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姜一起床就感觉周遭的氛围变得不同寻常,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戒备森严,巡逻的侍卫一批又一批的往返密集,看样子像是在找什么。
拉住一个巡逻的侍卫,她诧异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卫连忙跪下,“回郡主,昨夜府里有刺客!&8226;”
李雅姜不以为意的一笑,哪个官宦世家不出现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忽又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昨夜她睡得很好,若是有刺客她不可能完全不知晓,所以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她温柔的笑了笑,“刺客可有抓到?”
那人摇摇头,满脸的惭愧,“属下办事不力,还未抓到刺客。”
李雅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继续找!”
到了正厅,她见到了面色不大好的李凯奇,此刻他刚写完一封信,正要放笔,见到李雅姜,冷硬的脸上闪过一抹锐利,开门见山的说道,“昨日你相公失踪了!”
“失踪了?”李雅姜惊讶不已,她倒是一直将此事给忘记了,要不是他提起,说不定现在也没有印象,“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凯奇放下笔,一双锐利如鹰,似乎能够穿透一切的鹰眸紧紧的锁住她的脸,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昨天晚上。”
他这表情是在怀疑是她放走了周宁吗?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她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等背叛之事。
沉吟了片刻,李雅姜再次问道,“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凯奇摇摇头,边将写好的信塞入一个信封里边说道,“还没有。”顿了顿,盯着那封信突然笑了起来,不着边际的说了句,“他可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看着他脸上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李雅姜禁不住一顿,正如他所说周宁是皇帝最信任的人,那么皇帝救他的可能性大之又大,能够从守卫森严的麒麟王府救出一个武功平平的人,可见皇帝对于麒麟王府的了解程度不低。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有内奸。
想到这里,李雅姜连忙问道,“还有什么人失踪了?”
锐利的鹰眸中闪过一抹赞赏,“后院负责打扫的丁伯也失踪了。”
“丁伯?”李雅姜一愣,头脑中浮现出一个老实巴交,满脸褶皱的老者,他似乎又聋又哑,反应也慢半拍,总是低着脑袋一声不响的打扫院子,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知。
李凯奇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教导,“你要记住,人不可貌相,越是不可能的时候越要想想是否可能。”
李雅姜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答道,“孩儿谨记父王教导。”
李凯奇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出门后,李雅姜抬头看着惨白的天空,心中突然升起一抹惆怅,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可是她明显的感觉到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层低压的氛围中,仿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令人恐慌。
之后李凯奇一直都很忙,整天窝在书房里,不是见些朝廷命官就是见些地方上颇有影响的人物。当然,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和他的老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商讨筹划着些什么。
就连李云培和李韶华也忙得不见人影,她也曾偷偷的去过李云培的房间,将里面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别说人,连只猫都没有看见,于是找凌辰的事情也就此搁浅。
不过她相信,李云培控制了凌辰无非是想要和她交换些什么,所以,在他没有提出条件之前,凌辰应该是安全的。
农历腊月二十八,李雅姜突然收到一封信,打开一看,是完全陌生的字体,大体意思是叫她去某个地方。
若换做平时,这样的信件她绝不会理会,可是现在,她真的很压抑很无聊。
到了指定的地方,李雅姜才暗骂自己大意,居然就这么来了。她开始在心里默数仇家,想想哪家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来了!”突然前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隐隐透着几分虚弱。
李雅姜循声一看,却见不远处的床上躺着一个人,白衣黑发,惨败的容颜呈现出颓废的病态,却依旧可以辨出是何人。
她立马全神戒备的盯着那人,若说仇家,韩阙绝对算得上一个。
韩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靠在床沿上冲她虚弱的一笑,“你不必紧张,我已是将死之人……”
这样的语气,实在很难将他和往日的肆意张扬联系起来。
李雅姜愣住,本想上前几步查看他的病势,忽又想到他的洁癖,只得站在原地,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了?”
韩阙慵懒的靠在床沿,双目微阖,不答反问,“你叫雅姜吧?”
李雅姜再次愣住,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韩阙又是一笑,“我早就怀疑这点,毕竟你和你的母亲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可是你太精,竟然将我也骗过去了……”
李雅姜耳尖的听到“母亲”的字眼,竟然暂时忘却了紧张,连忙追问道,“你认识我娘?”
