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勋的鱼肠软剑登时缠住一名女子的脖颈,用她护在身前,抵御另一名女子的进攻。
“说,谁派你们来的?”唐勋低声喝问,手中的鱼肠软剑越缠越紧,女子却不肯吐出半个字,直到脖颈被勒成麻绳般粗细。
“放开她!”另一名女子一边攻击一边恶声喝道,手中的风月之剑耍得越发凌厉,招招点中唐勋要害,却次次被唐勋身前的女子接中。
“三公子,你这是何必?”女子越发懊恼,同伴死了,不是死于鱼肠软剑的勒痕,而是死于自己的风月剑下。“我们并不想要她的命,只想将她制伏,卖给楚意楼!”
听到她叫自己三公子,唐勋大惊,瞬间如遭晴天霹雳,但立刻清醒过来,大喝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这些黑影卫!”
黑影卫是纪律严明的正规部队,听到这三个字,剩下的四人齐齐住了手,愣怔的看着唐勋,良久,领头的,主要攻击紫檀的一名黑影卫抱拳拖礼道:“三公子!”其余三人也一齐上前行礼。
紫檀嗤笑:“原来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四人齐齐一愕,自己人?!不是说缠着三公子的,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道?
见她们一脸茫然,唐勋哭笑不得,双手负背而立,厉声质问:“谁派你们来的?”堂堂一国公主,竟然险些被人卖进如意楼,传出去,唐勋保护不利,唐骥安排不周,唐家可是灭门的大祸。
四人低垂着头,不说话。
“你们是大哥训练出来的,只听命于大哥,再不开口,这笔帐就算到唐寅头上了!”唐勋闲闲的坐在方才的椅子上,神态淡然,好像唐寅并不是他亲大哥,此事也不关唐家的事。但只有唐勋自己心里清楚,这等卑鄙无耻,连坐灭门的事,定然不是他所为。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大火继续燃烧着,很显然,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并不将区区火势放在眼里。
“还用问吗?肯定是唐雪如!”紫檀起身,拍拍鞭上的血痕,“难道你们要在这里给楚意楼赔葬?”
唐勋脸色铁青,的确是唐雪如,他早就猜到了,可是真的是唐雪如,他又该如何处置眼前的四人?黑影卫个个千垂百炼,一身本事堪称国之栋梁,难道因为雪如的私怨,就要葬送她们的大好前程?可如果不处置,怎么跟紫檀交待?卖进楚意楼,可是比直接杀掉她更为歹毒的伎俩!
这个唐雪如啊,果真被一屋子将军给宠坏了,竟然敢欺负到公主头上!
一男四女,各怀心思,忐忑不安的跟在紫檀身后,出了楚意馆。
就听见妈妈的公鸭嗓,真如春雷滚滚,连绵不绝:“来人啦,失火啦,救火啊,救命啊,哎哟,我的姑娘们还在内堂呢,救命啊!”连哭带喊,响彻整条街,引来无数人见义勇为。
“我值多少钱?”紫檀边走边朗声问,好像在问空气,又好像在问吓疯了的妈妈。
“十两银子,如果是在我如意楼捉到的话!”看到紫檀,妈妈两眼放光,十两银子买一个黄花闺女的好事,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没有看到随后的五人,脸色全部变得惨白,四位女子还使劲的朝妈妈眨巴眼。
“如果是在外面捉到的呢?”紫檀离妈妈越来越近,这次,妈妈看清了紫檀身后几位姑娘的样子和脸色,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说!”紫檀突然伸出渡了真气的两指,掐住妈妈的咽喉。
“一两!”妈妈的脸瞬间变成猪肝色,颤抖着食指,伸到紫檀眼前。
一两,堂堂大荆公主,险些被换了一盘蜜汁酱鸭!紫檀丢了妈妈,面无表情的走开。
她不说话,只闷闷的往前走,彩凤站在她的肩头,明显感觉到紫檀的气愤,不敢发出半点嘎叫。直到街口的九龙沉香辇前,紫檀准备提脚上车时,仿佛才记起了身后跟着的五个人。
她倏然转头,脸色平静,淡紫眸光柔和,嗓音喑哑无力:“你们回去吧!”
五人齐齐愣住,唐勋急忙唤道:“紫檀——”
紫檀勉强挤出一抹轻松的笑:“我没事,不需要人保护,你们回去,回唐家军营,回神武府!”
明明是在笑,可那种笑,却如一把针,针针刺在唐勋的心窝里,他忙拉着四人,一起跪拜,声音哽咽,言语急切:“臣罪该万死,请七公主恕罪!”四人皆是脸色大变,低着头,心里直如鼓擂,不是臭女道,是七公主,她们竟然想将七公主卖给楚意楼?!
“回去告诉唐雪如,有什么事,叫她自己直接冲我来,不要利用我大荆的精英办自己的私事!”紫檀不为所动,夜风微凉,拂面而过,一缕发丝缠缠绕绕在她唇边,她薄唇轻启:“还有,永世不得晋升李家父子!如果说,从前只是为了杀鸡儆猴,那么,如今,我倒真的要公报私仇了!”每一句说出来,内心都是一阵痛。都怪自己太善良,换作姐姐长公主,恐怕早已将李逸尘抽筋拔皮了吧!
“遵命,让她们四个回去复命,如果公主还觉得不解气,是否需要绑了唐雪如来给公主请罪?”唐勋见她面色稍霁,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下一半。
“绑了来给本宫请罪?这是想要本宫动用私刑的意思?”紫檀轻易不自称本宫,称本宫的时候,一定是气极,恼极,怒极,严肃至极。
“明白,属下这就令人将唐雪如绑了,送往刑部!”唐勋朝四人使了个眼色,四人领命退去。
“你放心,你的功劳,本宫不会忘记,也不会失言。”月色下,紫檀神色威严,眸光冰冷,明明离得如此近的两个人,唐勋却是第一次看清了两人的距离。她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唐雪如不该虎嘴拔牙,他更不该总是紫檀紫檀的叫喊。
“多谢七公主!”唐勋依大荆礼节,深深一躬。
这一躬,也让紫檀看清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她不该做太宽厚仁慈的公主,否则,人人都以为她好欺负,人人都以为杀她,甩她,卖她,都是很好玩的事,她都不会计较。
她没要李逸尘的命,是一错,她让唐雪如吃半点苦头,是另一错,她以为自己不再追究,旁人就不会计较,人人都如她一般宽厚,是最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