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这几天总是在厨房忙活,好象忘了所有,很投入。
将军府也一下子风平浪静,嚣张跋扈的聂诚然仿若不知被谁打扒在旮角里,老实的很,再没找果儿的麻烦。那天的事,就象风一样被吹走,好象从未发生过。
果儿在厨房待了几天,觉得很奇怪。李婆婆好似只为将军一个人做饭。将军吃饭没时辰,有时候到了饭时,李婆婆却很闲。有时候大家都休息了,李婆婆才操刀跺菜忙得不亦乐乎。厨房其他的人很严谨,各司其职,每人都有一摊子活,谁也不帮谁,只把份内的事做的精巧又好。
所以,果儿去厨房从来不按时辰,或早或晚,看心情。她不再为他殷勤而急躁,虽心依然为他狂乱,思念照样如酒醇,但李婆婆教导的好,做事从容,才能心从容。云淡风轻,才能守住一方美好。
果儿在厨房学会了从容,也学会了专注和忠诚。
鼻端突然袭来一缕清香,不同于桂子的浓郁,淡淡的,却让人一吸惊魂。果儿停住脚,遁着那香气望去,却见花道上正缓缓走来一主一仆。
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烟罗锦绣的淡红裙衫,玲珑秀挺的腰身,微低着螓道,缓缓走来,竟如此高雅贵气的让人不敢直视。那样的从容自信,与生俱来的优越,温婉大气,带着目不斜视的矜持在果儿身边一走而过。
果儿的呼吸有一刻的停滞,随后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聂诚然说的没错,不管她腰身挺的有多直,装的有多象,但终究也只是一个毫无气质修养的歪脖子杂草。那种与生俱来的从容贵气她没有,那份风拂修竹的高雅神韵她没有,她有的只是一颗卑微的心,一份能为心爱之人抛弃一切的勇气。可是这些,与男人,又是何其的微不足道?
果儿转身想走,不想头顶却传来一抹犀利带着冷然的目光。果儿倏地抬起头,却看到先前走过的那个天心月华般的女人此刻正停住脚回头凝视着她,她旁边的小侍女还不时俯耳对她说着什么。果儿看到她的眼光骤然凝寒,可是果儿还是被她凝眸的绝美容颜所惊艳,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般的女子,本就是天上的仙子,不是凡人所能期及。
只是她的目光却让果儿始终不解,那样的冷,带着高高在上的鄙视和不屑,象抽丝剥茧般生刮着果儿。果儿不明白,初次见面,她为何要如此?好象自己从未见过她……
但是她那眼光里明显地带着心胸狭窄的妒意甚至夹杂着恨,生生把她美好的形象给破坏掉了。果儿突生了一股豪气,勇敢地迎上她的目光,腰身不由自主挺的笔直,风轻云淡的静好,让女人有些愤然地转过头跨步就走。
女子走远,果儿也松垮下来,不想后背竟湿了汗。她疑惑不解,这女子明显不是府里人,将军府,除了将军身边的浅夏和晚秋两个丫头还算俊俏外,其他的仆人不是婆子就是小侍。将军府从来男人比女人多,更别提长的俊俏的女人,更是鲜有。
果儿敢肯定,她绝对是第一次见到她们,不过好象她们认识她……果儿想了想,觉得那嫉妒又冷漠的眼神,很是怪异,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
果儿赶到厨房的时候,李婆婆依旧坐在桂花树下等她,仿若她不到,将军就不开饭,婆婆就不做饭一样。
“婆婆,果儿今天来的晚了,午饭就由我为将军做吧,你歇着。”果儿恬静地笑着对李婆婆说。这几天她把婆婆的手艺学了个通透,其实说白了,将军反复吃的也就那几道菜,清粥小菜酥油饼,他百吃不厌。反倒是府里其他的人,大鱼大肉人参燕窝的吃不断。果儿先前还感到很奇怪,见厨房的人都一脸坦然,随后她领悟,将军对其他人不象是对待仆人而更象是对待家人一般。果儿如此一想,便也觉得理所当然。将军能如此,就更别提府里其他的人对他该是怎样的忠诚?
李婆婆笑着饮了口菊花茶,“果儿,不忙,陪婆婆过来先喝杯茶。”李婆婆笑的很悠闲,稀疏的阳光透过花枝射在她皱巴巴的脸上,果儿突然觉得李婆婆很高深莫测,那眼望高处的神态似乎与聂管家一般无二。
果儿笑笑,不愿深想,随即卷起了袖子,“婆婆,你歇着,我先去备料做准备。”说着,果儿跨进了厨房。
厨房的人都很和善,不管她身份真假,他们口中的那一声声亲切的‘夫人’叫的果儿心中还是一阵美美的。
“夫人,今儿准备为将军做了点什么好吃的?”一边的大厨胖叔吸着烟袋笑嘻嘻地说。
“还是那几样,没什么新鲜。”果儿淡笑着,随后娴熟地洗着菜。
“夫人对将军很用心,将军真有福!”身后的李婶又和善地说。
果儿扭头对她眯眼笑着,“李婶,听说你昨天得了个大胖孙子,明儿我给你贺喜去。”
“夫人能来,是我们的荣幸。”李婶也乐得真诚地说。
厨房其他人都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尽管都忙着,但心情却很愉悦。果儿突然觉得不管在哪里,将军府的人似乎都能拧成一股绳,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地做着事,其实都很用心忠诚。
“胖叔,府里来的贵客,将军吩咐让你做几个拿手菜,可不能丢了我们将军府的脸。”厨房门口突然出现了晚秋的倩影,声音很冷淡,似乎对贵客也不甚恭敬。
果儿急忙扭头看她,却见晚秋正冷冷地别过脸,“胖叔,把那陈了一年的杨梅酒也一起奉上,将军说了,虽是深秋,但午时还是有些闷热,杨梅酒最适合为女子解乏解热。”晚秋说着,还意味地瞟了果儿一眼。
果儿没明白,转头的瞬间却看到胖叔正呆怔地看着她,见她疑惑地望来,才笑着一点头,“知道了,晚秋丫头可以回去了。”
晚秋扭头就走。
果儿突然感到了怪异,难不成府里的贵客就是自己方才的遇到的那位……果儿片刻感到了神思恍惚魂不守舍,她似乎猜到了来人是谁了?心儿不由狂跳,咚咚如鼓,感到了不安。
李婆婆却突然进来扯着果儿就走,果儿一惊,“婆婆,我还未做饭……”
“今儿府里来了贵客,将军的饭就不必另做了……”婆婆的意思很明白,将军午时要陪着那贵客一起吃。
果儿了然,轻哦了一声,任由婆婆扯着她走出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