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三百六十五年,东冠一百零六年夏。
夜,格外的宁静,空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灰纱,暗沉却又因着点点星光闪烁而显得异常迷人。
东冠国离王府上红绸高悬喜气洋洋,两个硕大的灯笼将大门口照得如同白日。
今日是东冠国二皇子墨子离与东冠左相风南峰之嫡长女风清雅成亲的大喜日子,宾客满门落地无间,冠都所有的高官贵人几乎都贺喜而来,谁不知当今圣上最喜便是这二皇子,若不是因嫡庶之差,皇位必定落之他身上。
此时一更已过,管家一脸喜气的站在门口相送着今日来参婚宴的宾客,下人们也是个个精神抖擞,并没有因入夜而疲惫,低着头手脚利索得收拾着喧闹过后的残局。
婚宴上不见新郎人影,那一群狐朋狗友喝醉后正吆喝着要去闹洞房。
比之前厅的喧闹繁华,王府后院倒显得清净,若不是九曲廊檐上挂着的红灯笼,房门双喜字帖,谁也猜不出今日那灯火煌煌的新房内坐着的是嫁为人妻的新娘•。
女子一身凤丝金边红锦嫁衣,安安静静的坐在一片红色喜床之上。她不敢乱动,生怕移了头上的凤冠。
视线在笼罩在一片红火之中,纤手握紧了红绳,她嘴角含笑,却分不清自己此刻是喜还是紧张,只觉得这一分一秒都过的无比艰难。
她,终于嫁给了他…。
想着自己即将等来的人,她低首弯了眉。
第一次见面,他一身蓝袍仿佛仙人般从天而降将水中落魄的她救起,她便一颗心默默的许在了他身上,可是面容的缺陷让她将这份痴恋压在了心底。
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向她提亲,她惊讶,却也有些怯怕,可更多的确实幸喜,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她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缓缓拂上脸颊,小绵昨日拿了一盒上好的水粉,将那块地方遮的几乎看不出来了,他一会看到了一定会很惊讶吧,虽然她知道他并不介意,可她还是希望自己今天晚上在他面前能是最美的…。
“咚咚咚…。”一道敲门声突然响起。
她以为是他来了,立刻检查了下自己的裙摆和锦帕,秀丽的坐好,可等了半天却无人推门进来。
不一会,敲门声再度响起,她疑惑的揭起盖头,犹豫了片刻道:“是…是谁?”
无人应答,可敲门声仍继续。
她缓了缓起身走到了门边,轻声问道:“是王爷吗?”
门外一片安静,她缓缓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正欲关门,不远处一个红色的影子朝侧厢而去。
夜色虽朦胧,但她还是看清了,是她的丈夫!他……去那做什么?她心中疑惑不解,没多想便迈过门槛,不自觉跟了上去……
从侧厢透出的昏暗烛光,让她提起了一颗心,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隐隐发白。
“啊,痛,子离,轻一点……啊……”一道模模糊糊的娇媚女声彻底印证她的想法。
她的脚步不自觉后退,接着听到的声音,更让她此生难忘。
“晴儿,你真美……”那个思念过千万遍的声音,带着喘息和隐忍。
砰!
身体里仿佛是什么碎了,她咬着惨白的唇,颤抖着捂着胸口,里面阵阵刺骨的疼痛正汹涌而出。
房里的男女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新婚夫君墨子离和她妹妹风清晴。
“啊!子离!啊…”
“子离,你…你不回去嘛,今晚是你和清雅的新婚夜……”
“新婚之夜,自然是要和心爱之人一起过。”男子的声音隐着低低的粗喘,低沉的嗓音透着暖暖柔情。
心爱之人?
她笑了,可嘴角的牵动却让眼里的泪再也隐忍不下而挂留入唇。
转身将自己没入这黑色夜中…。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眼前是何处,恍恍惚惚中,不远处泛着银色的水光。
本该由他亲启的红色盖头已经不止被风吹向了何处,摘下凤冠轻落水中,墨发张狂的风中飞舞…。
“清雅,抬起头来…。”
“清雅,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清雅,嫁给我,以后我墨子离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此生白首不相离…。”
她笑了,仰天对着那轮仍然清明舒朗的月光,笑得湿了双目…。
违背了曾对母亲许下的不嫁皇家人的誓言,换来的确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已…。
今天,她大喜的日子,而那个曾在月下承诺给她一辈子的依靠,不让任何人欺负她的男人却在别的女人怀中过着新婚之夜。
凌冷的夜风中,女子一身红衣在湖边昂头狂笑。
突然,身后被重重一推。
冰冷刺骨的湖水从周围侵袭而来。
原来…。她们要的…。是她的命…。二十一世纪某繁华之城
黑色的夜,宁静且透着徐徐刺骨的凉意,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小心翼翼朝不远处由林木四围的私人别墅慢慢靠近。
翻墙,爬窗一起喝成,待看到二楼窗口的身影后,她紧了紧手中的匕首。
片刻后,几声打斗,一阵咆哮声从里破窗而出。
“风清雅,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如此陷害我父母,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女子双目含怒,疯狂的扭动着身子,若是不是她的双手被身边两个黑衣男子强行捉住,怕是早已扑过去将对面那个正一脸惬意喝着红酒的女子撕碎。
她当初竟瞎了眼了,认她为姐姐。
“报应?”风清雅懒懒得抬起睫眉,双目染嘲,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我还真希望这个世界上会有报应,这样的话,我还如此辛苦的去陷害他们做什么呢?”似在和她说,又似在自言自语,说完嘴角一弯竟然笑了出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的话,那她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第三审判,一个世界神秘的组织。
