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哥哥也好兴致,听说,气得本宫那身娇体贵的皇姑姑失眠,心慌,食不下咽,跑到丽妃娘娘面前整日整夜的抹眼泪,眨眼的功夫憔悴成山村老妪,这倒好,罪魁祸手竟跑来这种地方逍遥快活。”夏七七眼皮不抬,眼睛不眨的回敬道。
夏辰活了二十年,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没有消停过,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虾,带着一二三四五六公主玩遍上荆城的大街小巷,直到皇帝后来添了夏七七。
七公主粉雕玉琢,瓷娃娃似的。令夏辰觉得奇特的是,夏七七有一双淡紫色的眼眸,更奇特的是,夏七七天生不哭也不笑,更更奇特的是,任凭一二三四五六公主使出了浑身本事,夏七七依然不哭也不笑,更更更奇特且令夏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就连他夏辰,自认长得漂亮无比,可爱天下无匹,把戏新鲜无厘,依然不能令七公主哭或笑。
所以,自从皇宫多了一个夏七七,夏辰的喜乐生涯就暂告段落了,他满腹的心思都用在如何令这木头一样的娃娃能有个表情,就算不哭不笑,至少牵动一下嘴角,也是对他努力的一种回应啊。
谁都没有料到,夏辰努力了十七年,夏七七面对他时,依然是一张冰块脸,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就算十年不见,再见时,夏七七依然连冷哼一声都不曾有。
最近一次,夏辰将一只蛤蟆丢进了紫福殿,吓得一众宫女太监个个跳脚,惊慌失措。夏七七两指拎起蛤蟆褪,在夏辰面前摇晃,边晃边皱眉叹气:“唉,十几年了,整天在本宫面前跟只猴子似的,你不累,本宫还嫌烦。”
奈何这十几年的光阴,练就的就是夏辰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劲儿,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皮厚,结实,百折不挠,愈挫愈勇。
“你皇姑姑恨不能将你辰哥哥绑在婚床上,再喂饱五石散,最后直接将翌阳郡主放进辰哥哥怀里,生米煮成熟饭,你当表妹的,怎么可以眼见着辰哥哥这只小羊即将被送入虎口,不但不救,还要说这种风凉话呢,表妹,你好狠的心。”夏辰舔着脸凑到夏七七跟前,挨着她坐下,招呼小二再上一壶茶。
“辰哥哥的家事,做表妹的怎么可以插嘴呢?表妹的家事,辰哥哥点几句就好,说多了,也是不好的,表妹的名声可不想和辰哥哥一个味道。”夏七七看着台上的表演,毫无悬念,彩凤将大红仔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哀号连连。
“表妹好好玩,以后辰哥哥就是表妹在上荆城的左膀右臂了,表妹想玩什么,想吃什么喝什么,逛哪家裁缝铺,脂粉楼,首饰店,跟辰哥哥说一声,立刻黄金辇侍候。”夏辰对夏七七的冰冻脸习以为常,自顾自说道。
“辰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表妹怎么听不大懂了?”夏七七的心里,似几只小锤轻轻锤打,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事,却又不敢胡乱猜测。
“表妹夫真是个周到细心的男人,今天一大早,他就在朝堂上替表妹请好了旨,派专人负责七公主在上荆城的吃喝玩乐,绝不可踏出上荆城半步,朝堂上,这叫禁足令。辰哥哥我自告奋勇,担起了这专人的角色,表妹,满意否?”夏辰得意的看着夏七七稍稍讶异的神色,继续说道:“圣旨可说了,七公主要是敢踏出上荆城半步,青屿山妙真教的重建工程立刻停止。”
夏七七在心里将唐勋咒骂了百八十回,夫君反应真敏捷,速度真快啊,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彩凤冲夏七七扑腾着大翅,无限风光的嘎嘎叫着,夏七七看着数银子的茶客们,大声招呼道:“彩凤,咱去上荆城最大的赌坊,输光将军府所有的家当。”
夏辰神情一滞,女人这个时候可以哭可以闹也可以爆,为嘛她总是不走寻常路线呢?
“辰哥哥,你大婚在即,就别把时间精力浪费在本宫这了。”夏七七冷瞪他一眼,肩上扛着彩凤,玉手扶着李青的刀,腰间别着桃花扇,轻飘飘的飘走了。
“表妹,哥不急,不急,哥还有好多话要说。”夏辰发挥一向厚颜无耻的风格,赶紧跟上。
果然就见门口金光灿灿的黄金辇,黄金辇旁瞪瞎了眼珠子的一众百姓,百姓中间,隐隐跳跃着的,不安分的眸光。夏七七深吸一口气:唐勋这是要将本宫推向风口浪尖的节奏?妄想本宫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迈就遭人羡慕嫉妒恨?
她招来李青,在她耳边叮嘱几句,径自上了马车。李青放开嗓子喊道:“七公子今天去聚财赌坊,赌笔大的,赌注就是七公子府的上万家产,有兴趣的,有自信,有胆识的各路英雄,欢迎前来聚财赌坊,一赌为快,不赌疯不归。”
广告词一出,立刻激动了十里八乡,上万家产啊,七公子啊,黄金辇啊,肩上的战斗鸡啊,每一样都够一家人吃喝玩乐,无忧无虑过一辈子。
于是,黄金辇在前,挑战者在后,浩浩荡荡堵塞了整条街。七公子侍婢说的话,立刻就有眼尖的客商,拿了笔墨和白布,写好了,做成了横幅。
辟如:“一赌为快,不疯不归。(依依裁缝铺)”
再辟如:“神鸡黄金辇,帮七公子数钱。(风雪脂膏)”
再再辟如:“赌得累了,请到春来茶馆,喝茶解泛,一茶在手,万事无忧。”
夏七七挑帘后望,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唇边漾开浅浅笑意。这阵势,这口号,此时的将军府怕是鸡飞狗跳,唐小公子怕是已经暴跳如雷了吧。唐小公子要是不知道七公子就是夏七七,那他的脑袋就一定是被驴踢了,再踩进了两坨屎。
“嘎——”彩凤闭目养神,她非常不理解,夏七七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败光将军府,对您又有什么好处?
“叫他跪地求饶,求我陪他上战场,不然——”夏七七轻笑,眼中一闪狠戾的光芒,不然,皇帝也会头疼。“输光家产不算什么,输光侍婢,家丁,夫人和姨娘,输光皇上的悠闲日子,叫他追悔莫及。”
彩凤似吞了块鱼刺哽在喉间,瞬间泪奔,夏七七的脑袋就是会奇思妙想,连神武将军的女人都不放过?!这牛快吹炸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