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低头一看,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张黝黑的脸,在以白为美的荣国,这样的女孩已经是丑到无盐,他恍然记起,那个周宁长得一表人才,能够将就娶这样的女孩估计是这女孩有什么长处了吧!
想到这里,握竹签的手紧了紧,却没有丢下,“还有何事?”
杏仁眼微闪,将他的表情一丝不落的收入眼底,“相公是周家唯一的香火,从小极为孝顺,如今身陷牢狱,婆婆一时心急了些,顶撞了大人,请大人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她的声音极为镇定,十四岁的年纪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没有半分不适。
“若是人人都如此,那这公堂岂不是成了斗嘴打趣的戏台,哪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县官不解气的动了动手中的竹签,仿佛随时都会丢下。
李雅姜对他的刁难不以为意,“大人言之有理,但法外不外乎人情,将心比心,大人也有子女,自是明白舔犊之情,跪乳之恩,请大人看在婆婆爱子情深的份上,法外开恩。”
她地声音极为悦耳,说得很是恸情,县官有些动容,却依旧不肯松口,“她若是一时口误本县自然放过,但谁知她是一时口误还是根本的目无法纪!”
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变为狠戾,一副摆明不会罢休的样子。
李雅姜忍下一口气,继续说道,“大人贵为县令,一县之长,自有大人的过人本事,不会像我们寻常百姓般分不清谁是一时口误,谁是目无法纪。”
那话半褒半贬,县官一时讪然,本来与这黄头丫头说话就降了自己的格调,如今又被她如此拿捏在手,更是恼羞成怒,“就算她是一时口误,那也算犯错,既是犯错,必定要受惩!”
这县官恁的小气,李雅姜气急,接下来的话更是锋芒毕露,“大人英明,一下子就看出民妇的婆婆是一时口误。”
县官冷哼一声。
李雅姜也不恼,再次接口,“如此大人刚才说民妇的婆婆目无法纪,扰乱公堂就是口误了!”
县官愣住。
接着耳边传来李雅姜清冷的声音,“荣国律法: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县官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把抓住一旁的惊堂木,“啪!”
又是一声巨响。
拜托,能不能换个花样,李雅姜很是无语。
惊堂木一响,县官气急败坏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大胆刁妇,竟敢胡搅蛮缠,扰乱视听……”
咻的一下,一道冷光直直的对上了县官细小的眼睛,他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原本要说的话就那么呐呐的吞进肚里。
李雅姜的脾气已经被彻底磨光,早知道可以用威胁解决,根本就不需要浪费那么多口水。
清清嗓子,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仿佛刚才的冷光不是发自她的身上,“举头三尺有神明!”
那带着内力发出的声音仿佛不是来自公堂,而是来自每个人的心底,对着一颗颗跳动的心似是审判又似是嘲弄。
整个公堂霎时一片死静。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幽静,也或者是因为县官心中有鬼,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吓得县官脸色苍白,坐立不安,他的嗓音越来越小,说出来的话越来越苍白无力,“大胆刁……刁妇,竟竟敢……危……言耸听……”
李雅姜突然笑了,眼中波光潋滟,流光溢彩,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红唇微启,带着某种致命的魔力,双眼紧紧的锁住县官,“大人,不信吗?”
轰,县官的神经彻底崩溃,双手紧紧的抓住手中的竹签和惊堂木,满脸惊恐地看着李雅姜。
“大人,民妇和婆婆只想看看我家相公,舔犊之情,是为人伦,望大人成全。”
“带带她们去!”县官将眼睛别向他处,几乎是吼出来的。
“多谢大人!”李雅姜轻轻一笑,算是恭敬的做了个揖。
“退堂!”这次惊堂木轻多了。
一抬头李雅姜看到的就是他逃也似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唇角,将仍旧有些呆愣的周氏扶了起来,“娘,小心些!”
她的声音极为温柔,好像天空如絮的云朵,柔弱得风一吹就会散了一样。
周氏看着笑靥如花的她,一时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