暖的那10天里,我一直和芸芸讨论我要不要主动去找他。
芸芸每次都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很坚定地说,“咱们女孩子必要的时候,一定要忍住,该有的矜持是不能丢的。”于是我就一直等啊等,等的心都碎掉了。
就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冬天不知不觉过去了。当我脱下红色羽绒服换上黑色风衣和芸芸站在阳台看风景的那天,那本是个阳光灿烂的美好春日啊,我站在宿舍窗前,看见那个最熟悉的身影牵着一个美女的手,那个美女,就是那天被他吻过的短发女生,这一切都是天意吧。
那一刻,洒在我身上的温暖阳光仿佛变成了一团团冰冷的雪,我感觉我的心冻僵了。芸芸站在我身旁,她一贯坚定的语调说道,“哎,这千刀万剐的小蚊子,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找他算账。”
那一天,带着伤心毒素的眼泪第一次很争气地被忍住了,它们在眼眶,在心里,却不曾溢出一滴。也许就是从那次开始,伤心的毒素就在我的身体里扎根发酵,变成了我日后无数个伤心的日日夜夜的根源。
再后来,就是毕业,工作,失业,再工作。
我还是长发披肩的样子,在熟悉的朋友面前还是会笑得没心没肺,但是就是不知道会在哪个时刻疼痛的心会被扯住,心底那块最疼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现在的我,做着最会令自己开心的工作,拿着足够养活自己的薪水,只是,这些年,一直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