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光彩照人,神彩飞扬,他才放心似的说道:“在下担心公主和驸马安危,特来探望。”
“苏公子以后要来将军府,千万记得给我们小俩口提前递封拜帖,您知道的,本宫纵然是公主,仍是这家的媳妇,免得一个不小心,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对你对我对驸马,都是极不好的事情。偏偏将军府里的有些女人,什么都不长,光长舌头,这舌头啊,怕是有春水湖边的垂柳那么长了。”她边说边比划,神态可爱,语气活泼,用词大胆新颖,竟惹得一屋的人全都掩嘴而笑,唯有三姨娘,脸上阵青阵红阵白,一双手不知如何摆放,手心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在下失礼了,还望公主海涵。”苏慕也似出了口气般,微笑致歉。
“本宫没事,驸马服了七星雪莲,所中的毒解了大半,不久便会醒转,苏公子不必劳心。倒是多亏苏公子的那曲驱魔琴音,帮我们小俩口平安渡险脱难。”夏七七深深叩拜,苏慕慌神将她扶起。
唐夫人这才知道,眼前的苏琴师正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便热情的要留苏慕用茶用膳,并打发三姨娘回自己的院里,不得出来招摇生事。
三姨娘悻悻的走开,边走边咒,边咒边回头。那姓苏的琴师,长得可真英俊,举止可真潇洒,言谈可真高雅,身上香喷喷真好闻,声音甜糯糯真好听,可是,他偏偏为什么连正眼都不瞧别人一眼?眼里嘴里心里,全是那个夏七七?越想越气,越气越脑袋发热,血液沸腾。
“看来,不到三十的三姨娘,活在诺大的将军府,很不得志呀。”半空突起一股蓝色火焰,挡住了三姨娘的去路。
三姨娘定睛,看清那股蓝色并不是火焰,而是一只鲜蓝欲滴的嘴唇时,脸登时吓成了猪肝色,唇抖得吐不出半个像样的字,只断断续续问:“你——你是——你是谁?”
枭狭长的眼睛微眯,透出刀一样的眸光,蓝唇微启:“我是枭,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他缓缓转头,三姨娘这才看清狰狞可怖的半张脸,登时吓得昏了过去。
“公主。”临出门,苏慕走近夏七七,从怀中掏出一卷画轴,郑重的躬身递上。“空手来探,实在抱憾。这幅画据说暗潜仙气,危难之时,但愿她能保公主平安。”
夏七七接过画,打开来看,正是那幅仙女品梅图,女子眼神凄迷,盈盈有泪,令人心生怜惜。梅花绽放正盛,一些花瓣在半空中飞舞,将落未落,姿态翩然,仿若仙境。
“苏公子,这幅画既然不是凡品,我不能收。”夏七七收好画,推托着递还给苏慕。她似被女子的悲伤情绪感染,如果这真的是一幅暗潜仙气的画,女子的神情如此凄惋,必然是舍不得离开苏慕的。
“公主。”苏慕还想说什么,但见夏七七坚决的摆手摇头,便也只得作罢。
就这么一会子送客的功夫,青梅却不见了。
起先,夏七七觉得口干舌噪,想喝一杯茶,唤了半天,不见有人应,便以为青梅在院子里忙别的事,没有听到。她向来是大度的主子,不喜欢因为细枝抹节的小事责怪下人,于是便作罢,自己泡了茶,自斟自饮。
后来,唐勋病情加重,呼吸突然急骤,唇色紫黑,满脸大汗,神情也似被恶魔掐喉般的难受,她大骇之下,急唤青梅,仍没人应,里里面面到处找,仍不见青梅的踪影,这才想起,自从苏慕走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彩凤,帮我把避毒珠吸出来。”七星雪莲都解不了的毒,夏七七还能奢望太医郎中妙手回春吗?她对着虚空处吩咐道。
“嘎——”彩凤立刻现身,额间的四色梅瓣光亮夺目,它只停在半空,并不准备帮她吸出避毒珠。
“形势危急,他不能死。”夏七七见唐勋全身抽搐得更加剧烈,想说服这只倔强的凤凰,却因为慌乱而显得词穷。奈何彩凤仍只是歇在半空中看着唐勋作垂死的挣扎。
“嘎——”彩凤回应她,对这只落地凤凰来说,夏七七的命,比唐勋重要得多得多。
“先借给他,他精通天下古藉,没有他,我们找不到剩下的几枚令,相信我。”夏七七真想给彩凤安一只咒,不听话的时候只需默念咒语,便能令它乖乖投降,不需要自己多费唇舌。
“嘎——”这一次,彩凤明显回答得不够响亮,它实在不乐意啊不乐意,那可是它花了多少神力才练成的避毒珠。其中一颗被枭夺走的时候,它心痛如刀绞,整整三个月没有合过眼,整整一年没有安心的睡过觉。如今,这仅剩的另外一颗,又要拱手送给别人?
这是要它三年吃不下睡不着的节奏?!
说是借,但男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唐勋那忘情负义的臭小子会不会还呢?
夏七七倒没想那么多,难道叫她见死不救?当下打坐,聚气丹田,将丹田内的那颗碧玉珠子往外赶,起初珠子似被驱赶出自己窝穴的狐狸,对自己呆习惯了的穴恋恋不舍,一步三停滞的上行,朝夏七七喉间滑去。夏七七紧赶慢赶,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彩凤大发慈悲,凤爪轻点,夏七七的胸口陡然一滞,碧玉珠子生生从喉间蹦了出来,不乐意似的在地上打滚。
“唐勋。”夏七七轻唤一声,听进彩凤耳里,却是无限温柔,彩凤鄙夷的瞪了夏七七一眼,暗骂她重色轻友啊,不乐意的叨起地上的避毒珠,朝唐勋那张紫黑的嘴里丢进去。
夏七七很配合的扒开唐勋的嘴,避毒珠顺利流进唐勋体内,在丹田处落定。
“嘎——”彩凤小姐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还有一件事,青梅去哪了?又被三姨娘差去买糯藕去了?”夏七七拭了拭唐勋脸上的汗,这才顾得上舒一口气。
彩凤默不作声,它不知道,它真的不知道,因为刚才,它被一股妖风所振,振到了二十里之外的苦寒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