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赶紧请杨大夫。”张敬德身后的周姨娘忙不迭朝一旁的下人吩咐着,一众丫鬟搀了萧云梦去客房,张璟言则被霜华和元香搀着朝沁梅苑而去。
张敬德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似乎这府里牵扯上这丫头,就是非不断,让人烦不胜烦,好在这明个儿下了聘接着就是大婚,痛痛快快的将两个麻烦一起解决了才好。
“小姐,你怎么好和公主结下梁子,万一她醒了来这可怎么办?”给张璟言手里递了一杯热茶,霜华一脸忧心忡忡,毕竟公主是客,身份又在那摆着。
“呵,怕是她醒了也不好受。”张璟言抿了一口茶,将茶盏捧在手里,勾起唇角,讽刺的笑了笑。
好姐姐,先让你担惊受怕些日子吧。
刚才将萧云梦拽入水中之后,她驱动的是第二枚银针,可使人在一段时间内意识涣散,疑神疑鬼,伤口却是连太医也瞧不见的,到时候顶多说五公主伤了身子,受了惊吓,要好好休养罢了。
果不其然,隔了一会就有丫鬟传话来说五公主醒了,受了惊,已经被接回了尚书府。
张璟言闻言,面色却是沉了沉,那许澄明被指派去了东北,她心里到底有些抑郁难安,想必自己这位五姐姐对他的身份也是一无所知了,她这会倒是好奇,等到功败垂成,那许澄明要如何自处,这萧云梦更是作何反应。
次日一早,一百二十台聘礼敲敲打打的自工部尚书府抬了出来,流水一般的进了勇毅侯府的大门。
因着楚长歌威名在外,而这不知内情的只道这三小姐深居简出,听闻些疯言疯语的想着这三小姐进了门也不过是个摆设。
工部并不是什么富得流油的衙门,再加上尚书大人和现今的尚书夫人同将军并不亲厚,那楚长歌早些日子刚给庶长子办了风风光光的周岁宴,众人只想着这聘礼不过意思意思,走走过场,因而多半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却是没料到这一百二十台聘礼由着和将军寸步不离的副将亲自押送,清一色黑漆描金的檀木大箱子,由着一长列亲卫沿街看护,单是看着就气势逼人,一时间张口咂舌。
老夫人起先还担心张璟言过了门受委屈,此刻看着这明晃晃黑亮亮的一院子也是愣了神,只拉着张敬德的手连声说好。
张璟言侧目看去,瞧见张敬德面上虽是笑着的,那眉毛却轻微的拧在一起,颇是怜悯的看了老夫人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这么多东西可都是给三姐姐的,三姐姐真有福气。”张璟乐跟在周姨娘后面,说的一脸兴奋,瞧着众人看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她一直跟着宋嬷嬷学规矩,这些日子整个人瞧着乖巧了许多。
另一旁的张璟欢垂着眸子立在不远处,和生母柳姨娘隔得远远的,脸上却挂着一些烦躁阴郁,倒让张璟言一愣,在府里这个五小姐算是没有任何特点,多半时间自己窝在自己院子里,此刻想来,倒也是个可怜人。
毕竟,按时间来说,她定然是侯爷的亲生女儿,可不知为何这柳姨娘却是和璃国人搅合在了一起,她的处境也算是颇为尴尬。
“这将军对小姐也算是上心的,这以后老奴可就不用替小姐发愁了。”吴妈妈舒了一口气,欣慰的看着张璟言,这一百二十抬的聘礼已经够得上王府的规格了,大将军算是给足了小姐脸面。
这以后进了府,就是凭着聘礼和嫁妆,小姐也能衣食无忧的安生过完一生,这已经是眼下她能想到最好的境况了。
张璟言将他们的议论听在耳里,并不开口,只是淡淡一笑,对那人,她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两人从来都没有正经谈过情爱,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为了护佑二哥的孩子嫁入府去,而他却是全了忠臣之义,护佑自己,自己过了府,自然不至于受欺负。
可若说到感情,两人怕是终归淡薄了些。
张璟言是侯府唯一的嫡女,老夫人想着她的身子又极为怜惜,因而亲自置办了八十抬嫁妆,更是让张璟言将送过来的聘礼一并抬回,将来做傍身之用。
因而出嫁这一日当真算得上十里红妆,满城锦绣,架势一点也不逊于当初两位公主下嫁,惹得尚未出嫁的各府贵女艳羡无比。
大清早,一众丫鬟伺候着张璟言香汤沐浴过后,大厨房便送上了清汤面,汤水清淡,只长长的细面条在碗里纠纠缠缠,原本这寓意长生的面条是要母亲亲自喂食,为女儿送上福气,因着三小姐生母早逝,因而这一项便也落在了请来梳头的全福夫人身上。
镇国公夫人刚为张璟言主持了及笄礼,再添上她的身份,因而张璟言对她也是亲近有加。
“三小姐是个有福的,想必夫人九泉之下也会安心。”将空了的碗筷放回食盒里,丫鬟帮她穿戴了金线刺绣并蒂莲的大红喜服,两人来到了铜镜前,修眉,绞面之后,霜华又帮她涂了精细的胭脂水粉,平日澄澈的一双眸子更是水润生动,两颊晕红,越发衬得她面如桃花,明眸善睐。
国公夫人看着镜子笑了一下,面上带着些许怅然,别过头轻声叹了一口气,想到这几日失魂落魄的宝贝儿子,一时间难免心酸。
“小世子福泽深厚,夫人不必为他忧心。”张璟言看着她面露惆怅,想了一下,还是出声安慰了一句。
“瞧我,大喜的日子倒是莫名其妙伤神了。”国公夫人飞快的理了情绪,冲着她点头笑了笑,外面张璟文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妹妹可是打扮好了?”张璟文说着便进了屋,霜华和元香正给她戴上凤冠和有吉祥如意寓意的各种首饰香包,张璟文进了来,只觉眼前一向清雅淡然的妹妹竟是如此的明艳卓然,一时间也是看的发了呆。
外面逐渐热闹开,众人又连忙找来了大红喜帕替她盖上,张璟文笑了笑,躬下身子让她爬到自己背上,在吵闹声中将她背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