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爹被我们笑得有点撑不住了,一转身走到窗前,状似看着外面的风景,其实是怕我们看到他的窘态。
我对白发人说:“师父,我可还不知道你的名讳呢?”
白发人笑道:“知道我是师父就行了,问那个做什么。”
“那可不一样啊,今后我要是在外面受欺负,我还可以报报师父的名来吓吓他们。不知道师父的名号是什么呢?”没办法啊,我相公也没提过,从前也没想过那么多,如今也只好厚着脸皮问了。
白发人笑笑,“师父在江湖上可没什么名声,你想狐假虎威也不是不行,借你相公的就可以了,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比我的大多了。”
“那哪能比呀,他功夫再好,不是也跟您学的吗?”
白发人含笑不语。
我在一旁检讨,我是不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倒是我老爹帮我解了围,“不过一个名字,有什么好神神秘秘的,丫头,你看他那相貌,他的名字和他和长相差不多。”
我呆呆地看着白发人,名字和相爱差不多,这算是什么答案啊?突然灵机一动,“难不成叫白发?”
白发人愣了下,微笑道:“你父女二人倒心意相通!不错,就是叫白发!”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那师父的白发是天生的了?”
白发点点头,“也算是应景吧,至少一见我就能想起我的名字,也不错。”
我老爹在一旁嘲笑道:“现在说得潇洒,刚刚问你,你却吱吱唔唔不肯说,装什么洒脱。”
白发脸色潮红,算了,我就当没看见,就当是给师父个面子。
“对了,丫头,你会跑到这儿来,还一脸惊讶,就是说你还没和你大哥他们见过面?”我老爹终于想到问我这个了。
“见过了!”一想到这个我就气,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嘛。
“见过了?”我老爹摆明了不信。
我也到窗边,站到我老爹身旁,“一提到这个我就气!大哥也太狡猾了,先是和我见个面,把我先稳住了,然后叫来我那些嫂嫂们对我围攻。一开始我还当她们是关心我呢?后来我才明白,这是要把我拖住!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相公居然被他们带走了!好啊,算计得真好,连我会去找的地方也算过了。这会儿,我不到这儿来看看,我更不知去哪找了。”
“丫头挺精的嘛,知道到这儿来。”白发倒是不吝惜赞美我,可是他不知道他越夸我,我越难堪吗?我连自己的相公也看不好……
“咦,下边没锁吗?这倒不像他们的作风啊。”我老爹奇道。
我看了我老爹一眼,“你在做什么梦呢,怎么可能?我把锁撬开进来的!”
我老爹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哟,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手艺见长啊。”
猛然听到我老爹说这话,我心道,不好,那我撒了这么多年的谎,不是被揭穿了吗?当年可就是仗着不会这门手艺,我老爹才放心让我到处窜的,这下可不打自招了。
我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就说错话呢?喝酒误事啊!
我嘿嘿笑道:“碰巧,我就是想试一下,心说要是开不开就从窗口跳进来,没想到被我误打误撞的……”
好假啊,连我自己都骗不了。
我老爹倒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我才放下心来,忽地想到,可能我老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想到这,我不由笑自己。
说实在的,现下的心情轻松不少,当初最怕的不就是老爹的反对吗?我那些哥哥们,应该不会太为难我相公吧。
“丫头,关心则乱。都是你的亲人,能忍心让你受罪吗?何不大方一点。”白发一口道出了我的心思。
我回头看了看白发,“师父,没办法啊,要是换了别人,我也可以冷静地这么说,可是一牵扯上他,我就犯糊涂。有时明明很简单的事,却被我弄得一塌糊涂。”
白发还当我也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已,却不知,我是想到了自己对木南芹的意气用事,其实,本没有必要弄得这么僵的。
我往窗外前去,说真的,高处的视野真的很广,真的可以看到很多平时都容易忽略的。就如同此刻,我的目光紧盯着那一点,刚才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他们知道我最不喜欢去的地方,所以我下意识地就会把它排除在外,而他们刚好可以到那儿去。
我冲我老爹说道:“他们是在炼药房!”
我老爹笑道:“你要是早点想到,怕就不必跟我们浪费那么多口舌了。我们看着他们一行人走了进去,瞧那气氛,怕是没有一时三刻出不来的。”
“爹,你好坏啊,你看到了都不告诉我。”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那你现在还不过去?”
我摇了摇头,“他们要是去了那儿,我反而不着急了。”
“那又为何?”
“咱家的药房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想当年我偷跑进去过一回,还被骂了个半死;而如今他们把我相公领到那儿去,就代表他们接受他了,只是还要认可一下。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也是那一次后,我再也不去药房了,是自尊心受不了吧,从小到大没被那样斥责过。
“丫头,想明白就好!现在不如……”我老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哇哇大叫起来。
我老爹一愣,“怎么了?突然发什么疯?”
我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听到,我就在塔里大喊:“你们干嘛这么多人打一个,有你们这么打架的吗?还没有江湖道义!……”
我在这里大喊大叫,那里照打不误,根本就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一着急,就想翻窗子,吓得我老爹一把拉住我,“丫头傻了啊,这多高你就往下跳!”
被我老爹在耳边大吼了一声,我才有点回过劲来,嘿嘿笑道:“我就随便这么一做,没想真跳!”
我老爹把我拉到一边,“我看你头脑是不清醒了!也不晓得那小子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我扭头看向白发,“其实我平时不这样的。”话说得有点心虚,生怕被人当成了疯婆子,别人是无所谓,可他是我相公的师父啊。
“嗯,我知道。”白发平静的应了声,也没看出什么不对。
可为什么我的脸上还是觉得发烧呢?
“师父,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徒弟吗?”我奇怪地问。
白发轻笑道:“我徒弟有几分本事,我心里清楚。”
你清楚?我看我比你还清楚!可问题是,我相公肯定不会对我哥哥们下狠手的,而我哥哥们肯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他们诚心想让我相公吃点苦头!
可是他们不知道,最后最疼的肯定是我!
“那爹,师父,我就不陪你们聊了,我先走了啊!”我说着话,腿也没闲着,扯开步就往下面跑。
远远地对他们说:“师父,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他们,你在这儿的!爹,你就安心喝酒吧!”
就听到我爹的一声冷哼,和白发遥遥传来的一句话,“有空回剑气门一趟,他师娘很想他。”
我忙忙地应了一声,也不知他们听到没有,就直奔药房去了。
我不敢想他们打得有多激烈,才能从里面打到外面来。
可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谁有任何损伤,对我来说都是心头好不了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