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湛气急败坏的回到端清王府,脚步虎虎生风,一边走着,一边将身上的大红花与红色锦缎新郎官服统统脱下,只穿着白色中衣与黑色筒靴走回卧房中,他气冲冲的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早已经冰冷的茶水,仰脖咕咚咚喝下去很多杯,遥遥的,远处传来一个娇嫩的声音,甜腻腻的,一听便知道是谁。
“湛哥哥回来了?”
一袭鹅黄色羽纱外罩衫,内着月白色襦裙与抹胸中衣,头上叮叮当当挂满珠翠,环佩叮当响,严丛雪打扮的花枝招展,从外间快步奔向内间,看见东方湛此刻的样子,严丛雪仿佛心中早已有数一般,虽然此刻她已经知道,事情差不多是成了,童心那个小贱人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再纠缠她的湛哥哥了,可是看着东方湛的脸色不豫,她倒也是不敢多说什么,更加不敢如平常一样,那样放肆。严丛雪用羽扇遮住下半边的面庞,轻轻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轻移莲步,来到东方湛身边。双手抬起,为他斟满一杯茶水,轻轻的在东方湛的对面坐了下来。
“湛哥哥,你难道还是看不到雪儿吗?”
严丛雪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上东方湛的大手,他的大手不知究竟放在哪里了,此刻竟然冰凉得很,严丛雪被这一阵冰凉激得浑身不自觉一颤,小手迟疑了一下,仍然没有收回来,她瞬时间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对着东方湛,手上加了力度,握紧东方湛的大手。
“你为什么不肯娶雪儿呢?湛哥哥?”严丛雪脸上一红,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顾不得什么郡主身份,顾不得什么女孩子要矜持,反正一切的一切,反正是能够限制住她的一切,她此刻一样也顾不得,她只想着要出一个答案,抛出自己最后的底牌,究竟是行,还是不行。
东方湛依旧低着头,愣愣的,一副事不关己,充耳不闻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再听严丛雪说什么。严丛雪眼睛亮闪闪的,直直盯着东方湛,她也不想计较那么多,只管两处底牌好了,他相信,东方湛会考虑的。
“湛哥哥,如今西柏皇尽失人心,我母后早已对他不满,如果你我能够结成连理,湛哥哥,我和我的母后都相信你在这方面绝对是一个人才。”严丛雪欲言又止,话说一半,便吞下了另一半,她相信东方湛是一个聪明人,定然是能够猜得出她话中玄机的。东方湛听得这个话,手指不自觉的轻微动了一动。严丛雪仿佛收到了信号一般,继续说下去。
“我母后在朝中的势力也可以说是跟身体骨,盘根错节,咱们加入能够走到一起,眼下的局势,湛哥哥,你明白的。”
东方湛愣愣的转过头,看着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丽人。不可否认,严丛雪为了讨他的欢心,确实是做了不少事情。无论是从政治上,还是平常的小事上,他知道,严丛雪仅仅是通过这些,留住他的心罢了。可是……
他眼中,心中,此刻都只有一个身影,来来回回的晃过,那便是童心,任何人在他眼里,都不能激起他的任何兴趣,哪怕是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的严丛雪。东方湛想了想,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严丛雪的手中突然间一空,她的心也随着突然间一空。
“东方湛,本郡主劝你好好想想!”严丛雪眼见着软的不行,索性来硬的试试。依他的性子,确实今天已经忍受东方湛颇多了。东方湛头也不回,仍旧不予回答,他心中正是烦躁的紧,其实此刻严丛雪这样在他面前做如此东西,就好像在跟他刻意捣乱一样,东方湛这么久都没有发脾气,已经是好性子了。但严丛雪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已经临近,她仍旧在东方湛库函数很厚不依不饶道:“湛哥哥,你难道不想当皇吗?那个童心有什么好?还是个哑巴!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不说话,从今以后不说话!”
东方湛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脑中嗡嗡作响,被严丛雪这么一闹,更加紊乱不堪,他看着严丛雪,冷冷的不带一丝表情。
“明旭。送客!”说着便转身走向寝室,再不想与严丛雪多费一句话。明旭闻声从外间低着腰走了进来,他其实也很不想在与这位大小姐大叫道,可是奈何,每次送客的时候,东方湛只能想到他。
“郡主,请。”明旭硬着头皮,卑躬屈膝来到严丛雪身边,做了一个请她离开的姿势,对着严丛雪,毕恭毕敬。
头上没有一丝声音,明旭心中暗呼,糟糕,看样子这个小魔头是要在这里跟东方湛一直耗着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任务那就更加艰巨了,恐怕要肩负着把严丛雪赶走,又不惹东方湛生气的情况下,明旭又低低的说了一句。
“郡主啊,回去吧,何必这样想不开呢,哪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等了半天,头上依旧没有任何人的回应,也没有声响,明旭心中着方才觉得有些不对,要是放在以往的严丛雪身上,恐怕此刻他早已经挨了一顿拳打脚踢。明旭悄悄的将头抬起来,四周静悄悄,也瞧不见任何人影,严丛雪已经默默的离开了。明旭这下子才松了一口气,好在,她这次没有发作。
东方湛着着中衣来到寝室,他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只着中衣,类似如今的这种情况,恐怕他这一辈子,也就遇上这一次了。他倒在床上,那上四周挂满了红花与红绸子,四边喜气洋洋,无不透出今日主人成亲之喜,床上硬邦邦的小粒粒,硌得东方湛难以平躺,他气急败坏的拉开棉被,底下露出了花生、红枣、桂圆、莲子四样食材,他濡染几案就平息下来,刚刚心中的那股怒气也没有了,他明白,这是民间的“早生贵子”之意。坐着坐着,东方湛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忙站起身,换了一身家常的宝蓝色绣团蟒纹的常服,带上佩剑,骑马哒哒而去。
明旭刚刚将严丛雪送走,不禁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上头的人闹别扭,吃亏的是他们这样的小厮,奴才啊~明旭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