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古木,枝叶繁茂,盘桓的枝桠间最适藏身。
而此时,平鸾便置身在那枝桠间,左手紧紧捂着嘴,右手则是死死攥着身边之人的胳膊,眸中还是未退的惊惧。
方才,就在那男子跃进树丛的那一刻,平鸾几近绝望,千钧一发之际,耳边风声呼啸,接着腰间便突兀的多出一双有力的臂膀,身子便被这双臂膀抱起,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捂着自己嘴,这样因为太过惊惧而发出的惊叫声便不会溢出唇间。
被那人被带着凌空几个旋转,便稳稳地落在了枝桠间,那人一直用臂膀禁锢着她的身子,如此,她便能将身形稳住,树桠便不会有丝毫动静。
远远远地看着那两人,因着树叶交错,看得便极其模糊,两人说了什么也听不真切,隐约只见得男子凑到女子跟前,片刻后飞身离去。
就在男子飞身离去的那一刻,看着男子一身宫人的服饰,平鸾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某个场景。
那人的身形,竟是同那日清早撑伞匆匆离去的宫人无异?!
不对!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那人那日其实来私会柔姬的,今日也是!
柔姬,那般惹人怜爱之人,怎么会是如此不检点之人?
正在思索的当头,身侧之人忽的开口:“人已经走了。”
平鸾赶忙收了心思,正欲回头,那人揽着她身子的双臂微微一用力,紧接着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再度回神,已然置身于树下。
脚踏实地的感觉使得平鸾安心不少,长长吐出一口气,腰间横亘的臂膀瞬间收回,平鸾抬眸,继而便是微微一怔。
面前之人,侧身而立,一身凛冽的黑衣衬得他身形笔挺修长,黑发飞舞,缭绕间流露是疏离淡漠的气息,精致的银白面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清,因着他微微垂首,额际的发丝垂泄,发尾搭在精致的鼻翼之上,如此,便将他的眼眸隐匿在了缕缕发丝之下,让人捉摸不透。
平鸾的视线落在男子黑色的皮革手套之上,尔后稍移,便见着袖口精致的刺绣文理,意识到这人的身份定是不一般,便朝着这人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奴婢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对面之人丝毫不见动静,平鸾只得倾着身子,等着那人的回应。
婆娑的树影投射于地面,斑驳间那人的影子便愈发显得修长,微凉的风轻轻自耳际拂过,那人的身上的气息便弥漫于鼻间,继而侵袭至心头,生出一股舒心之感。
舒心?
平鸾疑惑,视线所及的是那人翩跹的墨黑衣袍,清冷的色泽,总让觉得这人太过冷漠,总让人心头生了惧怕。
可那舒心之感却是真真存在于心间的,不强烈,却格外的清晰。
男子在这时转身,面对她。
原本倾泻而下的月光便被男子挡去,眼前突兀的一片朦胧。
而男子在这时将手掌伸至平鸾面前,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指依旧看得出那手指的修长,那一只手掌微抬,划出细微的弧度,一个虚扶完成。
平鸾会意的直起身子,单腿支撑着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不经意间抬眸,逆光而立的男子在她眼中形成一抹剪影,生硬地线条,勾勒出的画面,却极其的单薄渺远。
一瞬间的怔忪,恍惚中,似乎视线同那人相对,感受到的是一丝柔和。
柔和?
平鸾有些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睛,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有。
男子再度侧身,银白的面具光泽清冷,男子以苍劲的嗓音毫无波澜的说道:“今夜的事,莫要对旁人提及了。”
当时,若是他不出现,平鸾被那男子发现,无疑会被灭口,这宫里死一个宫婢是何其平淡之事,可自己逃脱了,若是对旁人提及,无疑是自寻死路,且不说柔姬为了每口会如何对自己,但是私窥上意这一条,自己就得受不少罪,这种自讨苦吃的事,她是绝不会做的。
平鸾只是诧异,诧异于面前这人竟会提醒自己这一名小小的宫婢,但诧异归诧异,她仍是有礼地回话。
“奴婢明白。”
闻言,男子将衣袖轻掸,沉声道:“你在哪宫当差?”
平鸾微微一鄂。
“我送你回去。”
他说送我回去。
可是,为什么?
抬眸看那人,银白的面具仍是清冷,黑色的衣袍随风鼓动,气息仍是疏离。
但她总觉得这个不若他外表这般冷漠,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这么觉得。
男子在这时回头,几步行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她。
平鸾再度惊愕。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