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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遥这么做实是无奈之举,自己体力不济,但又出于一种莫名的心情很想去看看皇后的现状,才不得不和“看管”她的宫女们打商量,陪她去凤仪宫走走。

龙承熠既已经解除了她的禁足令,众宫女自是不会再拦着她去哪里,但她要求去皇后的凤仪宫,仍然让她们面有难色。管事宫女汐宁说道:“云姑娘,虽然皇上没有阻止宫里的主子们去探视皇后娘娘,但凡是去探视皇后的,无一不被皇上冷落一年半载的,所以,奴婢斗胆劝姑娘不要去。”

“所以,你就陪我悄悄的去悄悄的回,其它人留在这里,皇上回来问起,就告诉他汐宁姑姑陪我到上林苑赏花去不就得了?”

众宫女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云遥一看有戏,又再接再厉,兜来转去,不一会便将宫女们绕晕了。最后由乾元殿管事宫女汐宁陪着她去凤仪宫,其它人都乖乖留在西暖阁。

凤仪宫是金碧皇朝历代中宫之主的寝宫,距离皇帝的乾元殿直线距离并不远,中间只隔了一道高高的宫墙和小半个太液湖。

汐宁扶着云遥穿过了宫门,沿着太液湖畔前行,一路尽职地为她介绍林中景致。刚开始她仅是听之笑之,直到两人走上一座架于太液湖上的石拱桥时。

汐宁介绍说:“皇上十分喜爱揽月桥这里的风景,从我到乾元殿伺候开始,就经常见皇上独坐于桥栏上,赏风弄月不在话下,有时甚至大半夜不回。”

云遥心念一动,突然问她:“你进宫多少年了?”

汐宁微微一愣,接着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婢天启初年入宫,至今五个年头了。”

“那你可知道,那一年,这座桥底下清澈的湖水曾经被鲜血染红,湖面上飘浮着御林军和叛军的尸体,叛军主帅靖远小候爷秦然在这桥上斩杀禁卫无数,带着前朝太子踏出了一条通往宫外的血路?”

汐宁脸色发白,但仍是力持镇定,紧紧扶着她的手,道:“奴婢不知,只听宫里的老嬷嬷说,当时宫中内乱,各宫娘娘都吓得躲在宫里不敢外出,等到事情平静时,周围都恢复如常了。”

云遥回忆起当年的情形,此刻还觉得手软,而在当时她却是手起剑落一刻也未曾迟疑。她将双手负在背后,紧紧交握,目光离开了桥面,移向前方道路,说道:“也是,当年亲眼见证过那场动乱的人,估计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还活着的人,也都不堪回首。青史又翻开了暂新的一页,除了傻子,谁还耐烦惦记那些过往云烟?”

汐宁悄悄观察主子的表情,迟疑了一会,才说:“奴婢斗胆请问,云姑娘为何突然提起当年之事?这些事情,宫中老人们,也都是讳莫如深的。”

“没什么!”云遥灿然一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说,“我故意吓你的,你还真信了?所谓宫乱,也不过是一群人你争我夺,两个都想当皇帝的人互想掐架指骂,最后谁骂赢了掐赢了,谁就胜利呗,哪来那么多血流的,又不是上战场!”

汐宁显然不是十分认同她的说法,但这些前朝之事她也不敢胡言,故而默然以对。云遥本就是一时有感,胡乱说了几句权当发泄,见她不语,也就不再说话,缓步往凤仪宫行去。她熟门熟路,走路又快,走着走着,反倒把前者给落在了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凤仪宫前,只见宫门前花木夹道,落花与青草掩映,朱红宫门庄严气派一如当年,但仍可以看出一种人烟罕至的荒凉。云遥唏嘘不已,心道龙承熠呀龙承熠,就算你真不愿意娶人家罢,可娶都娶了,犯得着这么对人家吗?

她本想让汐宁上前去通传,突然又想到自己什么身份也不算,让汐宁通传恐怕她也十分为难,索性便走上凤仪宫台阶,自己敲开了朱门。

“小林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送晚膳来了?”宫门开了,一个俏丽的宫女探出头来,看见云遥和汐宁时,愣住了,半天才回神来,目光越过云遥看向落后她半步的汐宁,神色为之一振,问道:“汐宁姑姑,您怎么来了?这位是?”

汐宁忙说:“这位是皇上的客人云姑娘,云姑娘刚刚进宫,特意来看望皇后娘娘,还请通传。”

“云姑娘!”俏宫女受到的惊吓不小,赶紧大开朱门,将两人让进门内。“云姑娘请,皇后娘娘正在佛堂抄写佛经。”

抄,抄写佛经?云遥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年那个挥着长鞭,一副女王派头,说话更是彪悍得有如女土匪的崔家小姐还会抄佛经,实在难以想象!她跟着俏宫女来到了佛堂,也就是凤仪宫的西偏殿,一进去就见一身皇后冠服,正襟而坐,正认真执笔抄写经书的崔妙晴。

知道殿门被人打开,崔皇后头也不抬地说:“珠儿,不是说我抄写佛经时不要来打扰我吗?有什么事待我写好这一段再说。”

珠儿回道:“回皇后娘娘,是……乾元殿的云姑娘求见。”

崔皇后在听说乾元殿三字时猛然抬头,目光直指向门口,并很快锁定在云遥身上,而后惊骇欲绝。“你!”

“是我。”云遥回以微笑,并细细看着她,发现她的外貌和印象中差别很大。说起来她也有六年没见过崔皇后了,只记得当年她扎着一根粗辫子,外貌艳丽,眼神妖冶,整个人生机勃勃,如今却是古井无波,端庄有余生气不足,艳丽仍在却妖冶不再。

崔皇后手中的笔掉在宣纸上,晕坏了一幅经书。她浑然不觉,跌跌撞撞地离开座位,往门口走来,喃喃道:“你竟然没死!你竟然没死!还以另外的身份进宫来了……珠儿,你说,她,她真的是皇上的新宠云氏?”

“是的。”珠儿上前去扶住皇后,不知所措地问:“娘娘你怎么了?”

崔皇后却猛然推开珠儿,疯了似地冲向云遥,扯着她的双手摇晃。“秦然,你为什么不死?你怎么可能没死!父亲明明说您被皇上亲手射死了,为什么你还会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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