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农历的四月十三日,傍晚时分,阳光温柔地平铺在这个靠山的小山村上,山就在村庄的后面,此时,山色朦胧,好像笼上了一层面纱,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正三三两两地往回走,除了路人偶尔发出的声音,山村沉浸在一片静穆中,人家的烟囱里飘出一缕缕的轻烟,微风送来了阵阵饭菜的香味。
此时，王老头正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编着草席，女婿在院子的另一角劈柴，这是一位身材很结实的汉子，他有时站起来檫檫脸上的汗水，女儿和老太婆正在厨房里做饭。女儿和女婿是今天才来给老父母亲帮忙的，院子里人都没有说话，大家都忙着自己手中的活，他们不时向老头这边张望，但老头紧绷着脸忙着自己的活。“王兵上哪儿去了，昨天下午你讲了他几句，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要说，刘芳是个不错的孩子，人又很善良，她和我们兵儿可是天生的一对，”老太婆对着老头那边说，可老头还是没有说话，他依旧紧绷着脸。老太婆叹了一口气，“哎，这个孩子”。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老太婆招呼大家过来吃饭。“你去叫小奇出来，吃过饭再做功课，”老太婆对女儿说道。老头依旧坐在那儿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女婿看着他，说道，“爹，你那坛新做的粮食酒可以让我们尝尝了吗，你以前都说过好多次了，”老头没有说话。小奇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这是个年纪在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爹，我也要喝一些尝尝，”他急促地说道，老太婆在厨房笑了出来，老头瞪了他一眼，小奇就走开了。
老头放下了受中的已经编好的草席，他走进屋里披了一件大衣走出来。“你要到哪里去，”老太婆问到。老头仍旧紧绷着脸，他走向院门，才说道，“我去找找兵儿，这个孩子，他一定是到山上去了，你们先吃吧，”老头说完就走出去了。
老头沿着一条小道向山的方向走去，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小道两旁都栽了树，只有偶尔风吹过才有点点的光亮从树叶中透进来，不过这条小道老头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他很快就来到了山角下。他沿着一条小路往山上走，小路周围都是荆棘，不过老头还是很稳健地向前走着。山上长满了各种树木，老头轻轻的抚摸着这些树。这些树都是他年轻时栽下的，那时的山上是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木，一到雨季，泥水夹着石头就从山上冲下来，淹没农田。后来，王老头找到当时的老村长，承包了这座土山，当时，老头还很年轻，他就和妻子没日没夜地干活，三十年的时间，如今这些树已经成长，老头轻抚着这些树，他不禁叹了口气。
终于到了山腰，在那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有座草屋，老头过去拔掉了插在门上面的门闩。他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老头檫亮一根火柴，找到了挂在墙上的风灯，点亮了。老头向四周看了看，屋子里并没有人，显然王兵下午没有来过这里。老头坐下来，点燃了一袋烟抽起来。老头是在第二天早上回家的，他刚走到自家的门口，发现院门前挤满了人，人们看到他，都闪向了一边。老头急忙走过去，他在院门前站住了，他顺着人们的眼光向厨房那边看去。“啊”，老头发出一声惊叫，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厨房里躺着四具尸体。有几个人过来把老头扶了起来,老头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突然的打击击溃了他苍老的神经,他的身体在不住地哆嗦着……
