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甲大呼救命，龙套乙哀号连连，郑西西泪如雨下，弄得麦小凉好像个大反派似的。
一干人等唏哩哗啦的都跟着警察叔叔走了。
麦小凉生平第一次录口供，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诡异。
录口供的时候麦小凉后怕的想起了同样被带过来的赵易山，麦小凉同学顿时庐山瀑布汗。
等到乐意的常务律师蔡老头把他们弄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麦小凉问蔡老头的第一句话就是：“赵易山怎么样了？”
蔡老头不知所谓的皱起了眉毛：“谁？”
“就是那个——”麦小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跳起了“赵易山”三个大字。麦小凉急忙按了接听键，赵易山在电话里说道：“我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麦小姐，多谢你的一路关照。”
麦小凉慢一拍才答道：“啊，不用客气。”
赵易山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凉薄：“那么，再见。”
“好的，祝您一路顺风。”
回答麦小凉的是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
麦小凉的心里有一点点的失魂落魄，因为，今天的遭遇实在是太彪悍了。
到了福利院时麦小凉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是蔡老头开车送她们回来的。蔡老头有这么好心？这个怕还是老爷子的安排吧。
方红拍拍麦小凉的肩膀说道：“小凉，你先去吃晚饭，我和蔡伯伯说点事情。”
“有什么事啊，我陪着你们一起说吧。”麦小凉知道自己今天做得有点过火，她很担心老爷子会让蔡老头说些伤人的话，毕竟今天她狠狠地揍了他宝贝儿子的亲妈。
蔡老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方院长，董事长今天中午被带走了。”
麦小凉很想问一句“被谁带走了”，话到嘴边的同时她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祥感。
蔡老头放低声音说道：“乐意是由原有的藕亭食品公司转型而来的，这个方院长您也知道，这些年乐意在董事长不断的努力创新下，终于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食品集团。他大约是得罪了什么人，具体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方红打断他：“你们打听出什么了没有？”
蔡老头先是摇头，隔一会儿又说：“是北京来的人。咱们藕亭的人也不好办，大约是为了税款的事情。”
方红急声说道：“那你们给补上啊。”
蔡老头面露难色：“如果真是这样就好办了，藕亭这边事先完全不知情。而且，现在的关键是董事长人被带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在哪里，我们无法疏通啊。”
麦小凉的嘴巴顿时麻木了：“那肯定是捅娄子了，捅大娄子了。”
方红的声音也很僵：“那你告诉我，我又能做什么？”
蔡老头说道：“像乐意这样的利税大户，按理省里就该保，可是我也打听过了，都不知情，似乎是上面的意思。这个猜来猜去的，就怕误事。您能不能请您哥哥出面疏通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人关在哪里。毕竟原先的人脉都在董事长自己手里，我们谁也说不上话，使不上力啊。”
麦小凉僵硬的看着老妈，昏黄的路灯下，良久后，方红点一下头。
蔡老头说道：“您看，这事也不能拖。我也去做相关的准备工作，您有消息了就立刻打电话给我，我还是老号码。”蔡老头从口袋里掏了张名片递给方红，然后他才转身上了车。
车牌5898的老帕萨特慢慢的驶出了福利院的大门。麦小凉记得买这辆车的时候老头子显摆了很久，一晃眼十几年便过去了。
方红叹了口气对麦小凉说道：“走吧，先吃晚饭。”
事实上，谁也没有胃口，而且麦小凉开始头疼。疼到想吐的那种疼，可是她也不敢说出口，因为她看见老妈的面色已经蜡黄。
草草的喝完粥后，方红对麦小凉说道：“我去安排一下院里的工作，然后咱们去广台找你舅舅。”
麦小凉呆呆的坐在车里等着，方红很快就安排好工作上了车。
母女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所以车里很是沉闷。
上了高速时麦小凉说道：“我来的时候舅舅和舅妈都出差了，就剩下靳何从一个人在家。”
方红说道：“我刚和你舅舅通了电话，他是五点的飞机到上海的，我们这会去，他们也应该到家了。”
“舅妈大概不会同意帮忙的。”
方红揉了揉眉心：“到时候再说吧。”
麦小凉的舅舅是倒插门的女婿，所以靳何从随了他妈妈的姓。舅舅的发家史同麦小凉的老头子不同，麦小凉的这位舅妈家当时很有一点薄产且只有一个独生女，所以麦小凉的舅舅便入赘到她舅妈家。后来舅妈远在美国的大伯父病逝了，因为那位老人没有子嗣所以就便宜了舅妈这个独生女。
舅舅的盛虹集团最初的资金便是舅妈家注入的。
所以舅妈的嚣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麦小凉的老爷子跟老妈离婚后，麦小凉负气来到了盛虹，虽然舅舅和靳何从一直都很关照麦小凉，可是麦小凉这位尊敬的舅妈并没有因此少给麦小凉小鞋穿。
方红大约也想到了这一层，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去找大哥帮忙她又能怎么办。
麦小凉的心底更是茫然一片，此时的车外绵绵不绝的阴雨又开始缠绵上了，麦小凉大力的按下刮雨器。
方红将副驾的位置放平：“我眯一会儿。头疼。”
麦小凉说道：“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到达靳何从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麦小凉刚把车子停稳方红就坐了起来。
方红说道：“睡不着，头疼。”
车门一开，湿冷的寒气便刺骨袭来，麦小凉禁不住瑟缩起来。
按了门铃没多久靳何从便来开门，他扶住方红的胳膊说道：“嬢嬢好（嬢嬢是姑妈的意思），我爸妈在楼上书房等您。”
