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居。
“阿嚏——”一大清早花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脂粉味,连鼻子都忍不住痒了痒。
“哟,花瑶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天寒着了凉,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四夫人关切的声音很合时宜的在身后响起。
顺着声音望去,四夫人一派温婉装扮,身边的小厮手中托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木制托盘。
花瑶的眼角不由挑了挑,随即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无害表情:“多谢四娘关心,花瑶无碍。”
见花瑶面上并无异色,四夫人倒也放下心来,柔柔软软的手拉住花瑶的手,随后对着身后的小厮轻轻一招。
“这是四娘的一点心意,明日宫宴,我们花瑶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保管艳冠群芳!”四夫人笑容柔美,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花瑶心里一阵恶寒,差点将早上吃的东西呕出来。
“无事献殷情!”花瑶眼中一抹寒色飞速闪过,面上的笑容却是感动异常。
“这……这怎么好意思。”花瑶表面道着不好意思,却是很顺手的接过了小厮递来的托盘,心里憋着笑容,看到那四夫人一副肉疼的感觉心情便无限好。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四娘还怕你嫌弃呢。”四姨娘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是飞速划过一丝不甘愤恨——若不是为了盈儿的终身大事,我用得着将这些首饰破费给你这小贱人!
“唉——”四夫人很是愁伤的叹了一口气。
花瑶将手中的木托盘递给英儿,关切的目光围绕着四夫人。
“四娘何事忧虑?”
见花瑶上钩,四夫人眼光飞速闪了闪。
“还不是你六姐的事,这丫头早就过了及笄之礼,可到今日也没人上府提亲,着实让我忧心,寝食难安。”四夫人一边抚着额头叹气,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花瑶。
没人提亲?是你们母女两的眼界太高,嫌贫爱富吧。至今求娶的几人可都在四姨娘非凡的唾沫星子喷射下仓皇奔逃了。
花瑶垂目深思,也没有回四夫人的话,看起来很像是在替四夫人计量。
好机会,四夫人的心脏鼓动了几下。
“若花瑶肯带你六姐进宫见识见识,保不齐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四夫人那急切样,就差没扑到花瑶的身上来。
果然是将主意打到了此次宫宴上。花瑶心底冷笑一声。
请帖便在我处,能不能入宫便看你的本事了。
“花瑶只有一封请帖,如何一分两半。”花瑶很是无辜的眨巴眨巴眼。
“好你个小贱人,我都如此厚待你,礼也送了,好话也说尽了,你却还要如此!”四夫人的目光明显暗沉了几分。
“若是六姐能再寻得一张请帖,便可随妹妹一道入宫赴宴了。”花瑶挑了挑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还是听不懂,那便只能怪你们智商太低。
“这难道是暗示?看来这丫头还有几分心思,太过明目张胆,怕招来那些女人的嫉恨与不甘吧。”四夫人变脸般一瞬恢复了笑容。
“如此,花瑶便好生休息,四娘也就不打扰了。”
心愿达成,离去的四夫人笑得像朵风中摇曳的狗尾巴花。
“小姐,你真的要将另外一张帖子给六小姐,小姐这些年可没少受她们的欺辱。”英儿不甘心,愤愤看着四夫人离去的背影。
“有免费的好戏为什么不看,有天赐的整人道具为何不用,我本非善类,何况曾今招惹过我的人,我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好啊,我给你这个机会。
英儿了然,赞许的点了点头,心道小姐必然有自己的思量,便也不再继续追问。
夜晚,乌云胧月。
四下寂然,花瑶闺房的窗外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在透明的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随后,一直短竹枝深入,一阵白烟从竹枝内渗入到了房内。
过了大概半刻钟,花瑶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长影映照闪入房内,看了看沉睡无知觉的花瑶。不耽误片刻,开始在书桌上翻腾。
一张精致的卡片状物,黑衣人反复确认,点了点头,将那物事揣入怀中,飞快撤离现场。
房门再次被合拢,随着吱呀声落地。
花瑶的双眸豁然睁开,比深海中的晨星更为明亮,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散发着薄薄的凉气。
她抓起外套披在身上,莹润的玉足不知寒凉般踩在地面,拿着火折点亮了屋内的蜡烛。
一时灯火摇曳,屋内光亮四壁。
“我说你还真是死性不改!”一声叹息飘落,莹亮的物体自指尖弹越,击碎了屋顶的瓦片,一个人便从中空直落地面。
花瑶一个转身,避免砸落的某人溅她一身扬尘。
“最毒妇人心,你想摔死我!”柳寒枫骂骂咧咧的拍着袍子从地上起身,揉了揉自己险些摔成四瓣的屁股。
“梁上君子,未经许可夜探女子闺房,自然人人得而诛之,说到底,你最近没有勤加练习武功吧,到时若死了,别说认识我!”花瑶捻起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没心没肺的话语让本就没站立稳当的柳寒枫险些再度栽倒。
“你狠——”他从牙缝里恨恨的挤出这几个字。
“说吧,可是我让你查的事有了眉目?”花瑶转过头,目光落在柳寒枫无暇的俊脸上,沁凉如水。
接触到这样的目光,阅美众多的柳寒枫禁不住心神摇曳,但很快又清醒,他可不能忘了这个看似倾城无害绝色女子面容下腹黑的心,却也一时起了捉弄她的想法。
“我这更深露重,披星戴月,连觉都没睡,日夜兼程跑来,怎么着你也得想想如何感谢我吧。”柳寒枫俊眉一挑,自我感觉良好,一脸得瑟的看着花瑶。
“我不是保留了继续当一个完整男人的尊严,这还不够?”
花瑶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柳寒枫就来气,他的一世英名竟毁在了区区一小女子手中,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从来自诩自得的风流如今却成为害他失了自由的罪魁祸首。
“不说拉倒,我去睡觉了,这个月的解药,我看也甭给了。出口在那,想走请便。”花瑶打着哈欠翻身上床,手指扫过的地方赫然是刚才被柳寒枫砸出洞的屋顶。
“哦,对了,走后记得将房瓦补齐,免得我还得花钱雇人修理。”花瑶说完,背对着柳寒枫翻了个身,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柳寒枫对着花瑶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
佛曰:不可急躁,这样不好。君子不同女人计!
柳寒枫安抚了自己一阵,置气般将手中的两页纸往桌上一拍。
随即一道烈风闪过。
柳寒枫当真是从房顶空洞处离开,临走前还特地不知从哪弄来了房瓦,补齐了漏洞。
良久,一阵憋笑在花瑶房内回响,花瑶睁开一双璀璨的眼眸。
刚才可真是憋死她了,柳寒枫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果然有个随时都可以捉弄的小弟真是人生一大乐事,打探消息修房补瓦,样样精通,外加无事随意打趣调笑。
笑完,花瑶这才拿起柳某人拍在桌上的两页纸。
天芒图鉴——南锡国的天芒图鉴在两年前被魔窟中人掠走。目前有了眉目,最近的天芒图鉴在东铂国,至今何处尚未明确……
“柳寒枫,你就拿这残缺的信息骗我空欢喜!”花瑶对着房顶一顿臭骂,虽然她知道也许某人早就走了。
但很快她就恢复常态,柳寒枫也是怕自己着急,所以不辞辛劳,得了情报第一时间送来给他。
说起来那人除了自恋臭屁爱拈花惹草外,貌似还算是个称职的小弟。
花瑶笑着摇摇头,调转目光看接下来的一页纸。
看着看着,花瑶的笑容在嘴边凝住,目光越发深沉起来。
逍遥公子——墨隐,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出现在南锡国境内究竟有何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