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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未如此温暖而明亮,满屋纯净的蓝白色,淡然的仿若天空的颜色,窗外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新明媚。

病房里,小秋塞着耳机,听着MP3里的音乐,静静的躺在宽软的病床上,病床旁,以晨拿着水果刀,有些笨拙将苹果皮一块块的切下,房间很安静,姐妹两各做各的事,谁都没有说话,却给人一种异常温馨的感觉,偶尔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能让姐妹俩心意相通。

病门微微地开了,身黑衣的郁梓衾卓然而立,望着病床上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苍白容颜。

重遇小秋,对郁梓衾来说是一个绝大的震撼,早在阶梯教室,他便认出了她,激动,兴奋,期待?他说不清当时心底的感受,这些年,他一直希望能再见到她的,倒不是因为他对她还存有什么幻想,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初恋情人,不知是不是每个男子都如他这般对言初恋的女孩有着一种莫名的感情,即便多年以后他身边出现过无数漂亮女孩,但是想起那时的心如鹿撞、羞涩懵懂,心底仍然会有一丝颤动。这种感情很微妙,没有定义,没有划分,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即使经年累月,记忆逐渐模糊,除了身边的人,还有一个人的影子会变得清晰,那就是初恋的她。

而重遇小秋,对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直到此刻,他都难以置信,那个有着明亮笑容的小秋,如今已经长成美丽的年轻女孩,就躺在离他几步之遥的病床上,她一如往昔地留着乌黑长发,脸蛋虽然比小时候要更削瘦一点,但是仍未脱小时候的模样。

“梓衾?”突然,以晨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发什么呆啊?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

郁梓衾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而小秋正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一时间心乱如麻,脸火烧似的红了起来。

好在,因为赛车的关系,他认识了许多三教九流的朋友,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再加上长期的叛逆心理,使得年纪轻轻的他早已把脸皮磨得铜墙铁壁似的厚,一瞬的尴尬过后,他笑笑悠然自得的踏入病房,对着以晨,胡扯开了:“实在是大新闻哎,我老姐居然也会拿刀削苹果了,要不是门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病床号,我真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以晨看了眼手中被自己拙劣的技术削得千疮百孔的苹果,微微有些脸红,只得摆出姐姐的架子,瞪他:“你少给我胡扯,我问你,小秋住院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要不是她的一个室友打电话给卓俊,你打算瞒我们多久。”

“我的室友?”小秋惊讶道

以晨点头:“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以为…”小秋抬头,脸色微白的看着郁梓衾:“我以为…”

“你别看着我。”郁梓衾忙道:“不是我说的。”

以晨蹙眉:“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人居然串通一气蒙骗我?”

小秋愧疚地道:“姐,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觉得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何必小题大做呢。”

以晨姣好的面容闪过一丝后怕:“小伤…知不知道你现在能躺在医院里是因为你运气好,如果梓衾的车速再快那么一点或者他刹车慢了那么一秒,你直接就…”

“我的技术哪有这么差啊。”郁梓衾委屈道。

以晨抬头,看着这个一脸笑容似是全无悔改歉疚之意的罪魁祸首良久,那似蹙非蹙的细眉儿挑了一挑,眼中漫漫涌过一丝悲哀:“就因为你技术太好了,所以全家人都跟着你身后为你担心,外公这两天又在念叨你了,有时候你也该回去看看。”

“回…回去!”郁梓衾额上的两道剑眉拧成一团,哭笑不得地道:“你开玩笑吧,我要是回去了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以晨被郁梓衾哭笑不得的模样逗乐了:“这倒是,外公如今像个老小孩,就希望我们都能陪在他身边。”

“是啊。”郁梓衾头痛地道:“我可受不了他的那些老伙计,什么心脏病啊,高血压啊,每次我要走,他就一定会犯病。”

以晨温柔一笑:“谁让你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宝贝孙子呢!他想你继承家业想疯了。”

“那老头子,亏他叱咤风云那么久,竟然还看不出我根本就不是从商的料。”郁梓衾有些无奈似的叹了口气,然后转向小秋,以看似毫不在意的口吻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小秋淡淡微笑:“好多了,谢谢。”

“你…谢我?”郁梓衾指着自己,惊讶的嘴都何不拢,他笑道:“…我…我把你撞成这样,你居然还谢我。”

“是我自己冲出马路的,与你无关。”

郁梓衾想了想,正色道:“这倒是,像你这样横冲直撞的过马路,在香港真的是很危险,幸好那天你遇上的那个人是我,不然大半夜的小心被人劫财又劫色。”

很自然的拿过病床旁的一张椅子坐下,摆出一副长者教育晚辈的架势:“我告诉你哦,以后,你一个女孩子千万不要晚上出校门,那一带都是乡村,什么样的人都有,上次我就在……”

阳光暖暖从窗外洒进来,郁梓衾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小秋静静的听着,心底感到轻松的同时又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不管是外表和性格,眼前的郁梓衾和少年时代她认识的那个郁梓衾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然而,她却在他那双不经意间显露忧伤与傲慢眼睛里,看到了当年那个被全班排挤,用冷漠与孤僻来评判这个不公平世界的落寞男孩。

小秋有一种感觉,不管眼前这个男子多么优秀多么开朗多么有人缘,他依然还是当年的男孩。

只是换了方式而已。

八年的时间,让他学会用笑去掩饰哀伤,用故意放大的活泼去掩饰内心的荒凉。

小秋忽然觉得自己和郁梓衾其实是同类人,都是被这个不公平世界深深伤害,内心支离破碎,却又不得不承受着痛苦而生活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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