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已流尽,心已成灰,她一遍遍摸着眼前金丝楠木雕刻的盒子,像是一位母亲正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入睡一般。事过一个月,她的身子今日才有了好转。
这夜半三更,外面刮着阵阵的风,肆无忌惮的拍打着寝宫的门窗,她却一直睁着眼睛,听着外面恐怖的风声,最后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坐在桌前,从自己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件绣着“福寿”的黄色肚兜和一顶小精致的红色虎头帽看了半饷不出声,这是她三个月前的一天,得知自己怀孕后,精心缝制的,这上面的每一针一线都寄托她对孩子无尽的母爱。
外面的风透过狭小间隙摇摆着眼前的红烛,映照在她憔悴的脸上,苍白的手,缓慢的在眼前的白纸上写着她内心无尽的伤痛。她对不起自己的孩子,希望他来世投胎莫要生在帝王之家,希望它在地下能受到祖宗的庇佑。写完,她再也没有勇气看了,只是将它平整的叠起连同虎头帽子和肚兜一起放入这金属楠木雕刻的盒子去宗庙向祖宗们请罪,希望他们能怜惜自己那苦命的孩子。
龙泽天在自己的寝宫中久久的不能入眠,便决定来的宗庙之中向自己的列祖列宗述说自己的烦心事。只是在这夜半三更之时,老远就看见宗庙中灯火通明,因为风的原因,烛光肆无忌惮的晃动着,感觉眼前异常的诡异吓人。到底是谁,来的这里?他屏退身边的随从,只身一人走进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两排燃烧着的蜡烛,随风摇摆着,铺开一条金红色的大道,一路延伸到皇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不知几时,每当他感到心情烦闷之时,就会来到宗庙,看着庙堂上祖先们的牌位,想着他们托付的重担,他一直隐忍,也只有此时他的心才得以舒缓。高处不胜寒,唯有他一人肩负着江山社稷的重则,每走一步纵使再累再痛,也是要紧牙关努力向前走下去。
前些日子,在得知皇后有孕之时,他的心莫名激动,可就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却像是跌入深谷再也爬不起来了。眼前琳儿身上的血腥在多少个夜晚纠缠他难以入眠。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能,纵有再痛,他还是不能接纳她。可是这阵阵心痛又是什么呢?
他真的想要他们的孩子吗?他有点害怕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早在成亲之初,他就决定不让夜清华怀有他的骨肉,准备让她只拥有皇后的虚名过一辈子,甚至这个虚名他还一度犹豫过。既然如此,现在为什么要感到痛苦怅然呢?
踏进门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看着夜清华双手合十,对着祖宗们的牌位,口中不知默念着什么,行了三拜,准备起身离去,真好和他撞了个正着。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冷冷的拎起她的手臂,拧着剑眉对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问道。
“我……。,放开!”夜清华没有想到在这里自己会遇上他,一阵酸楚的泪意再度涌上心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深深的压抑住眼中的泪水,用力的摆开了他的钳制。可是眼前的人,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她扬起自己的下颚,定定的瞪着他,那种发自骨子的恨意,让眼前的他极其的不舒服。也许是更加的让他痛心。
“放开我。”她已经使出蛮力的推开他的手,“我今天来这里是向你的列祖列宗告状,说你薄情寡义,让他们好好的教训你。”
“你有什么资格说朕?就你做出来的那些事情,朕没有废掉你这个皇后,已经对你是最大的恩赐了。”
“恩赐,让臣妾真是受宠若惊呀!”她终于摆开他钳制的手。但是这阵阵痛楚却是像是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去了。
“不准你说出这种话来讽刺朕!”没有人敢如此大逆不道的敢在他面前如此的放肆,也只有她三番五次的敢挑战他帝王的权威。
“你管得住吗?”她抬起脚步准备离开他的视线。“有本事你就把我给杀了,臣妾现在只想一死。你敢嘛?”
“夜清华”他盛怒的低吼着。她一定是疯了。
“敢问有何指教呀!皇上。”她怪异的笑了两声,突然回转过身子和他对视。交错的目光,如同两条急流相互抵制着。
“你一定是疯了!”他上前用力的扶着她的双肩膀狠狠的摇曳着,又像是把她拧碎一般。
“疯子,如果当个疯子能让自己快乐,我不介意!”话音一落,她冷不妨的攀上他的肩堂,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吻住了他的唇。
没想到,她会突然的吻自己,龙泽天微微的一怔,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她纳到自己的骨子中,容为一体,这样就不会有如此的痛苦。可是,他立刻感觉到他的唇泛起阵阵的疼痛,一股血腥弥漫在周围,她竟然敢咬他!
他低吼的一声,长臂一摆将她甩开来了。用拇指指腹摸了摸被她咬过的唇,沾到一抹诡异的红色,瞬间晕染开来的血。红得让人触目惊心。
“你这疯子!”他的脸色铁青,感觉阵阵灼热的痛楚随着犯怵的血渍在他的唇上隐隐作痛着。
“痛吧,只不过留了两滴血而已,皇上你就受不了。”可是她呢?她的孩子呢?他何尝想过她的痛楚。
“臣妾说过,皇上如果有本事的话,就将臣妾这个疯子给处死,来个解脱。”她已经没有力气和他再纠缠下去,她怕自己支持不住在他面前倒下。
说完,她越过他的身畔,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却在此时被他擒住了皓腕。她回眸看着他,他也注视着她。她的唇上也沾染了他的血色,此时显得分外妖娆,苍白的脸蛋,因为这一抹红,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摄人心魂,也更加让人发自骨子里的痛恨。
龙泽天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挡住她的去路,他无比锐利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她,两人相视久久,可是越发看得让自己心寒。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以后和朕说话注意一点!”他的话显得那么的无奈,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给自己听的。她却只是,挑着眉尖,淡淡的笑了笑,显得那么的诡异,像是对他无尽的嘲讽。
“可能吗?还不如让我死吧?”她回转过身子,默默的走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徒留一室的烛光颤抖在他的心头,看似无限的光明,却只有自己知道此生心已经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瞬间他们彼此的心门都被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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