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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从来不承认水津亭是未婚生子,从来都把自己说成离婚后她一定要带女儿的坚强妈妈。爸爸和妈妈从来没有结过婚的事实,她也是长大以后才听舅舅无意中说起的。这些女人的虚荣心她都可以理解,都可以体谅。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印象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妈妈,在某一天,已经与自己距离了天涯海角。

  水津亭好想拉住妈妈的手,告诉她,不要让生活的不光洁一面将你打败,不要再话题里离不开男人,不要再把眼光只放在很狭窄很浅显的地方。人生纵有不如意,你还有相依为命的女儿。可一切温情的话在兴奋的水妈妈面前她一句也将不出来。

  或许是金鱼胡同窄小的空间,将曾经活泼热情对爱情和生活全部充满向往的母亲变成了这样。但可怜的父亲呢?他在水津亭的印象里纵然只余留模糊的一点,但确确实实是他用钱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啊。

  “唉。你怎么只顾埋头吃桃子。一句话也不理妈妈。”水妈妈笑眯眯地说:“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真是继父的种子呢。不过,像他那种挣钱不行,养家不行,一辈子让妻女委委屈屈生活在胡同里的男人。肯定想象不到和自己沾边但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会这么有出息吧。”

  “妈——”水津亭终于出言抗议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些让你扫兴的话。你爸爸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暗自吃了多少钱,把儿子送到了国外念书,媳妇儿也去了国外。自己进了监狱,也根本顾不上你和我的死活。”水妈妈聊到自己的没有结成婚的恋人,不佳的心绪又浮上了心头,水津亭知道她又要发泄对生父的恨意了,“你要是能亲眼见到你有这样的出息,当初该多悔恨和别人结婚啊。放着宝贝女儿不去疼,一点儿荣华富贵也分享不到。”

  “妈——爸爸他已经够可怜了。你不要再落井下石啦。”

  “他可怜?他那是活该。贪污犯有什么可怜的。你不要以为他给过了一些抚养费你就觉得他是个好人。国有国法,天理循环,抛弃妻子的男人遭到那样的报应是应该的。”

  望着母亲狰狞而残酷的一张怨妇脸孔,水津亭放下手里的桃子,再也忍无可忍,“妈妈。以前的爱情就让它留有好一些的印象彼此放过吧。这么多年,你死死抓住爸爸不放,自己不也没有真正痛快过一天么?”

  水妈妈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女儿看,嘴巴在空气中张开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你说什么?”

  水津亭手心里紧紧攥着用过的一张抽纸,劝慰妈妈说:“你对爸爸的恨,就看在他供我学艺术的份儿上,终结吧。这样,对您也好,对我也好。”

  水妈妈的声音一下高亢起来,“水津亭!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他就给了你那么两块骚钱,还是他的媳妇和儿子用剩下的,你竟然胳膊肘向外拐,和那个没良心的男人站在一个立场上!”水妈妈呼出一口恶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你今天就向妈妈发誓,以后绝对不要去探望他!”

  “妈——那是我爸。”

  “你爸怎么了,他没对咱们母女尽责任,他就不配为人父!我告诉你,水津亭,不要以为你出名了,你的见识就高于了妈妈,有那样一个坐牢的父亲会是你的耻辱,如果被人知道你和贪污犯联系在一起,你的名声就全毁了,知道么?”

  母亲的话像一盆兜头的冷水,听到这里,水津亭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冷凝了,“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生命里爱过的男人呢。即使不爱从此陌路不好么?为什么坦然地接受别人的资助,还要反过来诅咒他的人生?”

  水妈妈头一次见到红着眼睛对自己发脾气的女儿,她一把掷出桃子,手指着水津亭的鼻梁,“诅咒?我什么时候诅咒他了?资助?他生了你,不该为你的衣食住行买单么?他占了你妈的便宜,就想甩甩屁股走人,我一个弱女子,不该接受他赎罪的良心钱么?”

  局面一发不可收拾,水津亭眼尾瞥见那个摔瘫在地的水蜜桃,一只手痛苦地扶住了额角,她就不该在婚恋的问题上给予妈妈一丁点刺激的。她找错了时机,选错了开口的话题。

  原本想要说出口的一些事也再没有说出口的必要。每次深入一点点的沟通,母女二人都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陷入惨败。

  “你不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知道,你从心里瞧不起自己的妈妈呢。我为了你,命和名声都搭了进去,你倒好,作品得奖,出书卖钱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一声。难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觉得我给你攀高枝的时候丢人了,对不对?你觉得我就不配跟你一块享受荣华富贵,还不如坐在牢里的那个禽兽,对不对?”

  水妈妈的情绪越来越不可控,水津亭的心疼极了。

  “妈妈。我们不要再说有关爸爸和继父的话题了。每当说到这里,我们都要因为他们而争吵。”水津亭试着劝慰母亲安静下来,“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水妈妈依旧气咻咻的,但总算转移了关注的焦点,“津亭。你跟妈妈说说。到底你和那个魏芒什么关系?你出版书籍得了多少钱呢?他是不是个假装有钱人,专门骗女人钱的骗子啊。你都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我只有你这么一块心头肉,如果初入社会就受了伤害,我该怎么办啊。”

  水津亭终于听出妈妈问题的反常,前前后后妈妈虽然语无伦次,可问题的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有没有被魏芒欺骗。如果妈妈因为爸爸的心结迁怒于魏芒倒是很好理解,如果因为舅舅的鼓动,母亲要了解自己的财产状况也很好理解,但为什么妈妈在自己还没有打算开口说魏芒之事的时候,反复不断地提到魏芒呢?

  她问:“妈妈。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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