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独自坐在坤泰宫中,呆着实在是无聊,她一把揭开自己头上的喜帕,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在宫中来回踱步,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两名小宫女赶忙走上前去,俯身施了一礼,道:“娘娘不可,祖上的规矩,在洞房之前,是不能将盖头接下来的,更何况,在咱们恺渊国,更是有着皇上亲手接盖头,可报三年风调雨顺的说法,娘娘这样,实在是使不得啊。”
另一名小宫女也配合着将喜帕呈在手中,高高的举刀童心手能够到的地方,示意她再将喜帕戴回去。她本不喜欢恺渊国皇后,这样一个傀儡身份,眼下,她更加像是一个傀儡了,不,不应该说是像,就是!就连她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要听宫女的话,要不然就是绝自羽的话,哪里来的自由可言呢,她就是一个听人摆弄的车线木偶罢了。
童心心底的那股子倔劲儿涌上来了,看见眼前两个小宫女的样子,她却偏偏不听,绕过她们,来到了窗子的旁边。
这位新纳的皇后娘娘不会说话,早前,两名小宫女就知道,因此,在遭到童心的拒绝之后,一时半刻也不敢在上前去劝阻,唯恐这位皇后生气,而一怒之下咬了他们两个的脑袋。
童心推开窗户,只觉得一阵清风从外向内涌了进来,甚是清新,她深深的吸进一口气,仿佛整个身体里的浊气都已经随着这股清风被带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新鲜的空气在体内流转。心情似乎没有那么差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吱嘎”一声,坤泰宫的大门被打开了,绝自羽身着一身大红吉服从外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小宫女立即俯身行礼,然后低着头退了下去,童心气定神闲的转过身,盯着绝自羽。她已经是恺渊国的皇后,已经是绝自羽的女人了,就算现在还不真正是,但是她并不想反抗,因为她知道,现在的任何反抗都是没有意义的,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她已经能够内力尽失,无论怎样,都吧尺绝自羽对手的。
“怎么样?这里的布置可好?”
童心听闻绝自羽的问话,这才有心想要抬起头来,仔细端详眼前,坤泰宫的样子。这座恺渊国建国以来,只有皇后居住的宫宇确实很是气势恢宏,整个坤泰宫由一座正殿,两座偏殿构成,均是白墙蓝瓦,平日里,内殿的设施也都是配合着外墙的颜色来的,可是今日不同,这是帝后结合的大喜日子,因此,坤泰宫的一切全部被蒙上了绚烂的红色。头上,29盏大红的喜灯悬挂在头顶,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灯笼做工精细,雕花镂空的样子前所未见,繁复的工艺中可以看出,这位工匠的手艺是多么的巧夺天工,床榻上,大红锦被铺在上面,两侧的雕花也甚是有新意,并不是普通的龙凤画面,而是一些小动物的样子,柳条配上在枝头上飞舞的雀鸟,感觉生机盎然,又不失典雅。
很好,童心的心中暗暗赞叹着,可是她不想说。
绝自羽见童心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也不生气,只是笑意盈盈的在桌旁坐下,问道:
“怪医百里笑是你的师傅?那么,你可曾见过这里有一道疤痕的女子?”
这已经是今日绝自羽第二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了,童心并不知道,自己的师傅与那名女子究竟有什么联系,只是她也确实没有见过那样一名女子。她摇了摇头,颇有兴趣用手比划道:
“你和那名女子是什么关系?好像你很关心她?”
绝自羽不想童心会有此一问,只笑了笑,没有作何回答,而是继续自顾自的道:
“你仔细想一想,如果知晓,务必赶快告诉我!”
童心奇怪的盯着绝自羽的脸,第一次在他的脸上,她看到了与平时不同的另一面。没有了平日里总是挂在脸上的淡淡的笑,而是整个人严肃下来,眉间有一道深深的皱纹,浓的怎么化也化不开,整个人被一层淡淡的忧伤完全笼罩住了。童心心中好奇,她向前走了几步,脚步轻柔,想要坐到绝自羽身边去,问个清楚,为什么每次说起这名女子是,他便会出现这样的表情,童心的脚步刚刚迈出,便听得外头有小内监禀报道:
“皇上,雅琴姑娘求见!”
