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露出鱼肚白,一夜安枕。童心从榻上缓缓醒来时,绝自羽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了,身旁的小宫女似乎是听见了床榻中央的响动,轻声细语道:
“娘娘可是醒了?”
童心抬手轻轻的撩开外头罩着的海蓝色纱帘。昨夜的大红色帘子已经被连夜撤下,坤泰宫中的装饰尽数恢复到了之前的蓝白二色,与恺渊国的风格实施统一。
“娘娘起床!”外头的小宫女赶忙手脚麻利的帮着童心激昂纱帘朝两边掀开,一左一右扶着床榻上的童心走了下来,身旁不知何时,进来了两排越有八位宫女,垂首在侧毕恭毕敬的听候差遣,尾部的四位手中分别端着四个托盘,里面撑着皂角,青盐,面盆,痰盂与白色锦缎,分别用于洗漱。童心在宫女的搀扶之下来到了雕花云纹梳妆台前,梳妆台与整个宫殿的颜色也甚是搭配,铜镜上头的雕花云纹是蓝白相间,仿佛天上漂浮的蓝天白云一般,让人眨一看上去顿时觉得心情开阔,舒畅,而在铜镜的下方,充斥着浅白与米黄之间的颜色,仿佛是大地上的千千尘埃一般,唯美极了。
童心坐在梳妆镜前,早已经有小宫女趁着这会儿将脸盆端到她的面前,又用手试了试水温,将白色的棉质手帕浸湿在金色的脸盆之中,轻轻拧干,递到童心手上,让她轻轻擦拭面庞,如此几次。为首的宫女便将洗脸的金盆端了下去,第二名宫女上前,将托盘中的青盐递上,又将痰盂摆放在童心的下手。童心抬手用绢子沾了些青盐,擦好牙之后,低头将口中的污水吐在痰盂里,耳后,梳头嬷嬷走上前来,施施然跟童心行了一礼,恭敬道: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童心抬手挥了挥,示意梳头嬷嬷起身,自己端坐在梳妆台前,面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就这样静静的等着梳头嬷嬷来为她梳出一个发髻。
嬷嬷到底是一双巧手,从她随身携带的箱子中拿出梳头膏,一股清香馥郁的茉莉花味道瀑布而来,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片茉莉花还,童心的心中登时轻微一栋,心情也随着这股清香的画像瞟向远方。
“娘娘真是大富大贵之相啊,据老奴观察,娘娘的肌肤胜雪,后宫之中的许多小主都及不上娘娘皮肤这样白皙啊。看娘娘的发际线这样高,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童心笑了笑,也么有多说,功力的嬷嬷们已经在这里面生活了许久,自然一个个都成了人精,心中知晓哪句话说出来会让他们心情舒畅的。
默默的木梳十分精致,仿佛是红色的胡桃木吗,上面还有彩绘的花纹,那花样是一种奇特的林间小野花,是童心少时经常见到的那种,还欲药王谷的花朵有些差异。但足以触动童心心底的哪根神经,她双眼一亮,拉着梳头嬷嬷的手,急急的在他手心划道:
“嬷嬷可认识百里笑?知道药王谷这个地方?”
梳头默默一脸惊讶,将手猛然间缩了回来。她并不是讶异于童心跟她问的问题,而是她竟然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梳头默默呆立了片刻,手中的木梳“啪”地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声。童心看着梳头嬷嬷脸上怪异的表情,心中大喜往外,她误以为她是知道药王谷的,因此在她提出这样的问题后才会做出这么与众不同的反应。
嬷嬷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忙下意识的叩头认错。口中喃喃犹自不断道:
“奴婢知罪,往娘娘宽恕,奴婢知罪,望娘娘宽恕。”
童心不解梳头嬷嬷心中所想,只知道她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失仪,在自己的面前掉落了梳头的桃木梳。童心笑了笑,大方的将梳头默默从地上拉起,道
“嬷嬷不必这样诚惶诚恐,如若嬷嬷出宫去到药王谷,还请嬷嬷将这支发簪带回给怪医百里笑。”
说着,童心起身到了床榻边上,从枕头下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根红胡桃木支撑的发簪,那质地竟然跟梳头嬷嬷手上拿的一模一样。这是当年,自己刚满十周岁时,师父送给她的礼物,也是在那一年,她才发现自己时多么的与众不同。
童心的手指在梳头嬷嬷的掌心飞速划过,梳头嬷嬷不能完全理解她到底在说些什么,药王谷,百里笑,这都是她从未听说过的陌生名字,可是此刻,为了保证这位新晋的皇后娘娘快熟自己御前失仪的罪过,梳头嬷嬷满脸堆笑,不动声色的答应着。反正只是送一只发簪,又怎样。大不了自己出宫之后就原理恺渊国,抱住自己的项上人头,还是不成问题的。
梳头嬷嬷从地上缓缓起身,双手毕恭毕敬的从通信手中结果她的那根发簪,小心翼翼的收藏在自己袖管之中。
绝自羽下朝回来,雅琴已然在他必经的道路上等候了,远远地,她看到绝自羽身后的蓝色仪仗迤逦而来,雅琴准备好了,立在御河上面汉白玉栏杆铸成的拱桥上,恭恭敬敬的俯下身去,请安道:
“皇上万福金安。”
绝自羽一脸笑意从朝上回来,显然是心情大好,远远的看见雅琴俏生生的站立在拱桥上,一时有些晃神,她与雅馨是双胞胎,两人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就连身材也不差毫分,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脾气秉性。雅馨像水,温柔宁静,雅琴简直是无法与她性比的,她并不温柔,却为这绝自羽的宠爱而伪装温柔,这点,偏偏是绝自羽最不喜欢,也是最喜欢的一面。他就是这样纠结于雅琴,因此才会多年对她青睐,却又不给她名分的。
“请起吧,琴儿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站在风口也不怕自己受了寒吗?”
“琴儿实在思念皇上,一夜不见,便以担心皇上是否会龙体不适,雅琴并没有别的苛求,只是求能够在这里肩上皇上一面,确保皇上龙体安康,雅琴就放心了。”
说着对绝自羽行了一礼,道:
“既然皇上一切都好,琴儿先行告退,不耽误皇上与皇后娘娘接受后宫嫔妃的朝贺了。”
说着便要退下去。绝自羽怎么舍得,忙阻拦道:
“这么着急做什么?你陪着朕一同去坤泰宫吧。”
两人携手便要离去,就在这时,下手一位小太监快步走上前来,对着绝自羽耳语几句,或自荐绝自羽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幻,刚刚的欣喜依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凝重感,雅琴知道情况不对,不禁有些担忧,道:
“皇上……?”
话还没有说出口,绝自羽便扭了头大步离去。雅琴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拱桥上,望着绝自羽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出长长一口叹息,他就是这样,喜怒无常。这么多年来,她应该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