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茶园,不过这茶园并不是很大,稀稀疏疏的种着一些不上档次的茶叶,有些茶农勤劳的耕种着。一间简单的茶棚,遮住了众人头顶那炽热的阳光,说书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瘦小男人,眼冒精光,正一脸坏笑的讲着荤段子。
“话说,有个教书先生到了一个偏僻没落的小村庄教村里的男人识字,在画板上画了一个太阳,便指着说‘日,就是太阳,一日就是一天的意思,一天一日,一日一天,都懂了吗?’,村里的男人听了后不禁皱眉,其中一个话多的壮汉忍不住开口道‘先生,一天一日俺们还能扛得住,一日一天俺们可受不了!累也累死了!’”
“哈哈,咳、咳!”正坐着喝茶听段子的钱蛮蛮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口茶水没咽下去,生生的呛住了,眼泪都快逼出来了。
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来茶园听书的大多都是粗俗的汉子,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看着钱蛮蛮,目光扫过她肥胖的身子,忍不住笑问,
“小老弟,你是一天一日,还是一日一天?”说完眼神还不经意扫过钱蛮蛮的裤裆处。众人听那男人问完,笑的更加起哄,连说书的都跟着嚷嚷着。
如果郢州城内钱蛮蛮敢认脸皮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钱蛮蛮一脸平静的起身清了清被呛到的嗓子,又扫视了眼等待她回答的众人,压低声音刻意粗声笑道,“各位大哥,小弟面前若是西施,别说一天一日,就是一日一天累死小弟也甘愿,若是东施来了,小弟怕是没日没天了!”她不喜欢读书,却对一些男男女女的野史很敢兴趣,偶尔还真能派上用场。
钱蛮蛮的回答让众人很是开怀,哄笑了一阵后,说书的这才继续口若悬河的说了起来。
接近中午,天渐渐热了起来,胖人最怕的就是天热,烈日当空照,茶棚挡得住阳光也遮不住外面的高温,钱蛮蛮额头渗出了一层层细汗,顺着鼓鼓的肉腮流了下来,黏黏湿湿的很不舒服。
钱蛮蛮看了看太阳,快到午饭的点了,再不回去肯定会被娘发现,不知道会不会多关自己几天,更重要的是肚子里传来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叫声,她饿了!抬头看了眼一旁的双儿,互相交汇了一个眼神,便准备打道回府。
想要出茶园便要绕过曲曲折折的小路,大热的天,没走几步便已经大汗淋漓,由于穿着男装,自然没有带女孩子家的绣帕,钱蛮蛮只好胡乱的用袖口擦了几把。
短粗的小腿往前又走了几步,钱蛮蛮脚步一顿,地面似有似无的微微一颤,有人在看她!
只要是母的,就会有小小的虚荣心,更何况钱蛮蛮还是正值花季的女孩子,心底似乎有朵喇叭花在缓缓绽放,不知道是哪个大胆的家伙偷看她?为什么偷看自己?是不是喜欢她?不知道长的英不英俊?一想到这些,钱蛮蛮竟然有些害羞,短粗的小手无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衣服。
不对!钱蛮蛮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低下头看着自己她今天穿的是男装,怎么会有人喜欢身为男人的自己?心里那朵还没绽放开来的花顿时蔫败了。
窃喜被愤怒所取代,钱蛮蛮眯着眼转身,寻找刚才那道视线,她倒要看看哪个要死不死的王八蛋偷窥她!
回身看去,入目的是一道充满鄙夷的视线!而这视线的主人身高与她相似,身上套着茶女采茶用的破旧衣服,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的,头顶上遮了一大顶帽子,垂下的纱摆挡住了整个面部,只露出了那双正在赤裸裸的鄙视自己的眼睛,透着说不出地凌厉和厌恶,那种厌恶就像是吃了半个烧饼才发现里面长了蛆一般。
这几年钱蛮蛮早已学会视别人的鄙视于无物,可还是被这样毫不掩饰的厌恶刺伤了。没有知道她有讨厌这样的眼神,就像街上的那些人一般,全都看不起自己、厌恶自己。
“看什么看!再看小爷奸了你!先奸后杀!”钱蛮蛮眼里的受伤一闪而过,迅速恢复了以往的神态,扯着嗓子粗声朝着那人大骂,化了妆的脸也随着愤怒的情绪多了几分凶神恶煞的味道。
一般人被她这么一吓唬,肯定就胆怯了,就算心里再厌恶鄙夷,脸上也会努力的掩饰起来,所以她凶悍,她暴躁,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受到别人眼神的伤害。
没想到的是,那双眸子里面的鄙视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不屑,怒气冲冠的钱蛮蛮又比了比自己的拳头,然后朝着她做了一个奸杀的手势,要不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早上去揍的她满地找牙了!
“先奸后杀,好可怕,小姐,请问你有奸杀的工具吗?”双儿凑上去,挨着钱蛮蛮的耳朵小声善意的提醒着。
钱蛮蛮骂完怒气也消了一半,加上这天气热的快要把她烤熟了,实在没心情和一个弱小的女人在这里耗着,尽管心里窝火的很,但她从不欺负老人、孩子和女人,朝着那人投了一抹算你走运的眼神,这才拉着双儿继续朝外面走去。
直到钱蛮蛮肥胖的身影渐渐远去,玉连城才不屑的收回视线,低头继续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