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死你,我掐死你!你快滚去马路那被车撞死算了,省得浪费我力气!”
简雅却凌乱的公寓内,一个女人躺睡在沙发上,室内空调大开,她脸上却满布细汗,表情痛苦得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突然,这双眼睛猛地张开,极度的恐惧充斥其中。
微张着嘴巴喘着大气,陆宝怡茫然地环视着周围的坏境,胸脯剧烈起伏着,脸上的汗珠沿着轮廓顺势滑下。
阳台外,夕光橘红,远方天边经已涂抹上幽蓝色,数日前晾晒的衣服正在风中摆舞,眼前的一切都平静无奇,但脑海中的画面却越演越烈!
“该死的!”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猛地伸手抓住心房的位置,剧烈的痛楚让她忍不住紧皱起双眉,上半身难耐地匍匐在双腿上。
“你快去死啊——”
男人似乎带着快意的狂笑像尖锥般穿破鼓膜,直插入心,惹得鲜血横飞,痛意狂暴。
紧闭的双眼瞬间张开,充满仇恨与杀意的眼神如何让人不惧。
本是痛苦地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猛地站起来,单手仍死死地抓住心房,凶狠的目光紧锁在身前凌乱的茶桌上,锥心之痛肆意地撕扯着神经,一脚愤怒抬起。
嘭!
足有一米长的实木茶桌被直接踢翻,地面顿时微微一颤,散落在眼前的东西实在该死!
极力地深呼吸着,陆宝怡脸上的表情却更加狰狞,垂下的那只手握得很紧,手背上泛起大片雪白。
嘭!
再度抬脚狠踢了茶桌一下,陆宝怡捂着心房快步朝卧室走去,娇小的身躯却似乎能直接划破空气,可想心中到底有多恨。
快步走到书桌前停下,陆宝怡伸手将桌面上的笔筒拿起,直接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数支笔跌落在眼前,一条小小的钥匙最后才慢悠悠地掉下来。
哐当!
扬手将笔筒摔到地上,陆宝怡一把抓起小钥匙蹲身打开书桌最下层的抽屉,粗鲁的力度惹起一声抗议,整个抽屉被全部扯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顺势滚到眼前。
“嘶!”心脏骤然而来的一下抽痛使得陆宝怡忍不住咧起嘴角,眼中凶光更盛,一把拿起小药瓶直接坐在地上,手上动作迅速地将它打开,也没有看清自己到底倒了多少颗药丸便仰首咽下,完全只为镇住此刻的痛楚。
直接咽下药丸,宝怡背靠着大床,表情有些狰狞地看着阳台外的风景,手再度捏紧心房,药瓶被随意放下。
“去死,去死,去死——”
男人嘶哑肆意的欢呼再度霸占脑海,充斥着四周。
嘭!
坐在地上的女人猛地扬手用手肘直接撞在床单上,激起一声惊心的闷响,似乎能稍稍掩盖住脑袋中的大笑。
这个梦,这些话,这个人,八年,一直缠住她八年!
“嘶!”情绪刚有不稳,心房内的痛楚当即加剧,宝怡终于忍不住屈膝抱住双脚,像惊慌的小兽般保护着自己。
夕阳渐渐沉下,卧室内随之变得昏暗,气氛很沉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的感觉终于安静下来,宝怡这才从双臂间抬起头,恢复平静的目光疲倦地扫视着房间内的杂乱,最终落定到身旁的小药瓶上。
“唉。”轻叹一声,宝怡探手抓起被丢到脚边的小盖子,又拿起药瓶看了看才将其安回上面,然后直接丢回抽屉里锁好,起身到大厅那收拾。
她不是一个人住,这药瓶可不能让他看见。
快步走到被踢翻的茶桌那,宝怡看了看那些顺势散落在地上的零食包装,撇了撇嘴,俯身将茶桌抬起移回原位,觉得差不多后就直径往厨房走去,心安理得地没有理会地上的东西。
厨房并不大,只能容下三人,但里面依旧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宝怡看都不看洗碗盘里的东西,直接走到冰箱前将其打开,正欲拿起眼前的一盒牛奶时,余光正好捕捉到一旁的啤酒。眸光略略闪烁,宝怡挺身收回手关掉冰箱,神色微沉地走回卧室。
数分钟后,换好衣服的女人头也不回地走过大厅,打开门,关掉门,如此便离开了。
当宝怡走出公寓大楼的时候,头顶的天空已经变成幽蓝色,春末尚带凉意的晚风从前方直吹而来,仿佛能沁入心脾,安抚情绪。
下班时间已过,但公寓前方的马路上依旧车来车往,灯光就像水流一样湍急。宝怡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抿着唇走到马路旁扬手招来一辆计程车。
“小姐去哪?”司机透过头顶上的倒后镜看着后座上正伸手关门的女人,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什么。
嘭!
