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帮我们拦截叶永锌,还是他本身就是来找叶永锌麻烦的?”紫檀沉声问道,脑海中仍在搜寻记忆,这等武功,这种兵器,这类身型,是在哪见过呢?
“不知道,但,感觉是前者!”唐勋也觉得眼熟,难道真是父亲派给公主的暗卫?不对,如果是,父亲一定会说。可如果不是——
“走吧,楚意楼!”紫檀拍了拍唐勋的肩,调皮的叫:“勋哥哥!”
唐勋看了一眼依然满脸天真,笑得没心没肺的紫檀,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所谓大智若愚,近几天与紫檀一起经历的这些事,越来越令唐勋觉得,这个七公主,只是外表单纯而已,其实脑袋灵活,心思聪颖,这样的性格,就算是在大荆皇宫,也很容易混得如鱼得水,区区一个黑衣人,又能给她带来多大的难呢?
“楚意楼只接待男宾,女子和畜,是不是应该先乔装打扮一下?”刚到街边,刚看到门口的大红提示,刚张嘴友情提示身边的一人一畜,离楚意楼门口还有百步距离的时候,唐勋便感觉到了楚意楼的热情,门口的蛾黄柳绿,莺莺燕燕,看到街边潇洒俊逸的红衣少年,登时眼睛一亮,全都奔他而来,嗔笑着,扭怩着,手中的丝绢飞扬着,好不热闹。
“来不及了!”紫檀见势不对,忙挡在唐勋面前,对着一堆饿狼,露出了不好意思,名草有主的得意嘴脸。“相公,说了不准你来这种地方,你还来,妾身真怕你被狼吞了骨头抽了筋!”
她边嗔怪,边学姑娘们的样子,拾起自己的紫衣袖,遮住口鼻,只露半张脸,两只水汪汪的杏仁眼使劲的眨巴着,眼睫像不停摇晃的蒲扇,差点眨得眼抽筋。一旁的花枝们气得脸色铁青,一扫方才的讨好劲,腰身挺直,鼻子冷哼,下巴高抬,转眼就变成了一幅恶狼嘴脸。
唐勋轻咳一声,她叫谁相公?谁是她相公?一张脸白里透红,憋着的笑像随时会爆炸的火炮,拉了紫檀就往街外走:“先乔装!”
“唐勋,你是我的,我夏七七一个人的,你——”紫檀瞪了瞪那些不知深浅的恶狼们,学了学叶永梓,顿了一会,郑重地问:“知道了吗?”
唐勋点头:“臣知道了!”语气和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逗得紫檀噗哧一声,笑得前仰后合。彩凤也感觉到了紫檀的快乐劲儿,跟着她嘎嘎地乐着,扑扇着翅膀。
“所以,我看不上的姑娘,你千万别惹,否则——”紫檀突然拦住唐勋,拿食指轻点他的鼻,姿势亲昵,哼哼有声。
“遵命!”唐勋抱拳允诺。但是,对着一脸娇笑的紫檀,现在的允诺,不像一个将士对主公的承诺,倒像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宣誓!唐勋的心登时差点从内里蹦出,脸色通红,直红到脖颈,她是公主啊,她是在发号施令啊。
其实,自己也没说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吧?唐勋暗恼,应该淡定些的,就算是公主又如何?此刻置身江湖中,又哪来那么多规矩讲究?
胡思乱想间,紫檀已经从成衣阁中蹦出,白衣白扇,英姿勃勃,而彩凤,正藏在白衣袖中打盹。
就见三五人站在成衣阁门口,接头接耳,不时冷眼相对,并偶尔对这一红一白指指点点。紫檀直爽性格,也懒得猜测了,更懒得学唐勋的好风度,直接跑到三五大婶面前,俏脸微抬,杏眼微眯,一幅居高临下的派头,恶声问:“大婶是看中我家哥哥,还是看中我家鸟儿,还是看中了——我?”唐勋蹙眉,从哥哥到相公再到哥哥,他的身份总在她嘴中变幻莫测。
万料不到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子会回转头质问,言辞大胆,毫不害臊,大婶们面面相觑。有的大婶见势不妙,拔腿就走,有的大婶眼神躲闪着,吱唔着,想说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如哽在喉。
斜倚在成衣店柜台旁的老板娘终于睁开阖睡的眼,站出来解围,人还没走出来,娇笑声便刺进耳膜:“哎哟,我说小姑娘,你可真不识好歹,这些大婶啊,可是在为你担心呢!”她肥胖的身材边说边往外挪,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对着紫檀,语笑嫣然。
“担心?”紫檀不解,茫然地望着老板娘和大婶们。
倒是唐勋感觉到了什么,神色微凛,忙上前,抱拳拖礼,问道:“是不是天工阁门口的那位叶永锌公子出了事?”
其中一位绿衣大婶终于鼓足了勇气回答:“是啊,正是叶公子,被人打瘫了,打哑了,刚刚才被叶家的人抬走。”
唐勋继续追问:“是不是那个黑衣人打的?”
另一位红衣大婶满脸忧郁地回答:“我们只看到您和叶公子打架,这位原本穿紫衣的姑娘在一旁叫阵来着。”
“怎么可能,明明——”紫檀说到此处,忙住了嘴,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自己一个毫无目的,单单只是个人兴致的举动就失掉了大把的时间证人。谁叫自己当时多事,赶走看热闹的人?谁叫那黑衣人,偏就挑了他们打完的时间,人都散完的时机过去?不是没有人看见黑衣人与叶公子那一战,但多数人只看见唐勋呀,而且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以为黑衣人是唐勋的手下!是凑巧还是刻意安排?
“大伙都只看见一位红衣公子和叶公子打架,叶家的人早就一一盘问过了!”老板娘依然笑得灿烂,说得轻松,不过这一次,却是对着俊朗的唐勋,最后,可惜地低叹道:“叶老爷说了,三天之内,必取红衣少年的人头!”
“多谢各位!”唐勋抱拳道谢,拉过还在发呆懊恼的紫檀,朝如意楼方向走去。见她神色疑重,知她是担心别人永远多于担心自己的热心肠姑娘,心里暗暗欣慰,就算被叶家追杀索命,也值了,当下轻言安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难道你怕我会掉脑袋?”
紫檀斜瞪他一眼:“是谁说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祸是我惹出来的,却要别人误会你。”声音越来越低。
唐勋耸耸肩:“是谁说的,我是夏七七的,夏七七惹出来的祸,人家误会我,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叶家如此霸道,是该教训教训!”
紫檀瓜仁脸微红,不再看他,也不再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