韩阙点点头,盯着她的脸,满脸惆怅,“何止认识,还很熟。”
李雅姜激动的看着他,“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韩阙盯着她的脸,视线渐渐飘忽迷离,似乎陷入了某种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回忆中,“她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温柔善良,仿佛是天上的仙子一样高贵脱俗……”
这样的字眼?他该是很爱很爱她的母亲吧!
李雅姜情不自禁的问出口,“你和她什么关系?”
韩阙慢慢从回忆中回神,盯着李雅姜的脸笑得有些苦涩,“我是你的义兄!”
哦,那就是义子和义母的关系……等等,那他不是父亲的义子吗?既然这样当初他为何还要帮助赵羽一同对付父亲,莫非他们之间有仇?
想到这里,李雅姜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和父亲有仇?”
韩阙盯着她的眼,许久之后才叹口气,“他还真是什么人都利用得彻底啊!”
谅是自以为反应挺快,此刻她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不解的看着眼前神色飘忽的人。
韩阙又是一笑,这一笑脸色更加惨白,“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雅姜虽然狐疑,但本能的认为他接下来要说的定是个什么惊天秘密,不禁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韩阙盯着她的脸,娓娓道来,“十七年前,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的时候,有个术士曾经对李凯奇说过一番话,他说李凯奇他日会功成名就,成为不世将才,此后四年,他会有一劫,若是平安度过,此后飞黄腾达,睥睨天下,你与他命运休戚相关,既是他命中的福星,佑他荣登大宝,又是他的克星……”
突然,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脸,邪魅的双眼瞬间锐利如鹰,似有穿透力一般,“如今朝中大势已定,但凡支持皇室的官员不是离奇死亡就是告老还乡,变天不过迟早的事情,到时候李凯奇就会对付你。”
李雅姜瞬间脸色惨白,咬着唇连连否决,“一派胡言,江湖术士的话怎么可以听信?”突然,她盯着韩阙,幽深如潭的杏仁眼底杀意冷冽,“一定是你想要挑拨我父女关系才会这样说。”
韩阙失望的摇摇头,“我还以为你聪明睿智,没想到也是这样迂腐愚钝。”
“激将法?”李雅姜不屑的冷哼一声,作势就要离开,“好了,我要走了。”
她走了几步,突然身后传来韩阙不高不低的声音,“那你可知,你母亲就是因为这江湖术士的话丧命!”
李雅姜猛然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韩阙虚弱的一笑,唇边满是刺目的猩红,“李凯奇为了好好培养你,让你变得和他一样冷酷无情,不惜杀死了你的母亲。”
这事她父亲做得出来,李雅姜心口一痛,不敢置信的摇头,“我不信,你说的话我通通不信!”
她嘴上这么说,可是韩阙眼底的那抹清亮坦然不似作假,他就那么靠在床沿上,虚弱单薄,似乎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今后何去何从全在于你!”
李雅姜此刻心乱如麻,根本就没觉察到他的异样,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不舒服的地方。
刚出房门,迎面走来一个人,李雅姜眼角的余光瞟了眼房间,问道,“你家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愣了一下,幽幽的说道,“你消失后的那天晚上,麒麟王带人扫平陌桑楼,公子受了重伤,久治不愈!”顿了顿,他突然眼圈红红的,满脸哀戚,“公子命不久矣!”
李雅姜呼吸一窒,想也未想的再次回到房间。
“你……”韩阙看着慢慢走上前的她,不敢置信的嗫嚅,“你怎么回来了?”
李雅姜没有理他,甚至也不再避讳他的洁癖,径直坐到床边,一手扣住他的手腕。
韩阙甩了甩却没有挣开,面色扭曲,异常难看。
食指轻轻的扣在他的腕上,这一扣,她不禁心口一震,经脉尽断,无力回天!
颓然的松开他的手腕,她慢慢的退开几米的距离,看着他满脸愧色,“你好好休息!”说罢起身离去,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背对着他低低的说了句,“你说的话我都信!”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韩阙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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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再次感冒了,不过无论如何,总能保证两天更两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