书房的门是敞开着的，一看见舅妈靳娉婷高高翘起的鼻孔麦小凉就意识到今晚必定会有麻烦。
“舅舅，舅妈。”麦小凉叫完人后下意识的转身看了靳何从一眼，靳何从给了麦小凉一个安抚性质的微笑。
神情疲惫的方红开口道：“大哥，嫂子，让你们久等了。”
方军答道：“坐吧方红，这么晚赶路你们也累了吧，何从去倒点水来。”
靳何从冲了一杯咖啡给麦小凉，又泡了一杯绿茶给方红。
麦小凉一口气喝掉了咖啡，可是眼皮子还是疼得厉害。她转身问靳何从：“哥，还有咖啡没有，再给我一杯。”
靳何从接了麦小凉的杯子给她续了一杯白开水：“咖啡喝多了不好。”
麦小凉接过杯子紧紧地捏在手里，而靳何从也挨着她坐下。
书房里的落地钟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响，麦小凉的眼角余光看见靳娉婷给方军使了一个眼色，她的心里顿时又是一沉。
方军轻咳一声说道：“方红啊，你来之前我也打了几个电话，但凡能认得的人都问了一遍，可是大家都推说不知道情况。”
靳娉婷接口道：“是啊，人家都说是上面的意思，下面的人不清楚来龙去脉。”
麦小凉记得《武林外传》里那个最终被房梁压死的老太太的口头禅就是：“咱上边有人。”
只可惜麦小凉的头疼得厉害，她没有那种黑色的幽默感，所以她只能一仰脖子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然后再次紧紧地捏住了杯子。
方红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放软了声音说道：“大哥，那你说该怎么办呢？我现在都没了主意了，也不知能去找谁。”
方军的语气很是坚决：“你就是心嫌软，你们那会儿离婚的时候，他怎么没替你想想。”
方红苦笑一声答道：“过去的事情还提了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听清楚老麦究竟出了什么事。”
靳娉婷却是啧了啧嘴说道：“正如方红所说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打听到究竟出了什么事。可是，问题的关键是省里的那些朋友都说不知情。”
靳何从叹了口气说道：“人家就是知情也不会说，这种时候，大家都忙着撇清的。”
靳娉婷笑了一下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麦小凉猛地抬头看向了靳娉婷。
靳娉婷慢条斯理的说道：“小凉不是认得那个章公子嘛……”
靳何从恼怒的打断她：“妈，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
靳大小姐怒吼道：“怎么是风凉话了？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平头百姓，怎么认得大人物？小凉认得的那个章怀之很有背景的，去找他问问不就好了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风凉了？风凉在哪儿了？”
面色惨白的方红站起来说道：“谢谢大哥跟嫂子了，这么晚了，太麻烦你们了。”
方军还想敷衍两句，但是麦小凉看见靳娉婷扯了扯方军的衣角，方军于是便闭了嘴。
麦小凉眼里的愤懑与痛楚汹涌而出，靳何从顿觉不忍，他拉住麦小凉的胳膊说道：“我送送你们。”
靳何从默默地将麦小凉和方红送到了车子上，麦小凉按下车窗对他说道：“我们先走了。”
靳何从劝慰道：“嬢嬢你别急，明天我再催催爸爸，总会想到办法的。”
方红无奈的笑了一下：“谢谢你了何从。”
麦小凉按了按喇叭然后将车子驶出了靳家大门。
短短的路程里，麦小凉和方红都没有开口说话。
凌晨一点一刻的时候，母女二人终于在麦小凉宿舍小小的床上放平了身体。
犹豫了很久的方红才哑着嗓子说道：“小凉，他毕竟是你爸爸，你舅舅是指望不上了。”
麦小凉答道：“嗯，我知道。我明天去北京。”
这句话一说出口，麦小凉胀痛了很久的眼睛里立即就流出了很多很多的眼泪。
她的心里并不是不怨恨老爷子的，但是麦小凉知道，她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他是她的老爷子，一直都是。
所以，她必须去找章怀之。
第五章
麦小凉到达机场没多久，广播里便开始通知登机。
一额头都是汗的麦小凉慌慌张张的找到位子刚刚坐好，手机就响了起来。
麦小凉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而且还是010开头的。以往麦小凉经常接到类似号码打来的广告电话，正巧此时又有一位空姐站在她身边。见麦小凉准备接手机，美丽的空姐便微笑的弯下腰来对麦小凉说道：“小姐，飞机就快起飞了，请您关上手机好吗？”
麦小凉一边点头说“好的”一边按断了这通电话。当她把拇指移到关机键上时，手机又响了起来，仍旧是那个号码。麦小凉只得迅速的按了接听键：“喂，你好。”
“小凉，你好。”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沙哑，沙哑到叫麦小凉觉得陌生。
就在这个瞬间，麦小凉糊涂了，今夕何夕？今夕是何夕？
“啊，我是。”麦小凉缓缓的应道，“是我。”
电话那端的男子低声笑了起来：“小凉，我是章怀之。”
空姐又转了过来：“对不起小姐，请您把手机关掉好吗？”
电话那端的章怀之似乎听到了，他问道：“你在飞机上？”
“是。”麦小凉的意识始终是恍惚的。有那么多的复杂情绪在她的胸口汇集，她如何能够不恍惚？
“是这样的，小凉，我要结婚了，和乔明亮。”
麦小凉的嘴巴张开了又合上了，这是情理之中的结果，数年前她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可是当章怀之亲口告诉她这个消息时，麦小凉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
她似乎是应该说恭喜的，但是章怀之却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章怀之说道：“小凉，再见，一路顺风。”
听筒里的嘟嘟声响起时，麦小凉才呆呆的说了一句：“再见。”
她的反应永远慢一拍，她是一个很笨很蠢的人，麦小凉给自己下了这个结论。
然后她按住关机键，手机的屏幕亮起来又黑下去。
她和章怀之分手的过程虽然苦痛决绝，但是在分手的那一刻，他们说好了今后还是朋友的，正是因为这句话麦小凉才有了去北京找章怀之的底气。
但是，章怀之却突然来了这么一通电话。他们已经有很久不联系了，章怀之的这通电话想要传达的意思无非就是告别。
麦小凉明白，她太明白章怀之了。