绝自羽皱了皱眉,雅琴只不过是空有一副跟她姐姐一模一样的外壳罢了,两个人的脾气秉性实是差别巨大。他有些不耐,却又因着想到了那与雅馨一样的面孔而不忍拒绝,道:
“什么事?”
“回禀皇上,雅琴姑娘说,这件事一定要她亲口说给皇上听。”
绝自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雅琴在玩什么把戏,这么多次,他已经有些腻烦了,而她仍旧乐此不疲的一次有一次的用这种并不高明的方式来捣乱。
“宣!”
绝自羽说出这一句,便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刚刚的那股子哀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与往常一样,刮在脸上的那种标志性的微笑。原来,他也有软弱的时候,也有不想让别人见到的时候。童心讶异于他变脸如此之快,站在一旁,等候这位雅琴姑娘。
雅琴提着裙裾,缓缓由外殿踏了进来,来到绝自羽和童心的面前,施施然行了一个大礼,口中道:
“给皇上皇后请安,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个大礼,毕恭毕敬,挑不出一点毛病,绝自羽心中的气倒是也消下去些,抬手道:
“起来吧。”
雅琴乖巧的来到绝自羽身前,接过身后侍女手中早就备好的茶,给绝自羽呈了上去道:“皇上,这是我特地为你熬制的安神茶,请皇上这就喝下去吧,住皇上与娘娘今夜好睡。”
童心有些差异,这名女子好有趣,她并不跟皇上自称臣妾,而是“你我”相待,这似乎更加说明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仿佛不同于后宫嫔妃,另外,她响起刚刚外头的小内监禀报时,也没有说出这个女人的名号,而是直呼其名为“雅琴姑娘”,看样子,她的身份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绝自羽笑意盈盈的结果雅琴手中的茶盏,一抿嘴,喝了下去。看见雅琴这个乖巧的样子,他几乎要将她误认为,她就是雅馨了。哪怕心中知道,她并不是,但是有那么一刻错觉也好,毕竟绝自羽的心中,对雅馨的思念,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见到绝自羽将那杯安神茶喝了下去,雅琴又笑盈盈的转向了在一旁呆立着的童心,道:
“雅琴给皇后娘娘请安,也请皇后娘娘饮一杯此茶,今夜与皇上一起,必定一夜无梦,直接睡到天亮。”
雅琴看着童心的样子,她的皮肤时那样的青春,那样的白皙,相较而言,自己的肤色已经有了淡淡的暗黄色。虽然只是淡淡的,但毕竟是比不得青春的少女颜色。心中其实是有些嫉妒的,可是她明白,在男人面前,是很忌讳表现出自己是一个杜甫的样子来的,尤其是绝自羽面前,更加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小心眼,她深深明白,自己这样得宠,地位这样特殊,一切都是拜她那个失踪了的姐姐所赐,而她姐姐最擅长的就是这方面,从来不吃醋,从来不发火,整个人的性格,温柔的仿佛水一般。而皇上之所以这样痴迷于她的姐姐,也是源自她温柔如水一般的个性,这便是她安雅琴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受宠的最好办法。
童心笑眯眯的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用手拉过雅琴的素手,在上面划到:
“谢谢,很好喝。”
雅琴这才意识到,仿佛这位皇后娘娘有些不对劲,难道这位皇后不会说话吗?他转向绝自羽,眼神中闪出一丝疑惑。绝自羽并没有回应她,而是站起身,对着雅琴道:
“安神茶已经喝过了,琴儿,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早些安置。”
雅琴看着绝自羽温柔的样子,他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曾经,她用这一招在无数嫔妃的宫中将绝自羽勾回了自己的寝宫,可是眼下,绝自羽显然是没有要跟她双宿双飞的意思,雅琴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失望,只是一瞬间,那种表情便再也找不到,取而代之的是大方得体的淡淡微笑,雅琴施了一礼道:
“皇上,皇后娘娘,雅琴先行告退了。”
说着,便带着身后的宫女一通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