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又要走?”华影皱着毛毛虫一样的眉毛,语气失落地说,怎么又要走?不是才回来没几天嘛,华影心里是非常非常不高兴的,婆婆年纪已经大了,陛下怎么把婆婆当铁人用啊,还要婆婆去到云梦那个危险的地方,且不说边关随时都有打战的危险,云梦远在南方,气候潮湿闷热,婆婆老胳膊老腿的,去到那种地方很很难受的。
芳嬷嬷耐心劝说着:“婆婆也不想离开影儿,可这毕竟是关系到月华安危的大事,婆婆虽然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也不是什么高官大将,可身为月华子民,在此关头怎么能有力不出力?”
又是大道理!大道理华影当然是懂得的,可要面临分离又是一回事了
“月华放着那么多吃俸禄的米虫不去,为什么偏偏要婆婆去边关?”这些日子华影随着无忧公主上朝、去礼部衙门,就看清了这些个月华朝臣的本质--就是一个个大米虫!好好的一件事,非要转几个弯,譬如说再简单不过的官员朝服的制作,明明年年都是这么做的,非要层层上报,个个审批,从主管报上折子开始,到郎中,再到侍郎,最后到尚书,最最后才能到公主手上。为了不显得自己是吃干饭的,个个审批的官员们都要找点毛病。
郎中说:“啊,今年的朝服怎么是三千六百套?本官明明记得去年是三千五百六十套,为什么会多出四十套?”然后折子驳回,下面人细细查访,原来今年新进了一批士子,所以多做四十套。
“新进的士子是哪些人?名单呢?”又被驳回。
然后名单报上来,折子终于到了侍郎手中。
“嗯?今年的丝线银子为什么比去年多报了三十两?去看看为什么?”
查清楚是因为丝线涨价后,折子到了尚书手中。
白燕青捧着折子微微颤颤:“这样啊,哦,本官再看看。”
过了半个月,折子终于到了公主手中。
华影脸都绿了,三个月前公主就批下折子要求制作,如今都快入秋了,朝服的制作还没开始。
魅元欢也有些不快:“白尚书这是为何?”
白燕青急忙回答:“殿下息怒,这已经是朝廷的惯例了,说白了,今年的朝服做出来肯定今年是上不了身的,都是为明年准备的,若不这样拖上一拖,若下面的人见折子批的这样爽快,肯定个个指望着都能这么快。但个个的折子都要办的如此爽利如何做的到,到那时折子批的慢的官员们就都要闹起来了,所以咱们办折子按例都是要压上一压的。”
“按朝廷惯例”,去他的朝廷惯例,若不是顾忌着公主的面子,自己早整治那些朝堂上的老油条了。
华影撅嘴,很不高兴,凭什么这些米虫可以在朝堂上拿着厚禄天天扯皮打哈哈,要婆婆去那艰苦之地,陛下也太不厚道了!
芳嬷嬷见华影不高兴,心里也是万分不舍,这个孩子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这次的离别不像上次还能有个归期,这次一起,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影儿别不高兴,婆婆是自愿去的,婆婆垂暮之年能为月华出力,是婆婆的荣幸!”芳嬷嬷惆怅道:“婆婆求过陛下照拂影儿,影儿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华影鼻子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婆婆不许说这个,影儿还要等婆婆回来的。”芳嬷嬷的话就像托孤一样,华影心里难受的很。
芳嬷嬷也知道自己说的太悲凉,笑道:“婆婆也只这么一说,影儿别放在心上。影儿一向会照顾自己,如今陛下答应了会关照,婆婆别的也就不再嘱咐。”芳嬷嬷脸色一变,严肃地说:“只是有几点,影儿一定要牢牢记着。第一、一定要定时泡药,定不可让人看出你的容貌。第二、婆婆教你的武技定要时时练习,不可荒废。第三、定要学会藏拙,不能让人知道你的深浅。”
华影点头,这些话芳嬷嬷常年叮嘱,她早就烂熟于心了。
芳嬷嬷放心地点点头,拿出一张羊皮,神情肃然道:“影儿从来就没让婆婆失望过,如今婆婆还要交代一件事,影儿你记好了。”说着铺开羊皮,上面赫然是一张地图。
“这是什么?”华影看着芳嬷嬷郑重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月华地图嘛,好像具体的位置是在月华南边的某个地方,有什么奇怪的?
“这里。”芳嬷嬷指着地图上标识着红点的位置,认真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在你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你一定要赶到这里。”
华影惊讶地张大了嘴,为什么要自己十五岁生日去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去过?
芳嬷嬷面色冷峻,喝道:“影儿!”
华影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好的,婆婆,我答应你。”
芳嬷嬷见华影神色,摇摇头:“影儿,发誓!”
华影这才认真起来,芳嬷嬷从小只让自己发过一次誓言,就是要自己遵守方才交代自己的事情,怎么这个事情的严重程度居然和那些事一样?这也太奇怪了,婆婆究竟隐瞒了自己什么?
华影乖乖地跪在地上,手拿着地图:“我华影在此对天盟誓,定遵循婆婆的意愿,在十五岁生日时赶到此地。”
芳嬷嬷这才柔和了面色,扶起华影道:“影儿,别怪婆婆不告诉,实在是此事太过重要,若是婆婆能在你十五岁生日前赶回来,一定会详细告诉你缘故,若是不能--”芳嬷嬷看着华影苦笑:“影儿你也会自己找到答案,婆婆也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