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思思抱着一大堆食物,走进寝室,发现宿舍里只有小秋一人在,便问:“她们呢?”
小秋懒懒的蜷缩在床上,身上搭着一张羊毛毯,手上捧着书,却没有看:“不知道,我从图书馆回来,就一直一个人。”
“哈哈,那她们实在是太没口福了,今晚我买了好多做甜品的食材,还想大显身手一番?”思思撩起袖管,准备做饭:“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这里有牛肉,有鸡肉,有排骨,还有什锦素菜,冷冻饺子和海味,哎,最近楼下的阿姨查得紧,我不敢再炒菜了,只能蒸或者炖了,要不,晚上将就一点,熬点小排骨汤,配个蔬菜沙拉?”
“你吃吧,我什么都不想吃。”小秋闷闷地道。
“哦,是胃不舒服吗?”思思敏锐的问。
小秋靠着床头,没再说话,她有胃炎,时不时的就会发作一下,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们还是吃面吧。”思思见小秋脸色苍白,连忙打开炉灶,准备下面。
半个小时候后,当思思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鳕鱼蘑菇奶油意面放到桌上时,一直积压在小秋心中的疑惑解开了。
她胃痛时只吃得下鳕鱼蘑菇奶油意面,除了母亲之外,就只有卓晖知道。难怪思思总是以照顾她为己任,让她好几次都想起了张妈。
“是他派你来的?”小秋迷离的目光有如实质般的蒙上了一层刺骨的冰冷
思思错愕的看着小秋,有些狼狈:“…我…”
“出去!”小秋双唇紧抿,目光冷冽令思思心底微微有些发慌。
过了许久,思思才艰难开口:“…小秋小姐…不…小秋…”
小秋哂笑,她终于承认了,父亲家里的人向来称呼她“二小姐”,只有在卓家,因为身份尴尬特殊,仆佣们才称呼她“小秋小姐”,而开学至今,她一直称呼她小秋,
“小秋小姐,请听我解释,卓晖少爷他,他很担心你…”
“我,说,请,你,出,去!”她厌倦听解释,更厌倦了这种被人监视,不自由的生活。
见思思站着,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小秋用力的掀开羊毛毯,决绝的爬下床:“你不走,我走。”
“小秋小姐。”思思见小秋铁了心般的从床上跳起,慌了,连忙跑上前想要将她扶住,却被小秋狠狠推开。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小雨,小秋浑浑噩噩的走在冷雨纷飞的街头,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行尸走肉般的在雨夜茫然游荡借以释放那积聚在体内的满腔哀伤。
她茫茫然的走着,脸色渐渐青白,嘴唇渐渐乌紫,雨水顺着发丝一滴一滴的在颊边滑落,衣衫早已被细雨浸透。
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全然没有了知觉,从台湾到香港,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他们明明隔了那么远,远到只要她愿意,今生今世他们都可以不见面,可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小秋失魂落魄的走着,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失去了夺目的光彩,变得黯淡失神,她一直以为自己逃开了,原来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难怪人们常说天堂与地狱之间只有一线的距离,此时的小秋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狼狈得让与她擦肩而过的路人也都酸起来。
天空越来越沉,雨越下越大。
瓢泼的大雨中,一辆黑色跑车以飞快的速度,直直朝着她开来。
惊吓中,根本来不急反应什么,伴随着一声高亮刺耳的刹车声,小秋重重的摔倒在泥泞的马路上。
模糊的雨影中,有人从跑车上下来,也不管小秋有没有被撞到,伤得怎么样,对着她便骂:“…你没带眼睛出门啊,这个时候乱过马路,你想死啊,”
在车灯强光下,小秋勉强的睁开眼睛,虽然车子已经及时刹住,但还是撞到了她的脚,又因为倒地的时候她脸面朝下,吃着了大量的泥水,一阵阵的恶心泛上来,脚上的疼痛加上身体的难过,令她怎么都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爬不起来。
“喂,你…”那车主的话还未出口,嗖的一声,一辆红色跑车,从他们身边开过。
三秒之后,又一辆白色跑车飞驰而过。
那位撞伤了小秋的车主,用拳头恨恨的砸了一下自己的车,然后,对着她,恼道:“这下好了,这场比赛我也不用再比了。”
“喂,你还好吧!”
见小秋迟迟没有站起来,车主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撞伤人了,正想上前查探对方的伤势,一辆银色轿车从远处飞驰而来,在他们身边停下,然后,有人下车。
“梓衾,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把车停在这里?”
听到声音,小秋才抬头,隔着雨幕,勉勉强强的辨认出撞她的车主不是别人,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郁梓衾。
郁梓衾恨道:“有个女人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撞了我的车。”
“女人撞了你的车?”银色车的主人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似是在咀嚼郁梓衾颠倒的逻辑。
“她好像受伤了,我正打算送她去医院,你来的正是时候,人交给你了。”隔着茫茫大雨,郁梓衾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执拗的传入了小秋的耳中。
“你总是丢烂摊子给我。”
黄色轿车的主人怨怪一声,撑着伞,走到小秋面前,却在看清她容貌的刹那间,惊叫出声:“小秋!!!!”
郁梓衾打开车门的手,瞬间顿住,他猛地回头,黑曜石般锐利的眸光,如惊雷般穿过疾雨,死死的落在小秋身上。
小秋闻声茫然抬眼,疯狂的雨幕下,她勉强认出眼前执伞的是一个高大魁伟的青年男子,那张脸看起来好熟悉……
“你不认识我了?是我,贺奕智,卓晖的同学。”贺奕智蹲下身,仔细的检查小秋的伤势:“你还好吧,要不要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