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在昏睡,可是不知为什么醒不过来,迷迷糊糊中梦到了许多从前的事,有快乐也有悲伤,多年来的事一幕一幕地从眼里闪过、重复。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寒,忍不住蜷紧了自己,抱住自己。
时间也不知过去多久,在我终于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我相公担忧而关心的眼神,我的心立刻沉定下来,好像身体在一瞬间暖了起来。
我试着舒展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竟然浑身僵得疼。
我揉揉僵硬的脖颈,顺着我相公扶持的力量坐了起来。
“怎么睡得浑身疼?”我抓抓头,四下一看,大吃一惊。
我们分明是在一间雅致的房间里!
我摇摇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本来是睡在马车上的,什么时候我被转移到了这里,而自己竟然一无所觉。
“相公,这是怎么回事?”我疑惑的眼神落到了我相公身上。
我相公拿起枕头放到我的身后,我靠在枕头上,感觉舒服极了。
“没什么,就是被梦魇住了。”我相公简单地说。
梦魇?我好像没有这个毛病呀?
我突然记起来,“那个一路唱歌的人是谁?”
“我从前的一个朋友。”我相公淡淡地说。
“他的歌唱得真好听,听声音应该是个女的吧。”我赞叹着。
“嗯。”我相公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向我解释,我心里有点隐隐地失望。
“她应该是来找你的吧,你们见过面了?”我试探着问。
“见到了。”还是简单地回答,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刚一醒来,我真的不想和他生气,而且睡梦中看见了那么从前的事,要说气我也真是气不起来,可是他这个样子,又让我说不出的难过。
“师嫂,你不知道你一直睡,吓坏我师哥了。差点就和木姐姐翻脸了。”大美女插嘴道。
我惊奇地看着她,“咦,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大美女的脸立刻就变得铁青,“师嫂,你是嫌我碍事,还是没有睡醒?我一直就在这里,岂止我在这里,他们也都在这里!”
啊!怎么会这样,我刚刚真的没有看见呀!我只注意到我相公深情的眼神。
我再看,大美女、封武彦、玄鉴,都在,还有、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我的眼神凝在了这个我不曾见过面的人身上,即使挑剔如我,我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百媚千娇实不是一般美女可以及的。大美女够漂亮了吧,可和她一比,总觉得少了一分味道;黄又蓝够大方了吧,可和她一比,就少了一分气度;王巧安够温柔了吧,可和她一比,就少了一分娇媚。真是女人中的极品呀。特别是她勾人心魄的歌声,一入耳,怕不就醉了。
这样的一个人,她的到来怎么能不让我如临大敌?
“木姐姐,”我含在嘴里轻念,然后笑着对她说,“看来你和我相公及他的师妹都是旧相识了,来见老朋友怎么还玩游戏呀?你看,我都玩不起了,这样失礼真是让朋友见笑了。”
姓木的女子走来,慢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身体这么不好,要不我也不玩了。若是让嫂夫人受了伤,真是南芹的过错了。”
南芹?木南芹?
这个人我听说过,美丽、高傲,能入她眼之人少之又少,为人又有些孤僻,不大搭理人。功夫却是出奇的好,想找她麻烦的人,多半自讨苦吃。只是我没有听过她和我相公及宛悦的关系这么好,竟然专程找过来。
找过来?
她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看宛悦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的,才会这么惊奇!那么她不是冲着宛悦来的,那就是冲着我相公?
我思前想后,只能得到这么一个结论。
“不知该怎么称呼你?”虽然知道了她是谁,可是称谓上却让我犯了难。
木南芹还没有答话,我相公就接过话来说:“叫她木姑娘就是了。”
此言一出,木南芹的脸色就白了。
“木姑娘?”我试着轻唤,“原来木姑娘还没有出阁。”
木南芹白着脸半天没有说话。
我没有嘲讽她的意思,心里不喜反而忧虑起来。
“木姐姐,”大美女看情况似乎不妙,忙说,“我师嫂刚醒过来,似乎还很虚弱,不如我们出去让她休息一下,让我师哥陪着就行了。”
木南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看了我半晌,一言不发地走出去,大美女他们跟着也出去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有点精神不继地半闭上眼睛。
我相公看着我,伸出手来轻抚着我的额头,“这两天,你一直出冷汗,总算好过来了。”
两天?
我猛地坐起来,“我睡了两天?”
怎么会这样,我就是再困、再没有精神,也不该睡这么久呀?
我瞪着我相公,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我相公看着我,“是南芹的歌。”
我还是瞪着他。
“南芹的内功特别的精纯,歌声的杀伤力很大,往往中了招还不自知。你不认识南芹,所以不知道她的这一手功夫。我们已经习惯了,早就把这事给忘了,可却忽略了你对此一无所知。”
我依然瞪着他。
“是我的错。”
我一把揪过他的领子,“你叫她什么?”
我相公一愣,然后呵呵笑了,“为什么我们关注的重点永远不一样。”
我“嘁”了一声,“我看你是有意逃避。”
我相公淡笑不语。
“先是一个宛悦,后又一个木南芹,再来你还要有谁呀?宛悦也就算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嫁人了;那个木南芹又是怎么回事,年纪一大把了,她想怎么样?”我相公的嘴张了张,我知道他要解释,忙打断了他,“别告诉我她不是为你来的,鬼都不相信!”
我相公倒是没有丝毫的紧张,“还真不是,她是为你来的!”
“来寻我晦气的吧!她一来,我就伤,但罪魁祸首还是你!”我就差把鼻子顶到他脸上了。
“她想知道我到底娶了什么样的人。”
“敢情是来试探我的,”我危险地说,“你给我老实交待,她是不是打着把你给抢回去的念头来的?”
“你当你相公是个宝呀。”我相公轻松地说,“爱慕她的人多了去了。”
“可是她只把你放在心上!”我相公说得我相信,但我也相信这么个高傲的人主动试探一个人,要多心动才会这么放下自尊。
“可是,我的心上没有她!”我相公说。
要是有她,就不会有你;要是有她,就不会这么多年来与你甘心过着平淡的日子;要是有她,就不会在你昏睡之后,险些和她翻脸。
他眼里的深情,我都读得懂。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知道吗?有一句话放在我心上许久,也压在我心上许久,我却说不出口。当年,我狠狠在我父亲面前说下豪言壮语,可是我父亲的那一句话也深深地刻在了我心上。
再浓烈的爱也抵不过平淡日子的侵蚀。
知道吗,这话我不信,但我却放在了心上。
当我的父亲许下我们在一起唯一条件是:放弃你我在江湖上的一切。我看见了你眼中的果决,我是含着泪光点的头。
他们都不相信我们可以守多久,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就那样过来了。如果不是封煜的突然闯入,也许我们就会那样一直守着吧,忘记了原来我们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解决。
家里派人寻我回去,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的师妹催你回去,是师门有事吗?
原来我们没有办法永远摆脱原本就加诸在我们身上的责任。
而俗世中,你有那么多的人与事,为我所不知,我好恐慌。
“共同面对吧,你我只一个,无论任何人想做任何事,我们共同面对。”我相公说。
我相信你,我要打破那句话!只要我们彼此不放弃,时间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彼此相信,流言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彼此面对,困难算得了什么。
我笑着转到另一件事上,“木姑娘的歌声真的勾魂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