老头子的事情原本麦小凉是要找章怀之帮忙的，可是她鼓足的勇气却被章怀之的一通电话悉数剿灭。
麦小凉的心就如同这飞机一样，悬在空中无法着落。
先前因为忙碌而出的汗此刻又冷又腻的粘在麦小凉的身上，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镇定，原先的计划已被全盘打乱，她该怎么办呢？
乔明华！
麦小凉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乔明华那张拽得二五八万的笑脸。
手机里，似乎存着乔明华的号码，也不知这家伙换了手机号没有。心里一急麦小凉立刻打开随身的小包翻出手机，手机屏幕是黑色的。麦小凉慢一拍想起来，这是在飞机上不能开机。
麦小凉深吸一口气，然后再度闭上了眼睛，此刻的她能做的唯有等待。
七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拎着行李箱的麦小凉被迫卷入了机场拥挤的人潮里。
麦小凉放慢脚步贴着墙壁站定，掏出手机后麦小凉立即开了机，可是她却怎么也翻不到乔明华的电话号码了。
乔明华的号码难道被她给删掉了？麦小凉忍不住咬牙切齿了一番，气到极点的她猛地蹲下去愤怒的揪住自己的头发，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难道要她蹦到章怀之面前说“得知您要结婚的消息我特来恭喜一番”？
烦躁到极点的麦小凉又猛地跳了起来，这一跳呯地一下就撞倒了一个人。
被撞翻的人捂着胸口哼哼唧唧的站了起来，他指着麦小凉的鼻子嚷道：“没事儿你乱蹦跶个什么啊？”
“乔明华？”惹了祸的麦小凉在看清了被撞的人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麦小凉扔下包包冲过去揪住乔明华的胳膊说道：“我正要去找你，太好了，太好了！”
乔明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麦小凉一番后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是麦小凉？”
麦小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撞傻了啊你！”
乔明华也笑了起来：“你怎么有空来的啊？”
麦小凉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行李乐呵呵的答道：“我来，就是找你有点事。”
乔明华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哎，你别是听说了我姐要和章怀之结婚你才跑来的吧。”
麦小凉的笑容有点僵：“说什么呢你！我来就是找你有事的！你来机场干什么？你不会是要出差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麦小凉就有点心慌。
乔明华答道：“不是，我来送个朋友的。说实话，我还真想不出来你能有什么好事儿找上我。”
麦小凉拉住乔明华的胳膊往外走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请你喝咖啡！走吧走吧，我就跟你的车子走好了。”
乔明华有点怕怕的瞄了一眼强势的麦小凉，几年不见这丫头还是这么喜欢给人强迫中奖。
乔明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打量着麦小凉的神情，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有点发毛的乔明华试探性的问道：“小凉啊，你来北京来找我干什么啊？冤有头债有主，你找谁也找不上我啊。”
麦小凉心知乔明华是误会了，她连忙解释道：“咱们两个也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我原先确实是预备来找章怀之的，但是上飞机前刚接到他一个电话，他说他就要和你姐姐结婚了，所以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嘛。”
乔明华皱眉说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啊。你来找章怀之是有事儿，对吧？”
麦小凉点了点头，她低声说道：“乔明华，我们家老爷子出事了。他被人带到北京来了，我们四处托了人打听，可是省里的人都说不清楚情况。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打听点具体的情况。”
乔明华拍了拍方向盘：“你们家老爷子不就是乐意食品集团那个麦庆丰吗？”
麦小凉张大眼睛瞪着乔明华的面孔急道：“怎么？你听说过什么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乔明华连忙摇头：“不是，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你家老爷子是谁。”
麦小凉的眼神一下子就黯然了。
乔明华问道：“你原先准备找章怀之帮忙的，对吧？”
麦小凉点头，复又解释道：“可是我知道他们要结婚的消息后，我就不打算去麻烦他了。乔明华，你是知道的，你姐姐不喜欢我。她大喜的时候，我不想去给她添堵。”
乔明华苦笑道：“所以你就找上了我啊。”
乔明华的不情愿是明摆着的事情，但是麦小凉却只能装作看不出来的样子，她陪着笑脸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乔明华，你就帮帮忙吧，你出了力我总不会叫你吃亏的。”
乔明华啧啧嘴：“到底是在商言商啊，几年不见你也满嘴的生意经了。小凉啊，我就跟你交个实底吧，我是确实没办法啊。你也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天生爱玩爱自在，这些年为了我这个坏脾气我们家老爷子也没少训过我。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我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帮你！说真的，我不敢耽误你的事情啊！”
被拒绝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麦小凉却不肯轻言放弃。她横下心厚着脸皮说道：“你要是不帮忙我就找章怀之去了。到时候你们家闹翻了浪，你可别怨我!”