王兵是在中午时分才回家的,这一晚他都是在后山那边的,他老爹不让他和刘芳见面,他才离家出走的,不过饥饿很快让这个青年人忘记了自己的决定。他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很多人站在他家的院门前。他从人群中挤过去，走到了院子里，他就被眼前的悲惨一幕吓坏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很久也没有动一下，所有的男子汉的气概全部从他的身体里消失了。惊恐，悲伤，一下子占据了他整个的心。他的心有一刻是在犹豫着的，这一定是个可怕的梦，他本能的用手揉了揉眼睛。外面一片嘈杂声，不过年轻人根本就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感觉到有一双双的眼睛在看着他。当他终于确定眼前的事实并不是在做梦，他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在了地上，幸好离他很近的一个人扶住了他。他本能的向前走了两步，在靠近厨房的地方他停下了，警察刚刚已经来过了，厨房门口还拉着根绳子阻止人们进入。厨房里那张桌子上还摆着吃剩的饭菜，两旁却杂乱地躺了四具尸体。他们的表情很恐怖，死前一定作过痛苦的挣扎，眼睛里充满了血，眼球向外突出，脸上和身体可见的部位都起了很多红色的斑点。警察已经提取了吃剩的饭菜回去化验。年轻人张了张嘴，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他的喉咙里像是有某种东西。此时，人群中传来阵阵叹息的声音，这一幕悲剧鞭打着在场所以善良人的心，有几位老太太不禁掉下了眼泪，没有人愿意说一句话。这些善良的人被这种悲惨的场景震撼了，每个人的心都在作着激烈的挣扎。上天啊，你难道能够漠视这种场景而无动于衷吗。
有几个人过来把年轻人扶进了屋子里去，王老头正躺在一张破旧的藤椅上，里面已经有几个人了。老人躺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眼睛在盯着天花板上面看。老头的脸色是蜡黄的，在张脸上看不到任何生命的活力，突然的变故使老人一下子变得苍老了，俨然就是一位已近古暮之年的老人。人们都站在他的两旁，没有人说一句话，都在不住地叹息着。现在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人们也想不出用任何语言表达自己的悲伤，悲伤已经弥漫了整个的空气，弥漫了所有在场人的心。这一幕，连最铁石心肠的人也是看不下去的。老头有时忽然坐起来，眼泪大把地从他苍老的面颊上流淌下来，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这种声音好像不是来自人间。悲伤的情绪深深感染了人们，所有善良的心发出了共鸣声，人们不住地留下了热泪。有几个人因为忍受不住这种痛苦的煎熬，走了出去。
整个的下午，父子俩都是在悲痛中度过的，他们有时陷入了过去种种的回忆，有时又抱头痛哭。傍晚，人们纷纷散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几个人在收拾。人们已经把那些尸体放进了棺材里了，棺材就停放在院子的中央。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第二章金雀花碱
第二天早上，王兵从模模糊糊中醒来，这一夜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确切地说，他的大脑一刻也那样让这个年轻人休息过。过去所有的往事都在大脑里重复地闪过。他有时梦到他们一家又坐在一起；有时又梦到他们一家人在前面走着，他大声地叫喊着他们，而他们却一直往前走去，直到最后他看不见他们了。当他从那些梦境里醒来，他才确信所有的幸福快乐已经离他而去了，以后他将要在痛苦中度过了。年轻人不禁痛苦了出来，我们怎么能够责备这个刚满１６周岁的少年呢。
王兵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他爬起了床，现在已经九点钟了，太阳已经升上了太空，他热情散发着自己的能量。老头还躺在那张破旧的藤椅上，他脸色依旧蜡黄的，这一夜他没有睡过一刻。他沉浸在以前所有美好的记忆中，所有的幸福快乐.天伦之乐都回到了他的身边，当他从那些美好的记忆中回到了现实时，他不禁叹了一口气，眼泪又一下子从他苍老的面颊上流淌下来。王兵看着眼前苍老了很多的老爹，眼泪一下子流淌了下来，爹，他喊到。老头像是从睡梦中醒过来一般，他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站着的儿子，这是张稚气尚未脱去的脸，老头紧紧地拥抱了他。