感觉到那厌恶的打量目光,宝怡关车门的力度突然加重,把司机吓了一跳后,绷着脸睁着一双幽寒的眼睛,语气淡如冰霜,“酒街。”
“哦,哦,好的。”司机猛地一怔,连忙将视线落到前方,双手纯熟地启动车子顺着车流前进,嘴角却不屑地扯了一下,踩油门的力度加深。
装什么装,晚上穿成这样去酒街的,有几个是良民?
这样想着,司机眼中的不屑开始肆无忌惮,仗着车椅的遮挡也不怕被客人看见自己的表情,却忘了头顶上的倒后镜。
冷冷地将视线从司机的脸上收回,宝怡绷着脸看着车窗外五光十色的晚景,娇小的身躯上隐隐弥漫着沉寒之气,逐渐波及整个车厢。当司机感觉到气氛不妥,伸手要打开音箱压制一番时,一阵悠扬的琴声却先一步从后座那传来,温柔地拂散一室沉重。
眸光一怔,宝怡伸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屏幕明亮的光芒当即充斥眼眸,抓住了其中细碎的慌乱,“怎么了?”
宝怡按下接听键,抬手将手机放到耳边,并没有阻止司机继续打开音箱的动作,目光随后回到车窗外。
“你在外面?”手机里头,一声清朗悦耳的疑惑带着遮掩不住的疲倦缠绕于心。
“嗯。”宝怡点点头,表情无异,“什么时候回来?”
“等等就去机场了,呜,老婆,我好累,刚又开了一天的会,饭都没时间吃。”男人软软的抱怨像棉花一样包裹住全身,任谁也舍不得不闻不问。
“你不是在酒店吗,随便叫点东西吃,机票改明天。”眼眸微斜,宝怡一边思索着,一边淡然地张合着双唇。
“才不要呢,好不容易才处理完那些事,难道还要我独守空房吗。”电话里,男人哀怨地叹了一声,“老婆,估计我回去之后你都认不出我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一日不见恍如隔世,我五天!”男人的声音突然加重,很是愤懑,“五天没见你,这得过了多少个百年啊,我都成老头了,你说是不是,老太婆。”话到这里,男人的调侃里充满了坏笑,却带着浓浓的喜悦。
“滚。”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宝怡撇了撇嘴,语气变得无奈,身上的压人气势早已收敛,伸手抓住一缕发丝,又问道,“真的待会上机啊,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真的假的,你老公一直是真的好不好。大概,十一点的时候吧,老婆,你来不来接人家回家?”
手机里头突然响起一片车鸣声,也许是他走到了阳台外面。宝怡皱了皱眉,正欲开口时,一把微弱的女声却先一步响起,也是距离远了,“你们先出去,”
“谁在你后面!”思绪猛地被打断,宝怡想都没想就张口问道,竖起的秀眉表达出心中的愤怒,“女的?”
“啊,没啊,是来送饭的。”微惊过后,男人笑得很是肆意,让人不禁联想起那抹痞气的坏笑,“哟!小妞儿,之前不是说什么随便你去找啊,最好找七八个的吗,哟,怎么这么紧张,草木皆兵了哟。”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声音,宝怡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的疑惑绝不会就此散去,“我是担心人家小姑娘的安危,好了,你明天是不是十一点回来?”
“嗯嗯!来不来迎驾?”
“哪敢不来,不怕你陆大少在机场撒野吗?”听着他的欢快,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宝怡原本绷紧的小脸也变得轻松起来,难得玩笑道,“那我明天提前一个小时去机场,然后布局好一切,以最最盛大的场面恭迎你,再放点烟花什么的。”
“这倒不用,一切从简,可不要劳民伤财。”男人故作正经地说道,“记得带点早餐给我,再随便来个法式,英式,中式的拥吻,别的就算了吧。”
“是是是,陆少有令,当然得是,那你去吃饭吧,先休息一下再去机场,我还有事,先挂了,你自个儿玩去吧。”宝怡面带微笑地点点头,眼中星光充满活力。
“遵命!老婆大人。那你早点回家,不要这么晚,我吃饭了,拜拜。”
嘟嘟嘟——
宝怡皱着眉梢将手机放到眼前,目光有些深邃地看着还亮着的屏幕,神色凝重。
平时他都不会主动挂她电话,总要磨蹭一番,这回怎么好像有点急,还有那把声音,送饭的会说这些话吗?
将手机放回裤袋里,男人直接双手插袋走回室内,大气的步姿却充满惊悚,仿佛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心头上,布着厚厚寒霜的俊脸根本无法与方才的轻悦相连在一起,“下去领罚。”
不重的声音竟比坚冰更危险,直穿心脏,激起雷击之痛。
“是。”昏暗的大厅内,女人过分平静无痕的声音明显被压制过,更带一丝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