乔明华倒抽一口凉气：“哎哎，我说你原先也是一痛快豁达的奇女子啊，怎么一下就被社会大染缸给染成这个色儿了？”
麦小凉在身侧狠狠地捏紧了拳头，她一鼓作气的说道：“乔明华，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佯装硬气的麦小凉其实是极其惶恐不安的，是以乔明华一眼便看出了她眼中闪烁的慌乱。
大学时候的麦小凉是何等的开朗明媚，乔明华那时偏帮章怀之便也正是因为欣赏麦小凉大气的性格。
思及过往，乔明华的心底闪过一丝不忍，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先找个地方住下吧。回头，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就是了。”
麦小凉急忙挤出一丝笑容：“多谢你多谢你，不过我还是要请你帮我抓抓紧，时间不等人的。”
乔明华笑了笑说道：“这也不是说在嘴上就拿在手上的事情，我也得去托别人。”
麦小凉心知乔明华不过是看在章怀之的面子上才肯应允她，所以她咬了咬牙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去找章怀之的。你姐姐那里，我从前有不对的地方，以后有机会我也要跟她道歉的。”
见麦小凉如此的低三下气，乔明华心中也有些恻然，他缓和了语气说道：“我晓得你刚才那番话也只是随便说说。你当年要是能有这份意志，便也不会轻易同章怀之分手了。咱们相交一场，我想我还是明白你的。”
乔明华的这番话差点又叫麦小凉破功，她含着鼻酸说道：“乔明华，一切就拜托你了！拜托拜托！”
乔明华思忖片刻后说道：“你就到我家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吧，回头我找你也容易。”
麦小凉点头应道：“都听你的。”
乔明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是吃准了我是个老实人哎。还都听我的呢，我要是想占你便宜你也全听我的？”
麦小凉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嘴坏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得掉？”
乔明华也叹了口气：“我嘴再坏也吓不跑你。”
麦小凉生怕乔明华再出言拒绝，她连忙岔开话题说道：“你谈了女朋友没有？”
乔明华笑了笑答道：“庄锦瑟最近怎么样？好长时间没见她了，我这心里倒是怪想念那小丫头的。”
麦小凉没敢像从前那样嘲笑乔明华，她只是敷衍的说道：“回头见了锦瑟我帮你问她好。”
乔明华将麦小凉的拘谨看在眼里，他说道：“我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会帮你的忙的，你用不着这么防备我。”
麦小凉陪着笑脸说道：“那是当然，你这人从来都是说话算话一言九鼎的。”
从前玩闹的时候乔明华总爱耍赖，麦小凉便给乔明华取了一个外号叫做“反复无常君”。这一切，乔明华都记得，所以他选择了闭嘴。麦小凉的压力太大了，他不忍再给她增加新的压力。
乔明华自我感觉良好的想道，麦小凉这丫头还是有一点运气的，她要是找上别的什么人，人家未必有他这样念旧情，也未必有他这样厚道。
第六章
凌晨五点的时候麦小凉就醒了。
但是一直等到九点钟，麦小凉都没有等到乔明华的电话。麦小凉的心头仿佛烧着一团火，火不大，可是却烧得慌。
麦小凉调了《人间正道是沧桑》来看，看到第五集的时候乔明华仍旧没有来电话。
麦小凉再次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是十三点十七分。也许这个钟点乔明华正在睡午觉，麦小凉忍住了拨号码的冲动，她决定再等一会儿。
等到第六集看完的时候，麦小凉再也忍不住了，她抓起手机用力按下了乔明华留给她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乔明华在电话那头说道：“喂，您好。”
见乔明华用的是公式化的语气，麦小凉的心里立刻就咯噔了一下。
她捏紧了手机用轻松熟稔的语气说道：“你好乔明华，我是麦小凉。”
乔明华答道：“我知道是你。”
乔明华那边有着办公室独有的空旷回音，麦小凉笑着问道：“我想问问看我托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乔明华叹了口气：“麦大小姐，您稍微等一下，我忙完了就给你回电话，好吧？”
麦小凉听出了乔明华的不耐烦，她答道：“好的，谢谢你。再见。”
从前的麦小凉一贯以磊落豁达为行事准则，她自认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但是老爷子的这件事实在算不得光彩，故此麦小凉深知自己的言谈举止均有失正常的水准。
此刻的她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呢？麦小凉收起手机对牢电视继续昏昏沉沉的看长篇累牍的电视剧。
挂了电话的乔明华也是一脸的不痛快。
从昨晚起他就开始考虑究竟该拿麦小凉怎么办。
章怀之那边显然是不好通知的，虽然他和乔明亮领了结婚证，可是这对冤家毕竟还没有摆酒席宴宾客。在这个当口要是因为乔明华没有摆平麦小凉而出了什么幺蛾子的话，乔明亮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那么就一定不能让章怀之知道麦小凉的事情。