王兵走了出来，院子里已经有几个人在那了，门上已经贴上了黄色的挽联。人们看到他，都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王兵走到院子中央停放在那儿的棺材前面,他久久地抚摸着棺材没有说话。还要等待调查结果出来以后才能安葬死者。此时，阳光热情地照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他抬起了头往上看了看。
这一天都是在悲伤中度过的，每一分一秒都给这对父子俩带来痛苦。白天是那么地漫长，人们默默地走进走出，每个人地脸上都充满了悲伤。夜晚降临时，又是那么地漫长，时间仿佛停滞了，父子俩倚靠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他们都沉浸在过去美好时光的回忆中了。日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可是还是没有人过来公布调查的结果，王兵每天都焦急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爹，明天我就去趟派出所问问吧”，年轻人说道，老头没有说话。
第二天，王兵喝了一碗稀饭就跨出了院门，他一路低着头往前走着。这是，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抬起了头，他看见刘芳在前面的塘边洗衣服，此时，她已经站起了身。她正用一双哀楚地眼睛在看着这个年轻人。少女皮肤白皙，身材修长，穿一身淡蓝色的裙子，脸长长的，不过脸色有些苍白，一双很大迷人的眼睛，眼圈周围有一层黑晕，像是没有睡好似的。
王兵站住了，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心爱的人，没有说话。少女也是看着他的，有一刻少女说道，“这真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死神一下子带走了我们四位亲人的生命，他们以后将永远离开我们了，我们将在痛苦孤独中度过余生了。死神啊，我诅咒你，你不容忍人们悲伤的眼泪，不理睬亲人们张开的手臂，你到处耀武扬威，你每经过一处，只有死亡，无论人们怎样哀求，你都无动于衷吗？我的心啊，悲伤地快要跳出我的身体了，我的眼泪啊，也流光了，所有的幸福快乐都离开我了，死神啊，你也把我也带走吧，”少女抽泣了起来，她的神经已经被巨大的悲痛击溃了，她差点倒在了地上，王兵一下子扶住了他。有一会，少女才恢复了平静，她看着年轻人问道，“你要到哪里去啊”。年轻人看着他以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我的家人到现在还没有入土为安，我要到派出所出一趟”。少女没有说话，王兵向她告辞，这两个年轻人分开了。王兵一直没有回头向前走着，少女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了，有一刻，一种不祥的念头在她大脑中一闪而过，不过她明白这个念头是什么，少女变得惊恐不安，她想喊，却喊不出来，她感觉那个背影离她越来越远了。
王兵一直往前走，当他从刘芳家门口走过时，他看到刘老头正坐在那里向他这边张望。他刚看到年轻人从他跟前走过，他一直阴沉的脸马上变得笑容可掬了，不过年轻人一直是低着头的，他并没有觉察到这些快速地面部变化。刘老头马上用一种热情的语调说，“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王兵看看他并没有说话，他继续往前走去。刘老头是坚决反对女儿和王兵来往的，这么多年来他们两家一直不和，不过爱情还是让这两个年轻人的心靠近了，他们一起到田边坐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一起到山上小溪边并肩坐在一起，一起追逐着，他们度过了一个个美好的时光。王兵一直往前走，他感觉到背后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不过年轻人并没有在意这些。
通往镇里的路只有这条山路，山路崎岖不平，平时很少有车进来。山里人到镇上去，一般都是天没亮就走，办完了事情就赶紧往回赶，晚上山路并不很安全。王兵一直往前走去，他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他走地口干舌燥，就到山道旁边的小溪边捧口水喝。他到镇上，大概是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了，这是他第一次来，他并不清楚该往哪里走。
他向一个路人问清了派出所的地址,他顺着那个人指的方向走去.到了派出所,他走进了大门,这是个二层的楼房,后面有一排房子,他一时站在那儿不知道往哪儿走,有一个人问明了他的来意,告诉他这件案子是陈警官在负责,他告诉了年轻人他的办公室位置.