管你是国家领导还是皇室官员,杀了人惹了债就该付出代价。法律制裁不了,国家管不了,那么就让惹得起的人来动手。
暗杀,虐杀,陷害,寻仇,盗秘等,只要你出得起价,他们必定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红色的甲面妖娆撩人如一朵朵鲜红的玫瑰朵朵开在纤细白嫩的指尖,轻摇这杯中红色的液体,她懒懒的走到女子面前,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看似轻实际却加了不少力道,女子有些吃痛的红了眼,却仍是绝强的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如…你代我去问问你父母,当初设计夺了别人的公司,又怕事情败露而杀了而杀人灭口,还将不满五岁的孩子扔入河中淹死,他们有没有想过报应呢?”绝美的脸上浮上轻佻的微笑,懒懒的口气说的不属于自己的事,可眼里却是藏着深邃的厌恶…。
陷害是不假,可他身上的罪恶确是真的,她只是替那冠冕堂皇的法律制造了点所谓的证据,让他名正言顺的接受该有的制裁而已。
女子双目瞬间睁大,惊得有些说不出话:“你…你胡说,爸爸怎么会…”不会的,她爸爸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不管谁有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钱出力,连看到街头的流浪猫狗都会动怜悯之心,这样的爸爸怎么可能会杀人,不可能,她才不相信。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如此污蔑我爸爸,他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是啊,你父亲怎么会呢。”风清雅突然笑了,松手放开女子下颚,朝黑衣男子打了个手势,两人立刻会意,架着女子转了个身。
一个小型的液晶显示器出现在她面前,这是最新上市的纳米RT50,虽然小巧,可它的频率却高清的仿佛里面的人就站在眼前,林沫一眼便认出了里面的人。
爸爸?他不是正在监狱里吗?怎么会…。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风清雅微微挥手,一旁的黑衣人立刻开口道:“之前刚得到消息,林峰的妻子昨晚在狱中割腕自杀了,并留下遗书,承认一切都是自己所为,与林峰毫无关系,今晨他便被无罪释放了。”
“哦?”风清雅微微挑眉,嘴角挑起,一副似笑非笑的瞧着已经呆若木鸡的林末。
怎…怎么可能,母亲胆子那么小,不但晕血,而且最怕疼,打个点滴都会吓得冒冷汗,怎么可能会自杀。
风清雅扶着胸前的落发,面上浮起一抹异常的笑容:“不如…我们来猜一猜,你那出了名乐善好施,心底善良的爸爸在做什么?”
显示频里的男子正蹲在一个墙角,双手不停的动着似乎正在完成什么东西,而他所在的地方,林沫觉得很眼熟,似乎…。那不就是就是在这别墅的一层吗?
镜头慢慢的侧移,待之前被他双手遮挡的东西完全露出来时,林沫有些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连从开始一直淡然的风清雅锁紧了眉头。
“该死!”
她立刻打了个手势,两人将早已呆滞的林沫带走。
风清雅从柜中掏出两把手枪嵌入腰间,转头对身旁的男子道:“黑鹰,带上这里所有兄弟马上离开这里。”
“是。”男子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头儿,那你呢?”
“我?”风清雅冷冷笑道:“人家都要炸我房子了,我哪有这么轻易放过他而自己逃跑的道理。”若不是因为上面吩咐就照客户提出的要求将他只是弄进监狱,她早就想亲自将他解决,今日他如此自觉的送上门,她再手软就该自刎了。
“可是头儿…。”男子犹豫不肯离去,虽然以头儿的身手这种小小的炸弹困不了她,可他今天不知怎么了,总有股不详的预感。
而且这房子只是因任务暂时买来的,头儿何必那么认真呢?
“婆婆妈妈什么?还不快走,下面的兄弟若是伤了一个,小心我将上次那些金发妞全扒光了赛你床……。”风清雅还没骂完,男子早就吓得没影了。
风清雅双眸一沉,林老头,敢拿炸弹到我的地盘来,看我不卸了你。
纵身一起跃出窗口,片刻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林峰身后,可他豪不自知,仍双手飞快的动作着。
风清雅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微笑,碰,林峰痛苦的捂着腿坐在了地上。
“你…。”她不是小沫那个要好的学姐吗?怎么会在这?突然,林峰仿佛想起什么,惊恐道:“你。你就是判官糖蜜?”
糖蜜双眸微微眯起,举手又是一枪。
不错嘛,连她的代号都知道,这边更证明她心中的猜测。
“说吧,是谁告诉你这里的地址?”她懒懒的靠在墙上,双眸却是如鹰般锁着她的猎物。
林峰颤抖着缩在地上抱着染红的双膝,却不再吐一个字。
“很好,还挺有骨气。”她冷冷一笑:“既然你知道我的代号,你应该也知道我最拿手的是什么?”说完便缓缓收回了枪,从腰间掏出一把断匕。
果然,林峰立刻露出了惊慌之色,抬起头,正欲开口,突然一脸惊恐的看着她身后。
她立刻觉得不对,还未来得及转身,只觉背上一痛。
该死,她身边竟然真的有叛徒,在林沫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还只是猜测,因为她身边的所有兄弟是曾一起出生入死的,她谁都不愿意怀疑。
在她的组内,能靠近她身侧让不被她发觉的便只有两个人,黑鹰和黑狼。
她忍着痛睁开双眼,果然看见黑狼正一脸愧疚的看着她。
“头儿,对不起…。”
轰…。爆炸声袭而扑来,她失去了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