想透了这一层，乔明华再度叹了口气，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赵易山的手机。
电话接通后，乔明华立即笑着问道：“赵易山，今儿晚上有没有空啊？”
赵易山答道：“有空啊。怎么，你想请我吃饭？”
乔明华说道：“还真被你猜中了。”
赵易山笑着说道：“你小子找我准没好事。说吧，找我什么事？”
乔明华说道：“也没什么大事。这样吧，吃饭的时候再聊。就定在老地方，七点整，不见不散啊。”
赵易山说了声好，乔明华立即收了线定位子。
六点五十的时候乔明华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了正从车子里出来的赵易山，乔明华按响了喇叭，赵易山一扭头便看见了乔明华的车子，于是他扬一扬手站到一边等乔明华。
进了包厢后赵易山便闲散的靠在沙发上说道：“有两三个月没见了吧，最近忙吗？”
乔明华快速的点了几个特色菜：“先这样吧，有什么需要再麻烦你进来。”
服务小姐微笑着说好，然后替他俩合上包厢的门。
乔明华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我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赵易山笑道：“既然你没犯错误，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乔明华哈哈大笑：“那是啊。没事找你干嘛呢？对了，你前阵子去江苏办的是乐意的案子吗？”
赵易山轻哼一声：“我早调了部门你还不知道？这次是带联合采购团去江苏采购过冬棉服的，盛虹集团是其中一个点。”
乔明华微微一愣：“你又调了？这次升到哪个级别了？”
赵易山说道：“我说你小子除了惹祸了找我擦屁股外，你还关心过我什么？”
乔明华打着哈哈：“您老人家英明威武哪里需要我们关心啊。”
赵易山、乔明华以及章怀之的家里有着姻亲关系，因为几家的长辈之间常有往来，所以小辈们的感情都很不错。
工作之后，在南方长大的乔明华很是受过那些一口京片子号称同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们的欺负。面对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摩擦，乔明华轻易不肯请自家老爷子出面。老爷子爱训他是明摆着的事情，乔明华自然是倾向于找强人赵易山帮忙的。
此时的赵易山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他在心底暗暗的思虑了一下“乐意”的事情，然后才慢条斯理的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乐意的事情了？”
乔明华啧了啧嘴说道：“是个麻烦事儿。哎呀，你怎么调走了呀！哎，不管了，这事儿还是得托你，你人头熟，那个，我问你，乐意的董事长是不是被弄起来了啊？”
包厢的门被敲了两下，赵易山扬声道：“进来。”
服务生很麻利的上了菜，末了问乔明华要不要把存着的红酒取出来，乔明华说不用，服务生便退了出去。
包厢的门被重新关好后，赵易山才问道：“你认识麦庆丰？”
乔明华很老实的交代道：“我不认得他，是有人托我问的。”
赵易山眸色一闪：“谁？”
乔明华素来爽直，赵易山一问他便立刻大诉苦水：“是麦庆丰的女儿麦小凉。章怀之和她谈朋友的时候，你不在北京，所以你也不知道章怀之和她那一段。其他我也不多说了，章怀之和我姐没几天就办事了，你说她找来了我要不给摆平吧，万一出个什么事儿，还不得翻了天啊。”
赵易山夹菜的筷子停了下来：“她威胁你？你有把柄在她手上？”
乔明华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哪能有什么把柄啊！”
面对乔明华赵易山也没有故作温文的姿态，他很冲的对乔明华说道：“那她怎么找你？她怎么不找别人？”
乔明华大呼冤枉！“没有的事儿！我真冤枉！她上飞机前才知道章怀之要结婚的事儿，所以才来找我的！”
见赵易山瞪他乔明华连忙撇清道：“是真的！我去机场送人，不知怎么就碰上她了，是她运气好，我也没办法！”
乔明华苦着张脸正想着怎么打哈哈蒙混过关时，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乔明亮看着手机说道：“是她打的。就是那个麦小凉。”
赵易山果断的说道：“接！”
赵易山说了声“接”，乔明华立刻就按了接听键：“喂，您好。”
电话那头响起了麦小凉爽快的声音：“我不好！”
包厢内很安静，所以赵易山清楚的听见了麦小凉的声音。
乔明华哈哈一笑：“你不好找我干嘛，找你男朋友帮你解决啊！”
赵易山微微蹙眉瞪了乔明华一眼，乔明华的笑脸立马就挂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麦小凉也在同时强按住怒气：“少油嘴滑舌的，我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乔明华老老实实的看着赵易山的脸色答道：“正在想办法呢，过会儿给你电话。”
麦小凉长长的叹息一声：“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等到你回电话给我。”
乔明华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嘴巴随口说道：“你吃了没？要没吃到我这儿来一道吃吧。”
