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知道?”顿了顿,“你不是在闭关疗伤,怎么会在这里?疗伤一断,你伤势最少三个月才能复原,那十月家主大选该怎么办?”
“有人往我屋子里扔了张字条,故意断了我的疗伤。”云君亦不甚在意的抬头,“家主大选,我认输就是。”
“二哥!”云子期不置信的瞪着他,愤怒站起,“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爹说那位子就是要留给你的,你怎么可以违背爹的遗愿!”
云君亦淡淡看着幺弟,神色平静,“小八,爹死了。你们何必要为了一个死人的话绑缚住自己,那位子本来就有能者居之,小七可以坐,你可以坐,老三也可以坐,就连小九想要的话都可以拿去。”
“不可以,云堡是你的!”
云君亦突然邪魅一笑,“哪怕我接掌之后,一手毁了云堡?”
云子期倒抽一口凉气,“二哥!”
“你真愿意我毁了它?”云君亦看了眼出离愤怒的幺弟,转过身,眉头略拢。
静的不对劲。
云君亦身形暴起,如同出弦长箭一般疾射过去,红影如梭,衣袂飒飒而起,淡漠杀气辐射开来,草木俱冷,瑟瑟发寒。
云子期凑过去,定眼一看。
人呢?
居然有人能够在二哥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掳了人去,来人好高的手段!
“赶紧追!”
云君亦徐徐收回视线,霞光迤逦的长眸轻轻一挑,面无表情的面上总算现了些微表情,带点冷,带点凉,还带着些古怪的讽意,“往哪追?”
云子期一噎,二哥都没察觉到有人欺近,他哪里知道人去了什么地方。“那怎么办……”
“你回家。”
悠长眸光抬高恍若飞鸟,懒散而随意,又仿若露了爪的狐,厉光乍现。
唇角轻勾,他微笑。
敢动他的人,有胆。
※
寂静午后,驿道扬尘,两人两马疾奔而来。
紫衣秀丽青年念念叨叨:“赤骍,你带我们在梁州绕了几圈了,你到底有没有找到主子,难不成你真的是马老不中用……”
红色烈马踏蹄嘶鸣出声,声若闷雷,长长的红色鬃毛迎风飘扬,惊的紫衣秀丽青年胯下白马咴咴惊叫抬腿,唬的紫衣青年身形一个踉跄,就要倒地栽去!
一只手从旁斜托,秦风托住他,“赤骍是南疆汗血马王后代,你这么说,太过份。”
宁安嘴抽了抽,突然想起赤骍是秦家进献给先皇的,他随口一说,一不留神得罪了一人一马。
主子不要他,秦风嫌弃他,现在连马都欺负他……
拭去想象中的悲催泪水,宁安抬眼,眼睛突然一亮,“谁家的马车,好漂亮。”
驿道尽头,一辆马车辙辙拐入两人视线。
马车虽然不大,通身由价值连城的黑金铁木制成,车辕上蔷薇花纹精致细雅,一看便是名家手笔,就连马车的帘幕都是由夜凰国锦紫缎所做,阳光微掠,泛着奢华却低调的银芒。车前两匹白马则是南疆千行马,此马日行千里,居然大材小用用来驾车。
秦风不屑,才要警告宁安不要丢人现眼,胯下赤骍忽的嘶鸣一声往前疾奔,疾若奔雷,直冲马车!
秦风面色微变,想不通为什么素来通人性的赤骍会突然发狂,赶紧紧勒缰绳!
赤骍哪里管秦风的命令,依旧不要命似的疾奔!
马车缓缓靠近!
赤骍迅若奔雷!
眼看赤骍就要撞上马车,秦风面色微白,一把死命勒住赤骍缰绳!
“赤骍,还不停下!”
疾速狂奔中的赤骍被缰绳勒的发痛,前腿高高抬起,红色鬃毛随风而起,在阳光下闪烁着火焰般的弧度,它愤怒嘶吼,“聿……”
汗血马王的后代,在愤怒之下爆发出来的吼声恍若惊雷,又若劲风席卷,如同排山倒海一般,震的人耳膜一阵嗡嗡作响,不仅宁安的白马,就连驾车的两匹千行马都受惊腿软,扑通往地上一瘫。
两匹马一瘫,竟然拽的马车也往前一倾,就要翻倒在地!
宁安惊呼,“秦风,救人!”
其实不待宁安出口,秦风已经翻身飞掠离马,身形一转重重踩上马车后车辕,往前倾倒的马车坠落立即止住。秦风一撑车顶再一腾跃,缰绳一拽,刚才还躁动不休千行马立刻平稳下来。他舒了口气,隔着车帘歉然拱手:“抱歉,惊了你的马。”
车帘一掀。
昏暗的光线中,一个紫衣男子侧身而坐,紫衣曳地,白玉腰带束在腰间,身形袅袅纤细清俊。男人正在替对面的女子盖上浅紫色丝被,女子睡得还很熟,脸朝车壁看不清面容,乌发云鬓,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洁白,浅黄衣袖半遮半掩,隐约可见腕间银镯。
车里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让人觉得恬静安逸,竟让人觉得,就算是再如何惊天动地,也不能打扰这方小天地的安闲。
秦风有些尴尬,忙挪开眼。
男子替女子盖好薄被,方才侧头看来,昏暗光影下,略显苍白的秀逸面上幽目如泉,薄唇唇色偏浅,却是不容人亵渎的出尘之态。“是在下的马不中用,跟阁下无关。”声音微凉,柔和的恍若春风,悠悠而生,不留神间剪的柳叶尖尖。
宁安也赶了过来,看清男子面貌后目里芒色一掠,忙翻身下马毕恭毕敬的道,“宁安见过天玄阁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