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台北卓家正乱作一团。
一群人围在简雪妍房门口,又是敲门,又是呐喊,弄得卓家上下好不热闹。
“雪妍,你不要这样嘛,有什么事,告诉叔叔,我和爸都会帮你的,你快把门打开啊。”刚刚认祖归宗的卓昊天……
“是啊,雪妍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卓昊天的女儿卓清榆……
“傻丫头,这个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你先把门打开。”卓昊天的妻子祝乃玲……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还是打电话把她父母找来吧。”另一个熬出头的儿子沛坚。
“再等等吧,卓晖已经在飞机上了,一切等他来了再决定。”沛坚的妻子罗琪……
沛坚的小女儿卓茜清清嗓子,再接再厉的敲门:“雪妍姐,你不要这样嘛,你快开门啊,你这样,卓晖哥哥见了会很伤心的。”
“是啊,雪妍姐姐,你快开门。”沛坚的大儿子卓海……
“雪妍!开门啊”
“……”
走廊尽头的阴暗处,一双如鹰的眼睛,正灼灼的盯着简雪妍的房间,目光冷冽阴狠,似是鹰看着爪下的猎物……
一个小时后,简雪妍依旧紧闭房门不肯出来,卓家的一众‘新人’,开始觉得累了,想要离开,却又不想放弃难得表现的机会,只得继续坚守。
两个小时后,房门紧闭,‘新人们’敲门的力道小了,叫喊的声音低了,甚至有人不耐烦的走开了。
三个小时后,简雪妍的房门口一片安静,‘新人’们一个个倚在门口,休息的休息,玩手机的玩手机,涂指甲油的涂指甲油。但,不管什么娱乐活动,都是悄无声息的进行着。偶尔的,她们会敲两下门,表示他们还在。
四个小时候,卓晖终于从容不怕的出现了,那些明明已经声嘶力竭,疲惫不堪的人们,在听到卓晖的脚步声之后,连忙收起手上的娱乐工具,开始了他们最卖力的演出。
“雪妍姐姐,都四个小时候了,你快开门啊。”
“雪妍,你还好吧,我们好担心你啊。”
“雪妍,快出来吧,你再不出来,婶婶可要撞门了。”
当卓晖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时,卓茜立刻跑了上去,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大哥,怎么办,雪妍姐姐从前天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们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祝乃玲不甘输给另一房,用手肘捅了捅女儿卓清榆,无奈卓清榆是一个单纯的孩子,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母亲。
祝乃玲气急,一边暗骂女儿太笨,不如人家那房的机灵,一边盘算着怎么把局面给挽回过来。
“你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有多恐怖,那天早上,雪妍姐姐突然惨叫了一声,把我们吓得魂飞魄散……”卓茜声泪俱佳的向卓晖描述那天的情景:“当我们大家赶过来的时候,雪妍姐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怎么都不肯开门…当时我们以为出了什么事…要管家用备用钥匙把门打开。”
因为卓晖腿长步子大,卓茜为了跟上他,走得有些急了,说话很喘:“……结果……我们刚把门打开,就听到雪妍姐姐在那边大叫,还不断的拿东西砸我们,要我们出去。”
卓茜说得累了,停下来喘口气,继续道:“…就这样过了两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我们都快急死了,一直敲门一直敲门,可她就是不肯开。”
说到最后,卓茜的眼底渐渐泛出泪光。
卓晖没有理会她,只是面色凝重的穿过走廊,来到简雪妍的房门口,原本围拢在门口的人,很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
卓晖嘴唇紧抿,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冷冷的开口:“钥匙。”
众人还云里雾里,罗琦却已殷勤的将钥匙递上:“你开门的时候可要小心啊,她心情不好,会拿东西砸人的。”
卓晖没有理她,将钥匙插入,然后开启。
门开了,室内没有光线透出,一切都隐没在黑暗里。
站在门口,他没有立即进去,门内,飘出一股奇异的味道,玫瑰香水中隐隐夹杂着一股恶臭。
卓晖的目光微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走入房间。
他没有去开灯,只是轻轻的把门关上。
漆黑的夜,凄冷的微弱的星光下,简雪妍全身包着被褥,蜷缩在床的一角,睡熟了。
卓晖没有说话,只是缓慢的走到她身边,轻轻的将被褥拉开。
那一瞬间,卓晖仿佛被雷劈中般睁大了眼睛。
虽然早就想到有一天可能会变成这样……
可卓晖依然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冷气……
可这样的视觉冲击……
太真实也太突然了……
朦胧的月光下,那张曾经绝艳的脸上到处都长满红斑和色素沉着,其中一些红斑已经破溃,进而增长成鸽蛋大小的肿物,有粘稠溶液,臭味异常,溃疡的边缘高高凸起、呈乳状或菜花样外观。
卓晖握着被褥的手在颤抖,这一刻,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震惊,是怜悯,还是…心痛。
他目光黯然的望着眼前这张泪痕未干的脸,那凹凹凸凸,大大小小的溃疡宛如一首凄婉的曲调,徘徊婉转哀哀怨怨绕梁不绝,直听得人五脏六腑都绞扭在一起,每一个细胞,每一分灵魂,都欲发出悠远的叹息。
久久凝视着简雪妍“丑陋”的脸,卓晖的目光忧伤而深邃。
也许,她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但绝对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曾经,他们手牵手度过了很长的一段岁月。他们一起笑过,哭过,闹过,他们曾像每一对平凡的情侣般拥抱接吻,
情不自禁的,卓晖伸手,轻轻的触碰她已然‘面目全非’的脸。
昏黄的星光下,简雪妍微微皱眉,然后幽幽转醒。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简雪妍立刻“啊!”的一声惊叫,裹起被子,起身就向床的另一边逃去,卓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砰”一声,简雪妍重重的从床上跌了下去,震得整个走廊都嗡嗡作响。
“啊!”简雪妍顾不上身上的痛,连滚带爬的缩到墙角,一个劲的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颤抖微带狂乱的凄厉的喊:“出去!!!求求你出去!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啊!啊!!!!我不要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不要!不要!不要!”
……
简雪妍凄厉的叫喊声一直萦绕在卓晖的耳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了,只知道在他走进房间的瞬间,才发现,原来早就有人在等他了。
“卓晖!”凌心蕾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卓晖苦笑,心情更加沉重:“婶婶,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
凌心蕾笑得亲切又和蔼,仿佛他俩的感情有多好似的:“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知道你回来了,想问问最近有没有小秋的消息,前段时间,你不是告诉我说她的脚受伤了吗?现在怎么样,全好了吗?,我好担心。”
“她已经被慕以晨接出医院了!”卓晖的目光黯了黯,有些凄凉地道:“能出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凌心蕾如释重负:“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凌心蕾将一杯新鲜牛奶放在了卓晖的办公桌上,拿出长辈的架势:“时间不早了,喝了牛奶就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完,便越过卓晖向门外走去。
“婶婶…”
“恩?”凌心蕾回头:“还有什么事嘛?”
卓晖瞥了一眼凌心蕾放在他电脑旁的牛奶,冷笑:“没什么事,只是想谢谢你特意为我送牛奶。”
“那算什……”
凌心蕾嘴里的话还未说全,卓晖便冷冷地打断道:“……不过你好像忘了,我一点也不喜欢喝牛奶,尤其是那些混杂着砒霜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