麦小凉的“好啊”和赵易山的冷哼同时传入乔明华的耳朵里，乔明华干巴巴的说道：“你自己打个车来吧，我把地址报给你，你拿笔记一下啊。”
乔明华刚一挂断电话赵易山便冷冷的说道：“不过就有个三分姿色，你看你们一个一个的，至于吗？”
乔明华琢磨了一下赵易山的话后“咦”的一声叫了出来。
赵易山径自按了桌角的点餐铃让服务生把乔明华存在这里的红酒拿过来，乔明华摸摸鼻子不敢出声。
待得服务生送了红酒进来后，乔明华毕恭毕敬的给赵易山斟了满满一杯红酒。
赵易山冷道：“有你这样倒酒的吗？”
乔明华笑道：“我这不是尊敬您嘛。”
赵易山哼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乔明华试探的问道：“你见过麦小凉？或者是，见过她的照片？”
赵易山答道：“见过照片，也见过人。”
乔明华怀疑的看着赵易山：“你对她感兴趣？你去盛虹集团就是为了见她？”
赵易山没好气的说道：“我对她感什么兴趣啊？出发之前章怀之还千叮咛万嘱咐的拜托我，说是不能让麦小凉知道是他托我帮的忙。我就不明白这个麦小凉究竟好在哪里？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拿她当个宝似的，我觉得她根本就比不上你姐姐。”
乔明华连忙说道：“反正你们也是要买过冬棉服的，只要质量过关买谁的还不是买啊？再说有您老人家出马，那价码还不是砍得低低的？我觉得，这也算不得是帮什么忙。至于乔明亮，你这个观点就是应了那句老话了，怎么说来着的？对了，就是那句——孩子是自家的好，老婆是别人的靓。”
赵易山抬手就给了乔明华脑门一个爆栗：“都中邪了啊！她给你们什么好处了？章怀之现在总算是步入正轨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你呀赶紧的娶个媳妇给你爸妈生个大胖小子吧，别一天到晚的疯得没边！”
乔明华揉揉脑袋嚷道：“你怎么不生儿子啊！你和陈星总隔着个太平洋也不是回事儿啊！书有什么好念的啊，你们都分开好几年了，让她赶紧回来吧。夫妻两人分居两地不利于你的身心健康。”
赵易山丢开筷子说道：“你把你自己弄明白了就行了，我的事情你甭管。那个姓麦的就快来了，你自己看怎么办吧。”
一想到麦小凉的事情乔明华就急得直揉眉毛：“大哥，救救我吧！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赵易山凉凉的说道：“推掉她。”
乔明华张大嘴巴：“啊？这个——也太不仗义了吧。”
赵易山冷道：“仗义？和她犯得着仗义吗？她是你什么人？明亮是你姐姐，章怀之是你姐夫，且不论咱们自幼积攒下的情分，单凭这些你就不该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乔明华一下就哑了口，半晌没吐出一个字来。
赵易山举起酒杯缓缓的喝掉了杯中的红酒，隔一刻他才说的：“也不让你和别人比，就说咱们三家吧。每家都只有一个男丁，章怀之虽说前面为着婚事和他爸妈拧着，可是说到工作那是没话说。他也就只比你大了一岁。你看看你自己，换了多少部门了？有谁不是调一下提一提的？也就只有你，调来调去都是平调！你家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你这么混下去老爷子他心里能好受吗？”
乔明华瘪瘪嘴：“我没那么重的事业心，这你也知道。”
赵易山说道：“没有事业心，可以。但是绝不能惹祸！麦小凉的事情你不能插手。你把她推给我，我来解决她。等过年了，你挑个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的立即就给我结婚！”
乔明华被吓得不行，他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赵易山。乔明华心道，这位老兄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赵易山横他一眼：“瞪什么瞪！你要挑不到我来给你挑！”
乔明华嘿嘿傻笑：“要不是年纪不对，我都怀疑你是我亲爹了。”
正在此时，包厢的门被叩响了。
赵易山扬声说道：“请进！”
推门而入的正是麦小凉。
第七章
麦小凉一进门便看见了赵易山，她吃惊的说道：“赵先生？”
赵易山微笑着站起身对麦小凉说道：“麦小姐您好。我也是刚听明华说起你。来，请坐吧。”
乔明华替麦小凉摆好碗筷：“小凉，来，来，坐吧，还没吃晚饭吧。”
麦小凉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见赵易山，她局促不安的笑道：“不敢当，我自己来，谢谢谢谢。”
三个人重新落了座。乔明华又张罗添了两个菜，服务生来往了几次，包厢里很是喧闹了一阵。
等到包厢的门重新被合上后，麦小凉暗自琢磨着自己是否可以当着赵易山的面同乔明华谈谈老爷子的事情。
麦小凉看了看乔明华，乔明华也看了看麦小凉，两人都想开口可是又不知该怎样开口，故此二人对视了一阵后都保持了沉默。
两人的眉来眼去被赵易山尽收眼底，他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刚刚明华同我说起了你父亲的事情，不知道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上忙的。”
乔明华照着赵易山事前的吩咐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凉啊，关于你父亲的事情，那个，好多人我也不认识，你就统统说给赵易山听吧，他要是帮不上忙，那我们就都没有办法了。就是章怀之也是没有办法的。”
