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尾声地时候，顾依依的老娘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顾依依斜着眼睛看她妈，打她妈跟她爸离婚的那天起，顾依依见她妈的次数就屈指可数。
顾依依特别地不待见她妈，倒不是觉得她妈对不起她，而是觉得她妈特对不起顾老头。
她家顾老头多好啊，她家顾老头就该配个天仙。
她妈太次了。
“你来做什么？”
与刚才的笑脸相比，顾依依现在脸上全写着不耐烦。
顾依依她妈没料到来这第一个给她一闷棍的会是她女儿，一时间有些错愕。
“依依……”
“你怎么这么跟妈说话呢！”
这说话的，是顾依依的弟弟，当然，不是顾老头的种，她妈二婚，又生了个呗，顾依依是这么理解地。
那孩子也是个娇气的主，见不得顾依依给他妈摆脸色。
可顾依依是谁啊。
“关你屁事！”
顾依依二十七了，可干出的事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七岁的人会干的事。
顾依依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一点也不介意在顾老头的葬礼上跟眼前这个看上去还在读高中的小屁孩子打一架。
“你怎么这么没素质？”
小孩不乐意了，说出的话也没个轻重。
顾姑姑也不乐意了。
“嫂子，您说……你这是……，要不您先回去吧。”
顾姑姑身为长辈，是不好撒沷，要不然冲着那小屁孩子的一句没素质，她都想上去挠人家了。
可雷小宇不是长辈，跟那小屁孩子一般大，虽然平日里他是觉得他姐挺次的，但也轮不到外人说。
于是就阴阳怪气起来。
“哟，您有素质，您有素质跑别人的葬礼上来现什么眼。”
那小孩上前就准确抡拳头，被顾依依她妈拉住了。
“依依……”
顾依依她妈还想说点什么，顾依依已经不耐烦地转了头不再看她一眼。
顾依依她妈没有法子，拉着顾依依那不是一个爹的弟弟走了，连顾老头的面都没见着，一边走一边哭，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顾依依也不在意，伸手弹弹衣服上的灰，只觉得腮邦子酸痛酸痛的。
雷小宇没好气地哼了两声，表示对那个频频回头，恶狠狠地瞧着他的小屁孩子不屑。
顾姑姑看看躺着的老的，又看看站着的小的，一阵摇头叹息。
来的人实在是太多，顾依依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顾姑姑看着直挺挺地站着的侄女心疼到不行。
“依依，要不你去休息一会吧，有姑姑在呢。”
雷小宇早就跑的不见了人影，站了一天也够难为他的了。
“没事儿，姑，你去休息吧，我是年轻人，身体壮着呢，站的下去。倒是您，可千万别给站散了，快去休息吧。”
顾姑姑还想说些什么，看见顾依依僵着脖子跟段桩似的站着，话到嘴边了，又给收回去了。摇摇头，叹息一声，转身进了内堂。
顾姑丈是个很小资的人，所以对顾老头以及顾依依这样的暴发户，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不过，可能是天性使然，其实心也不坏，这不，顾老头的葬礼，他也帮了不少忙，前前后后的，默不作声地忙着。
顾姑姑是女人，雷小宇又还小，所以这些那些繁繁杂杂的琐事，基本都是顾姑丈处理的。
顾依依心里有数。
顾老头下葬的时候，顾妈妈又来了，这次顾依依没有多说什么，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任由顾妈妈给顾老头献了束鲜花。
“依依，要不你过去跟妈一起住吧。”
顾依依只一心一意地看着顾老头的墓牌，当作没听到她妈的话。
可能顾妈妈昨天回去后跟她那个弟弟说了些什么吧，这次他没有跟顾依依呛声，乖乖地站在一边。
“依依……”
“烦着呢，别惹我。”
顾依依一脸不耐，心想着这些人怎么这么磨蹭，明明顾老头生前跟他们就没什么交情，怎么忽然一下子，好像大家都很伤心似的，一个二个的，悲情到不行，更有甚者比她跟顾姑姑哭的都惨烈。
就比如说她妈。
顾依依特烦，她讨厌这种假惺惺的感觉。顾妈妈又走了，跟上次一样，一边哭一边走的。
等到所有人走了之后，顾依依还留在墓园，也不是为了悲情，就是懒得动。
本来一直紧绷的情绪，在顾老头下葬之后，好像一下子就散了，找不到可以支撑的点。
顾依依傍着墓碑慢慢的坐下，手指轻轻抚着墓碑上顾老头的照片。
“顾老头，我特意给你找了张帅帅的照片，看上去好年轻啊，你下去了就拿这个当证件照，泡妞准管用……”
顾依依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到最后，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本能地一直说着，从顾老头泡妞开始说到家里门口放着的那只大花瓶能卖多少钱。
最后总结性的陈词。
“唔，顾老头，我要把你的东西全卖光，应该能卖不少钱，卖不出去的我就送人，谁让你不守约定，有你这么毁约的么，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装逼者遭雷劈，我都替你担心哪。
说好了，我要把它们全部卖光，把顾明珠也卖了，我要把她卖给一个穷光蛋，让人收拾她，虐待她，不给她吃不给她喝，饿死最好，打死也成。你也别指望卖了的钱会给你，我全给我自己留着，用不完我就当花散。天女散花你知道不，我长的这么漂亮，散起来那画面也一定会好看。”
顾依依停了停，咽下一口气，有些艰难地继续开口。
“你别指望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你都说话不算数了，我干嘛还要经常来看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我走了啊，你别惦记我，我不要你惦记，你都说话不算话了，我要你惦记干嘛呢。”
说完这些，顾依依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最后看了一眼顾老头长眠的这座山头，漫山的墓碑。
顾依依吸了口凉气，抬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