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嘎嘎的飞回来,满眼兴奋,红喙不停的嘎叫,仿佛在为紫檀讲述浮生宫的美丽。
“彩凤,我们该走了。”紫檀握住它因激动而上蹿下跳的红爪,眸光温和。
“嘎——”彩凤看了看紫檀,突然扭转头,嘎哼有声,表示抗议。
“我要帮你集齐九枚令,帮你修复千年功力,早日回天庭,天庭,是不是比浮生宫更美的地方?”紫檀的纤指柔柔的抚过七彩的羽毛,宠溺的眸光随着纤指的抚动,闲洒在凤背上。
“嘎——”彩凤扭头再看她,凤眼中泛着火红光芒,那是充满希翼和快乐的眸光。
紫檀无声的笑了,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希望,于自已,也是极大的快乐。她稍稍调整内息,这次,体内的真气很听话的全都沉入丹田,倾刻间,如一缕春风吹入心间,郁闷不快一扫而空,身体轻飘,心情平静舒坦至极,与之前享受过的沐春风功法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道,所谓的无爱之心,就是时刻能将心灵的垃圾清空?而爱,正是人行走时的束缚,心灵的桎梏?
黑色修长的身影立在大殿门口,苏慕看着她,说道:“可以走了。”她朝苏慕轻轻点头,款步走出大殿。
“嘎——”彩凤又恢复了上窜下跳的激动欢喜劲,一会儿立在紫檀肩头,跳独脚旋转舞,一会儿跳上苏慕的头顶,凤头低下,红喙轻呷在苏慕的额上,见苏慕毫无反应,彩凤更大胆的去亲苏慕的脸颊,仍无反应,再亲他的嘴。如此反复,苏慕一直不动声色,倒是惹羞了彩凤小姐,满眼娇红,羞涩的看向紫檀。紫檀面色平静,只当没看见,彩凤小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彩凤终于安静的立在紫檀的肩头,不再捣乱。跟着紫檀走,每走一步,就离彩凤的天庭更近一步,很快很快,它就能托这位贵人的福,回家了。
“七公主这就走么?”清雾缭绕间,百花丛林处,白馥郁带着一抹初夏栀子的清香纯洁,迎向紫檀。
“叨扰一宿,该走了,多谢宫主款待。”紫檀微微施礼,心里微微忐忑。白馥郁从内到外,无不透着神秘的气息,圣白纱裙并不能完全掩住她的阴影,就好像黑苏夜的黑衣再黑,脸再老,也依然掩不住她美好的一面。从黑气渡入体内的那一刻起,紫檀对人的认识就不再单一,好永远混着不好,不好偶尔也会有好的一面,黑永远掺着白,而白,再避讳,再掩饰,也摆脱不了黑。这是天意,也是人性,不是衣服的色彩和人的姓名就能改变得了的规律。
而这个道理,为他们赐名的浮生宫前主人没有参透,眼前这位不准别人穿白衣的白宫主,更加没有参透。
“江湖凶险,公主最好早日回宫,公主回宫之日,就是皇帝赐婚之时,郎无情妾无意,公主不如去找丽妃娘娘,多学攻心术,以免日后门庭冷落,日子凄苦。”更可怕的是,白馥郁仿佛无所不知,也仿佛无所不能,又仿佛所有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是云淡风清。她知道自己多少事情?又是如何知道的?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她又怎么会知道,并且说得如此笃定?这的确是个令人害怕的女人。
“白宫主好像知道不少上荆皇宫的事情,难道浮生宫有密道直通上荆某位达官贵人的寝室?”紫檀走近白馥郁,芬芳的气息吸入鼻息,登时神清气爽。不等白馥郁回答,紫檀继续问道:“是张大人?李侍卫?江公公?还是唐将军?”
白馥郁依然淡笑着,眸光柔柔的洒在紫檀脸上,回道:“都不是,告诉你这些,无非是因为唐公子的试针之情。”
紫檀出言如此不敬,她不该生气,不该怒吼,不该辩驳吗?为什么她笑得自然,答得轻松?是她修养太好,还是她历练太深?难道她真的只是看在唐勋的面子上才隐忍不发?竟然连一丝错愕与反感都没有,这实在不是一个普通女人该有的反应,如果这是隐忍,她也太能忍,太能隐了。
“那么,敢问宫主,我夏七七要迎娶谁进公主府?”紫檀闲闲的避开白馥郁的目光,普通人的目光,能反应他的所思所想,而白馥郁的目光,却是隐藏她所思所想的屏障,她终究没有黑苏夜眼里的那种通透,所以,缕缕令紫檀心惊,仿佛看久了,就会进入某种魔靥。
“唐勋,唐公子。”白馥郁一手握住紫檀瘦削的肩,另一手支起她的下颔,强迫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这个答案,公主可还满意?”
“为什么?”紫檀没有挣扎,更没有心内狂跳,她只是被这样意外的答案惊住了。
“因为唐骥要保他自己的女儿,攀上皇亲国戚,讨好七公主,早在昨日就快马加鞭,上京请旨,他的千里驹是如何一跃而过我的结界,我可是听得很清楚呢。依皇帝对唐家的依赖和宠爱,此事八九不离十。七公主难道还会为难口口声声喊自己嫂嫂的人么?”白馥郁松开双手,紫檀的目光不再闪避,白馥郁一语,惊醒梦中人。看情看势,她到底还是太嫩了点。
如果在以前,她定会满意这样的答案,但,险些卖身,之后被叶家追杀,后来又被施针,被雕心,她对这样的答案已经不再满意了。唐勋于她,不过是仇人的哥哥,共过一段患难的君臣,用来换取解药的药引子,解药到手,药引子就再无利用价值,何必要成婚,白头到老那么惨?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更何况是将军府的千金。”紫檀突然眸光一凛,如一支箭,直射白馥郁心脏,她厉声问道:“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事?”
“本宫主只需要施一针回忆针,就能在唐勋眼中看到你们所有的过去,这是施忘情针的前提。”白馥郁说完,飞身转头,一丝白衣潜入五彩百花深处,姿态翩纤。
“白馥郁,我一定要赢你。”紫檀在她身后喊,这女人,总是不打招呼的自己离开,一点礼貌都没有。她偷窥人家的过去,此时还说得理所当然,这的确是个太——太令人可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