最末一句纯属画蛇添足。
赵易山在心中冷哼道，好你个乔明华！你这是在点拨这个姓麦的丫头呢。
可惜懵掉的麦小凉并没有那样剔透的心思，乔明华的话音一落她的心即刻就沉了下去。一股倔劲儿忽的一下就从心底冲了上来，麦小凉自己想压都压不住。她颤抖着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那我就先谢谢赵先生了，我先干为敬。”
麦小凉自斟自饮连干三杯红酒，她咬牙克制住脑袋的眩晕说道：“赵先生，您随意。”
赵易山的面上自然是不动声色，他深深的看了麦小凉一眼，然后端起右手边的杯子将里面剩下的半杯红酒喝掉了。
赵易山抿了抿嘴唇想道，这个倔样子，倒是有点意思。先前在盛虹看见麦小凉的时候赵易山倒是腹诽过章怀之，为了一个有点姿色笑容狗腿的女人，章怀之至于闹腾成那样嘛！
此刻的麦小凉横眉竖目的，倒是不同于那些娇滴滴的脂粉们。赵易山微微垂下眼睑，这样，倒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看头。
见麦小凉动了怒，乔明华只能干着急，他磕磕巴巴的说道：“那个，那个，麦小凉啊，酒你也喝了，事情，你倒是给赵易山说说啊。”
麦小凉一整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所以三杯酒落了肚里后，她的脑袋晕晕乎乎的沉得厉害。
乔明华让她说，说什么呢？又从何说起？
头虽然晕得厉害，麦小凉还是尽量挺直了脊背，她想了又想这才慢慢的开口说道：“那天为了我的事情，赵先生也被连累进了派出所，我很抱歉。”
麦小凉话音一落乔明华就直愣愣的看看赵易山：“进派出所？你们两个怎么了啊那是？”
赵易山素来沉稳如山，此刻更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对于乔明华的脱线赵易山理都不理，他只是淡淡的对麦小凉说道：“您父亲的具体情形是怎样的，麻烦麦小姐您说得详细一些。”
赵易山的沉稳安抚了麦小凉急躁的情绪，她轻轻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那天和赵先生分手后，我听乐意的常务律师说，我父亲被北京去的人带走了，他也曾经尝试到市里和省里打探情况，但是却一无所知。”
麦小凉顿住话头看向赵易山，赵易山的面孔上始终平静无波。麦小凉心下虽然犹豫但她还是接着说道：“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所以我才到北京来，看能不能打听点具体的消息。”
赵易山点点头：“我是这样理解的，麦小姐你就是想打听到令尊的消息，是这样吗？”
麦小凉心里一急脸上立刻涨得通红：“不，不是。”
赵易山慢条斯理的说道：“麦小姐，恕我直言，您只有说清楚您的打算，我才好看是不是能够帮得上忙。”
乔明华连忙帮腔道：“哎，就是啊，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出来！说吧，……”
赵易山对着乔明华微微一笑，赵易山眼底的阴森之气立刻让乔明华消了音。
心乱如麻的麦小凉并没看出赵易山和乔明华之间的微妙，她咬了咬唇角说道：“我想知道他犯了什么事情，后果是不是很严重，是不是危急性命。”
赵易山轻轻的弹一弹玻璃杯子：“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可以了吗？”
麦小凉答道：“如果危急性命，我希望可以留下他的命。”
话一出口，连麦小凉自己都觉得对白搞笑情节离奇，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她需要面对的真实生活。
麦小凉肩膀一垮，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了愁容。
一直冷眼旁观的赵易山心下突然一颤，因为，麦小凉眼底里不经意流露出的脆弱神情竟然像极了陈星。
陈星从来都是娇憨可人的，自从她父亲出事后，她便用悲戚和绝望将自己紧紧地包裹，再也不肯和别人交流。
赵易山怎么也不肯相信原先乐观的陈星会变成这个样子。
医生的诊断是轻度自闭，之后陈星便快速的前往美国念书去了。
赵易山去机场送陈星的时候，她便是这样一副哀愁的样子。
想到这里赵易山忍不住多看了麦小凉几眼，灯光下，麦小凉的面孔和陈星的确有几分相似。
见赵易山不发一言，麦小凉求救的看向了乔明华。
乔明华咳嗽一声：“赵易山，你就给麦小凉指点指点吧。”
回过神来的赵易山重重的拍了拍乔明华的肩膀：“你是明华的朋友，我也就实事求是的和你摊开了讲讲吧。”
乔明华知道赵易山这句话是在敲打自己，所以他只有很认真的点头说道：“是，是，小凉你听赵易山的，听他的一准没错。”
赵易山面色沉稳的说道：“麦小姐，首先，您父亲的情况我暂时还不清楚。当然，我可以托人帮你打听，但是人托人这就有个时间过程。再有，您父亲的事情是个什么性质目前我还不好下结论，不过，如果性质不太好的话，那么即便我托的朋友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对方也是不方便透露的。这个事关相关人员的工作机密，希望您能够理解。当然，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我想应当是不会走到你所说的危急生命那一步的。”
麦小凉被他的首先其次弄得有点发晕，她急急的说道：“我知道问题不会小的。”
