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抽出沥血长鞭,胡乱一顿抽打。听到“啊——”一声凄厉的惨号,急忙收了鞭,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摸索过去。
果然摸到了一只脚。“唐勋——”紫檀擅抖着手,一路往上摸索。
一只手倏地抓住这只不断往上游走的手,一把将她的脸扯到近前。耳边有温热熟悉的气息,那只手温暖厚实,紫檀大喜,果然是他!
“紫雾浓的时候,运气发音才听得到。”明明想暴喝她占他便宜,但听到她惊喜的喘息,似长长舒了一口气,暴喝终究变成了提醒。
紫檀紧紧握住那只手,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知道他就在身边,也是好的,安心的。此刻,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约束,在生命安危面前显得太微不足道。
萧声又起,这一次,只是一个绵延不绝的单音,却震得双耳发麻。紫檀一惊,这声音仿佛就在她身边,此时发音,是否山下的毒物休息够了,开始新一轮的进攻?师兄们伤亡惨重,不知道可有应对良策。惊慌中,指甲渗进抓着的那只手的肉里,唐勋吃痛地低呜一声。
“原来,那个吹萧人藏在塔内,怪不得我们遍寻不着。”紫檀凑近唐勋耳边,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地转动,她顺着萧声的方向寻看,却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从紫雾中吹出的萧音能掌控塔下的千万毒物,可见吹萧人的内力深厚到何种程度。”唐勋苦笑,他们冒然闯入,恐怕凶多吉少。“而且,至少有十几人在外射箭。”
“虚无,你还不现身,你的弟子可要被我的宝贝们吃干抹净了!”一句话,犹如天簌,在塔内经久回旋,响彻天地,却不辨方向。
好不容易,粗犷的回旋之音止住,周围无一丝气息,仿佛在等待虚无掌门的决定。
良久不见回应,吹萧人终于不耐烦地再一次喊道:“虚无,你的弟子也进了塔内,你再不出现,我一掌劈死他!”
唐勋恼怒,唐勋是一掌就能劈死的人吗?唐勋是你想劈就能劈的人吗?虽然你功力深厚,但也太不知天高地厚,想我师傅虚无,那可是修为出神入化的人物,怎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良久,依然无回应。
万簌俱寂,凛冽的掌气倏然间穿雾而来,直扑唐勋面门,唐勋大骇,抱起紫檀就往一边滚去。掌力所至之处,只听砰然数声炸响,两人滚到数圈之外,仍然有无数碎冰残屑掉落在紫檀身边,好险!
“虚无掌门,弟子紫檀,恳请掌门出关,救妙真教弟子于危难。”紫檀起身,将全身真气蕴于喉间,终于发出浑厚的嗓音,缭绕塔内。
“紫檀?!”良久,似收到某种感召,天簌般的声音回旋在塔内,不似方才的粗犷,倒显得几分清冽,似疑问,似叹息,塔内的紫雾也随着这一声低唤渐渐散去,越来越淡。
“是的,掌门,在下紫檀!”雾散后,塔内的大厅内,霍然可见一袭黑衣白发老者,一袭白衣白发老者,紫檀对着白衣白发老者抱拳施礼。
“长大了!”虚无掌门倒毫不关心眼下的形势,只看着紫檀,抚须叹息。
紫檀抬眼看去,虚无掌门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白衣清隽,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虚无,废话少说,老夫唤了你九百九十九声你都不应,这小丫头一唤,你就出现了,莫非她就是藏于塔内的七公主?”黑衣白发的老者,满面黑气,浓眉倒竖,嘴唇乌黑,鬼魅邪恶,话落,便抽萧于前,虎视眈眈地盯着虚无和紫檀。“待收拾了你,再收拾这小丫头不迟。”
“玄青,非要如此?”虚无这才转向黑衣老者,幽幽叹息。玄青生性多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眼前的人是否七公主,他便越发不敢肯定他的猜测。
“对,紫金塔是我的,大荆是南诏的,大荆公主是南昭世子的,为这,我准备了十年!”黑衣老者粗声粗气地回道。
“不如,先将毒物制住再谈,如何?令虚无道长分心,你就算胜,也胜之不武。”紫檀担忧师傅师兄们的安危,忍不住插话道。
虚无眉眼微眯,好伶俐的丫头!唐勋撇嘴,看来,她倒聪明!
玄青冷哼一声:“老夫刚才那一声萧音是叫宝贝们用餐的意思。你的弟子们是我宝贝们的腹中餐,想想,老夫都觉得解气。”
紫檀大恼,俏脸通红,上下牙交错得咯咯直响,小拳在袖内亦发出咯咯的响动,她恨不得当场为师兄们报仇血恨。此人何其可恶,不仅要了师兄们的命,甚至连个全尸都不给留。
右拳突然被一只大掌握住,熟悉地温暖厚实,柔柔真气经由交握的两手流入紫檀心肺,内里似一阵春风刮过,清凉惬意,情绪也渐渐平复。
虚无掌门神色如常,似乎毫不在意弟子们的生死,满目柔光,嘴角含笑的看着玄青。
“玄青,非要如此?”虚无抚须,再次问道。
“对!这一段瑜亮纠葛早该了结了。”玄青铁青着脸,冷冷地说道。此人内力实在太过雄厚,以至于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也能振得塔壁微微作响。
“可惜,可惜啊——”虚无掌门淡笑着,慈爱安详地将眼光转向紫檀和唐勋。
“可惜什么?无耻老儿,你休想使诈!”玄青暗觉不妙,到底是自己太过急躁,还是虚无太过淡定?他似张牙舞爪的恶魔,虚无竟似云淡风清的仙人。如此天嚷之别,令玄青更加气恼。
“老道刚刚出关,请允许老道稍加梳洗,休息,明日卯时再战如何?”虚无走到唐勋跟前,背对着玄青问道,神色愈发慈爱。
“你想使诈?”玄青顿了顿,冷笑道:“你还有一批弟子在老夫的蛭蛇阵中,料你也不敢使诈!明日就明日!”说完,大袖一挥,就欲飞身出塔。
“等等!”紫檀适时喝住,屈身一礼,道:“前辈,掌门已答应比试,可否先辙了你的蛭蛇阵,放了我师傅师兄们?妙真教掌门岂是出尔反尔之辈?”见对方不语,紫檀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若不答应辙兵,虚无掌门会继续闭关,反正死伤已过大半,就算你铲平妙真教又如何?紫金塔内虽古籍众多,但机关重重,没有掌门令,你顶多只能在大厅内叫嚣,它依然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