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府大厅内,南宫海端坐上方,看着底下一干夫人女儿,有的悬着一只脱了臼的胳膊,有的蓬头垢发脸上满是抓痕,有的衣衫破败竟连叫花子都不如……
一张老脸气得发青,愤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众人闻声齐齐一抖,四夫人更甚,竟是吓得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一群丢脸的东西,我南宫海的老脸都被你们败坏光了,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都满意了,啊!”
花瑶这时才抬起眼角打探南宫海,四十上下的年纪,身子硬朗,看来常年习武,只是面容刻板,一看就是个泥古不化的人。想来这南宫花瑶在南宫府的待遇还真是拜这个爹爹所赐,自小生病伤寒,从不过问,每月月钱更是连府中下人也不如,若不是南宫花瑶的姐姐南宫花容此刻成了宠冠六宫的皇贵妃,怕是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便要由得自己自生自灭了吧。
感觉到花瑶的视线,南宫海将目光向这边投掷来,只是花瑶像以往一样很是怯怯的低下了头。一抹不悦自南宫海的眼中闪过,想来这个女儿还真是不够省心,上次皇家围场偷随圣驾前去,被一箭刺中心口,说来是她咎由自取,没死,算她命大!
南宫花瑶还真是他南宫海一生中最大的败笔,闷声一哼,再也懒得看她一眼。
“谁告诉我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海凌厉的目光从地下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老爷,今儿个妹妹们随姐姐去探望花瑶的伤势,谁曾想花瑶居然在院内洒黄豆喂鸡,我们……我们一不留神便都……”五夫人描述的绘声绘色,一边拿起帕子不断抹着眼泪。
“好个祸水东引,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就又同仇敌忾了,这样也好,总算不辜负我高看你们一眼,也算值得我整你们一整。”花瑶在心底冷笑,只是面上的表情越发无辜,欲言又止。
又是她!南宫海明显气到了,出口的声音更加愤怒:“花瑶,你把堂堂一小姐闺阁拿来养鸡,这成何体统!”
花瑶先是抬头,眼中布满将滴欲滴的泪水,紧紧咬着唇瓣,呜哝着弱弱发声:“花瑶只是……只是,想要多攒些口粮,不想再饿肚子,爹爹,饿肚子真的很难受。”
浑然一副小女儿对爹爹撒娇的口气,饶是盛怒的南宫海,语调也不由软了几分:“府中每月都有月钱分发,怎得会吃不饱?”他虽知道他拨给南宫花瑶的钱本就少得可怜,但也是足够她与丫鬟一日三餐饱的。
“这……”花瑶顿了顿,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霎时一记凌厉的眼刀飞来,她便飞快收回目光,低下头,受惊般咬住嘴唇再也不言语。
这一幕南宫海自然也是看到了,心下了然,虽不想拂了大夫人的面子,但问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有硬着头皮问到底:“英儿,你说?”
“是,老爷!”花瑶身旁的英儿连忙跪倒在地,“大夫人说她照顾一大家子人不容易,小姐、小姐的亲娘又……又不在,便是她养活照应着,自当每月孝敬。”
“胡闹!”南宫海再次一拍桌子,此刻整个人却是“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本想给大夫人个面子,没想到居然又牵扯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他捂住怒气熏染的心脏闭了闭眼,看向南宫花瑶的眼神就连先前的一丝同情怜惜便也淡然无存,只有一种类似于恨意的东西。
“大夫人,你不以身作则,带着她们胡闹,便罚你半年的月钱,其余夫人各罚三个月月钱,至于各位小姐,《女戒》、《诗经》各抄三百遍、面壁思过三天!”
惩罚制度一出,虽有人有异议,但也多半是敢怒不敢言,遂只有低眉顺眼领了罚,却都是将这一笔重重记在了南宫花瑶身上。
诸位姨娘小姐正欲离开。
“花瑶,此事虽不全是你的过错,但毕竟在你居处发生,也脱不了干系,便罚你两个月的月钱,你看如何?”南宫海看似很是无奈的下了这个决定。
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次她算是切实体会到了。瞧瞧这话说得多冠冕堂皇,虽说听起来是比较轻的责罚,在她看来却是比任何人罚得都重,谁不知道她南宫花瑶每月分得的月钱本就少得可怜,再一扣,敢情您老让我喝西北风去。
花瑶真想上去给那是非曲直不辨的南宫海两耳刮子,但随即压制下了心中的怒火,小不忍则乱大谋,至少这次她整到了那些人,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一群姨娘小姐们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差点没兴奋的蹦起来,看向南宫花瑶的眼神中多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尤其是看她低着头一直没有答话。
南宫海见花瑶很久没回话,以为她是对他的决定有意见,浓眉纠结的拧了起来。
英儿也在一旁着急的不停给南宫花瑶使眼色。
“花瑶本就有错,谢谢爹爹从轻处罚,花瑶一定谨记爹爹教诲!”笑靥如花的绝色容颜,在一瞬间花了所有人的眼。
南宫海看着花瑶的眼神总算有了点赞许,还算是识大体懂进退。
一旁看好戏的姨娘小姐则张大着嘴,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英儿也是没有想到般,呆愣了好久才回神。
集草阁。
英儿看着悠闲磕着瓜子的花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打转。
“英儿,你再晃,我的眼睛便要花了!”还真是沉不住气的丫头,看来日后还得着实费一番心思,好好调教才行。
“小姐您都不担心吗,没了月钱,这两个月我们怎么活,小姐毕竟是老爷的女儿,即使他再恨夫人,也不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英儿连忙忌讳般的禁了言。
三夫人,南宫花瑶的生母。很是奇怪,在接收到的所有南宫花瑶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任何关于三夫人的信息,只知道她似乎是府中的禁忌,而关于五岁前的记忆也像被谁刻意封存了一般,一片空白。
南宫花瑶皱眉眯眼的神情,一双手却是不经意的抚上脖颈处,于是一种淡淡的触手温凉感。
蓝玉,一块通体莹润没有繁复花纹的玉石,似乎在她前世还是宫瑶的时候便贴身佩戴,如今,竟也随着她穿了过来?
“小姐,这块玉可不行,它自小姐出生便一直戴在小姐身上,帮小姐化解了多次磨难,小姐此次中箭能生还,怕是也是它的功劳,小姐万万不可拿它抵押。”英儿以为花瑶在打那块玉的主意,急急出声制止。
南宫花瑶出身携带之物,难道说,她穿到这具身体上不是巧合?而是……
“小姐?”英儿见她沉思皱眉,很是不安。
“有办法了,英儿,明日你便等我赚来伙食费!”一双眼眸晶亮,笑容淡漠嘲讽,想要整垮我,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