赵易山看一眼乔明华，那意思是，你小子已经透露什么给她了？
乔明华被看得毛毛的，他连忙问道：“小凉啊，你怎么知道问题不会小的？”
麦小凉苦笑道：“要是个好事怎么会这样对他？”
乔明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随口答道：“就算不是好事，你也该替他争取一下啊，我估计是跟经济有关要不就是行贿受贿之类的。”
赵易山狠狠的瞪了乔明华一眼，乔明华连忙又说：“啊，我瞎猜的。那个，你怎么只想留他一条命啊？钱呀财的也留点多好，我记得乐意好像是上市公司，对吧？”
麦小凉下意识的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酒：“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他活着我们总还能孝敬他。”
麦小凉心中一涩便再也说不出话来。老爷子早已有了新妻有了儿子，如果没了钱，郑西西大概就会丢掉他了吧。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回到老妈身边吧。
麦小凉的答复在赵易山看来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麦庆丰的案子是他经手的，当然，调查到一半的时候他调去了新部门。老于他们去乐意办案子的时候赵易山刚好到盛虹集团采购羽绒服，期间他也曾和老于通过一次电话。
当然更是因为章怀之的托付，赵易山才将麦小凉的情况调查了个详详细细。为着郑西西肚子里的孩子，麦庆丰和方红麦小凉闹翻了，两方几乎可以算是老死不相往来。而赵易山更是亲眼目睹了麦小凉和后母的大打出手，所以对于麦小凉来北京为麦庆丰活动这件事，赵易山的定性是“血浓于水”。
想到这里赵易山说道：“明天我替你去打听看看，不一定能有消息，我尽力吧。”
麦小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谢谢。”
乔明华劈手夺过麦小凉手里的空杯子：“也没怎么见你吃菜，你这么喝会出事的。”
赵易山也说道：“是啊，吃点菜吧，对了，麦小姐住在哪里啊？”
乔明华接口道：“就在我那儿附近。”
麦小凉的脑袋已经彻底完蛋了，筷子握在手里却总是指不准盘子里的菜。她深怕自己会出丑，麦小凉于是说道：“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赵先生，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麦小凉不曾料到赵易山会拦住她，赵易山眼含深意的笑道：“我送送你吧，反正我们也吃好了。”
乔明华还没看出门道来就被迫站了起来，因为赵易山看着他说道：“我喝过酒不能开车，明华，劳烦你开车送送我们。”
乔明华只得穿好外套去取车。
而赵易山则领了麦小凉坐在大厅里等候着。麦小凉的胃里一阵一阵的烧得难过，她撑着眼皮子软软的靠在了大厅的沙发上。
赵易山冷静的目光在麦小凉半昏睡的面孔上流连着，在盛虹的时候赵易山并没有觉得咋咋呼呼的麦小凉和陈星有相似的地方，可是刚刚麦小凉流露出的脆弱与仓皇却让赵易山在一瞬间以为自己看见了陈星。
也所以，赵易山突然心生留恋。
隔了很久，久到麦小凉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赵易山清冷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赵易山说道：“麦小姐，我们走吧。”
麦小凉一踏进车里便软软的倒在了后座上。
乔明华哎呦一声叫了起来：“小凉，你没事吧！”
赵易山扭头打量了麦小凉一眼后说道：“她睡着了。”
乔明华牵着身子往后面凑过去：“怎么是睡着了？她明明是晕过去的！”
赵易山狠狠的拍了乔明华的脑袋一下：“她喝多了！赶紧开车！”
乔明华有点不明所以，他看了看坐在副驾位置上的赵易山，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赵易山冷冷的说道：“安心开车！”
乔明华小声嘟哝着：“还不到更年期啊，怎么就这样了？”
赵易山不肯搭理乔明华，所以乔明华只能无趣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乔明华刚刚将车子驶进了麦小凉所住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赵易山的指令就下来了，赵易山说道：“去把她的房卡拿出来。”
乔明华夸张的“啊”了一声：“你让我去翻她的包？她睡着了啊，这不大好吧？”
赵易山冷道：“去把她叫醒。”
乔明华转头观察了麦小凉一会儿后说道：“睡得很死，估计叫不醒。”
赵易山嗤道：“叫不醒就抱。”
乔明华拨浪鼓一样的摇起了头：“不成！不成！那哪儿成啊？章怀之晓得我动了她会弄死我的！不行！绝对不行！”
赵易山猛地打开车门又狠狠的拍上了：“你是个娘们还是怎么的？废话特别多！你开门我来搀她。”
乔明华这才跳下车子打开了麦小凉那边的车门。
赵易山伸手拉了麦小凉一把，但是此时的麦小凉已经软成一滩泥了，没有多加考虑的赵易山打横里抱起麦小凉抬首便走出了汽车。
快走了几步之后赵易山终究还是没有控制得住自己的视线，他微微低头看向了麦小凉熟睡中的面孔，她的眉眼里似乎是有一点陈星的影子的。
陈星的酒量很浅，婚礼的时候她不过喝了两杯红酒便昏昏然睡着了。
当时的赵易山也是抱着陈星去休息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