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君亦勾着银镯堂而皇之的走人,千金小姐们自然也是跟猫见鱼般跟了过去,刚才还挺热闹的长廊立刻安静了下来。
小鱼丫头倚树看湖,无语望天,悠悠舒了口气。
是他逼她的,完全跟她无关。
后面忽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诧异转头,便见那秦家小姐神色匆匆奔了过来。
秦阁儿走到小鱼跟前,面上再也掩不住激动惶恐,扑通双膝及地而跪,“阁儿见过长阁主,长阁主福寿安康!”
小鱼眉头一挑,定定看向朝她恭谨行礼的秦小姐。
拜云陆州这几日灌输所赐,她约略知道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乃是大雍属国夜凰的梁州,夜凰此国世代女帝世袭,女为阁主,子为翁主,而这一代夜凰女帝夜水笑膝下不过一子,长阁主夜弄潮是女帝胞姐留下来的女儿,虽然不曾昭告天下,俨然已是下一任女帝人选的不二人选。
这个秦家闺女居然叫她阁主?
夜凰,长阁主?
眼里滑过些微情绪,她才要说话,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男音,声音虽温和,却满是不容违抗的威严,“她姓柳,是我七弟房里的婢女,三小姐如此冒认岂不是要害这丫头被官府治罪?”
小鱼侧身一望,云陆州摇着轮椅缓缓走了过去,斯文儒雅脸上满是淡漠,却不看她,“你还不扶三小姐起来,被夜凰矿银秦家三小姐跪拜,你个小婢女也不怕折了寿?”
云陆州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的让小鱼都无法看出什么端倪,只得收回眼,将不知所措的秦阁儿扶了起来,“秦三小姐怕是认错人了,我真的只是一个小婢女,怎么敢污了长阁主的尊名?”
秦阁儿不知所措的站起来,“你、你真的不是长阁主?”看着小鱼微黑偏黄的脸色又愣了愣,心中原本的笃定又添了几丝疑惑,虽然只远远看过长阁主一眼,但她记得长阁主肤色如玉,确实不是黑脸……她咬了咬唇,“可你带着的银镯银色中染红,明明就是我们秦家上贡的胭脂银……”
“物有相似人有相仿,虽然秦家红银闻名夜凰列为皇室贡品,但央州的红银、府州出产的嫣银也会有相似的色泽,而且出产颇多,稍微富庶点的女眷都会拿那些代替,恐怕是三小姐一时眼花看错了罢。”
“是、是这样么?”
“不然又会怎样?难不成堂堂夜凰长阁主屈尊降贵在云堡做低等婢女?三小姐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若是给人知道我云堡将长阁主当作婢女使唤,云堡灭门之日指日可待!”
云陆州声音渐冷,尤其是最后一句,明显是已经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吓的秦阁儿往后踉跄了下,娇躯也不由自主的微颤,忙不迭的保证道,“我、我不会乱说。”
不是说云堡大公子自断腿之后一直都碌碌无闻么,这么慑人的气势,怎么会让人产生平凡的错觉?
云陆州总算露出今日第一抹笑容,笑容温和,“那多谢秦三小姐了。弄潮,推我回梅苑。”
梅苑在望,云陆州揉揉酸涩的眉心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明显心不在焉的小鱼,心中忽的一阵惶恐,他没想到居然秦阁儿会认出胭脂银……
掌心突的缩起。
“大公子……”
他身子一震,直觉道,“我不是……”
正好一个陡坡,小鱼有些吃力的稳住轮椅,确保轮椅不会倒下去的时候才分神诧异,“你不是什么?”
“我……”云陆州看着她不知所以的脸色,掌心痉挛了下,勉强笑道,“你说什么?”
其实倒真的是云陆州想的太多,虽然小鱼是被秦阁儿那一跪吓了一跳,但她倒没有多想,夜凰长阁主如斯尊贵,怎么会远在梁州而且身边没有一个侍卫,这一点实在不符合常理。她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一件急须解决的事情。
“我被云君亦认出来了。你说,是五马分尸,还是大卸八块?”
※
夜黑如墨,一抹浓于夜色的暗影悄悄潜入懒云窝,月华下,隐约可见那黑影不算高,窈窕而纤细。
懒云窝里只有主院里还亮着灯,油纸窗上映出里面人颀长的身影,许是灯花爆了下,身影突然晃了晃。但听一声窗响,窗户被人自内而外推了开。
黑影慌忙伏进半人高的草丛里,尽量不露出行迹。
穿着白色宽大长衫俊美男子拎着酒壶斜斜倚上窗户,挂在腰际的银镯碰上窗栏,于寂静中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偶尔一阵风起,掀起半湿的犹如黑绸般的黑亮长发,露出洁白细腻的脖颈。光是站在那里,已经是让人窒息的魅惑。
清风明月,光影醉人,忽而间,斜长的凤眸微微上挑,潋滟如水,“躲什么呢?”
黑影僵了僵,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