王兵上了二楼,他在那人告诉他的办公室前停下了,他轻轻地敲响了门，里面有人让他进去了。王兵走进去，这是个很大的办公室，里面摆了张很大的桌子，后面坐了一个人，这个人个头并不高,脸上布满了疙疙瘩瘩,一双眼睛很小却很有神,看人时让人觉得很不自在。那人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年轻人本能地低下头去，有一会，他才说到，“你一定就是那家的儿子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在说这些话时，一直是盯着年轻人的，年轻人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个人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年轻人并没有看见这些，那个人没有马上说话，他像是在思索什么似的，有一刻他像是最终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来，在桌子那边放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交给年轻人。“你看看这个，我想你就会明白一切了”，那人冷冷地说，王兵认真地往下看去。
证明
本人受贵所委托，对四月十三日林墟村村民中毒致使四人死亡案所提取样品进行鉴定，系因误喝含有金雀花碱的米酒而中毒。
证明人：丁操
日期：四月十七日
“金雀花碱，金雀花碱，”王兵反复念着这几个字，这个古怪的名称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不能够相信这种东西顷刻间夺去了他四位亲人的生命。那人是一直看着年轻人的，他看到年轻人紧皱着眉头，他马上说道，“我们检查了你家人死亡的现场，确定是因为服用了某中致命的物质而中毒致死的，我们就提取了一些他们吃剩的东西回来，丁操医生是我们这儿对毒物学最精通的，我们就把样品送到他家委托他化验，最后确定了你家人就是因为喝了混有这种物质的米酒而死的。这只是个不幸的意外，你回去把他们尽快安葬了吧，也让死者入土为安”。
王兵不情愿的离开了办公室，他反复念着那四个字，他的大脑里一片模糊。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他的家人会是因为误喝下含有这种物质的酒而中毒的吗？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忽然想到他看到那张纸标头上印有“丁氏中医”这几个字的，“我该去问个清楚才好”。他向一个路人打听了那个地方的地址，他沿着街道朝拿人指给他的方向走去。
他并没有走多远，就看见前面有一座二楼，上面挂了个牌匾“丁氏中医”。王兵走了进去，这是个很大的屋子，里面摆了一张很大的桌子，后面是个很大的柜子，每个抽屉上都贴上了标签。王兵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好多王兵并不认识。主人听见有人进来，从院子里走过来。这是位四十多岁的男人，个子很高，脸色绯红，像是长期受酒精熏陶了似的。王兵向他说明了来意，那个人的脸色马上变得苍白，他忙走向屋子的一个角落为年轻人拉来了一把椅子，王兵并没有看到这写细微的变化。他只是个孩子，并不具备一个成年人应有的冷静，事实上他一直是低着头的。有一会，那个人才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想你一定是看到了我那份证明了吧，前几天我对派出所送来的样品进行了化验，根据死者的那些症状，我很快确定是因为误喝下含有金雀花碱的米酒中毒致死的。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以为老中医那儿看见过这种植物，它开着淡蓝色的花，外表和普通的植物并没有多少差别，不过他的叶子果籽都含有这种剧毒的物质，人一旦服用，可以马上丧命，我查看了你家人中毒症状和那个是一模一样的，我敢断定是那种物质无疑了，我想酒里面事先混有了这种植物，它的那些剧毒物质就进入了酒里”。年轻人听完这席话，他的脸马上变得苍白了，他被这种可怕的物质吓坏了，有一会，他才从惊恐中恢复过来，“那么会不会有人故意把这种植物放进了酒里呢？”医生的脸色马上变得像死人一样，他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年轻人并没有觉察到这些，他坐在那里陷入了深思中，医生最后说道，“我想这只有上天知道，我只是一名医生，我想对于这种植物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特性”。谈话结束了，王兵向医生告别，他感谢了医生。王兵走出来时，大概已经是下午四点种了，他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他就往回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重复那几个字，不过他对于这个结论还是有些怀疑。他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理不出头绪来。等他回到村子时，已经是十点种了，人家都已经关上灯睡觉了，外面漆黑一片。这一天的奔波，年轻人已经疲惫极了，他慢慢地往家走去。在他离刘芳家不远的地方，他本能地抬起了头，他看到她家的灯还亮着，忽然，一个黑影从院子里走出来，他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了，王兵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真是奇怪的事”，年轻人想，不过他并没有多想了，他太疲劳了。
王兵回到家，老爹在隔壁的屋子里已经睡了。年轻人回到自己的屋子，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三章入狱
葬礼是在王兵去派出所的第三天举行的,这一天一早王兵就起来了,院子里已经有几个人在那儿收拾了,整个场面很冷清,没有人愿意多说一句话,都低着头在忙着自己的事。太阳升起来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人们都是自发地过来帮忙的。刘芳也来了，她明显又清瘦了许多，脸色更加苍白了，像是一夜也没有睡好似的，两个年轻人都互相望了对方一眼，不过谁也没有先说话。天阴沉沉的，像是马上要下雨了。
人们已经在棺材的旁边点上了很多油灯，前面有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摆了一些祭品，桌子底下放了一个火盆，里面燃烧着一些纸钱。王兵走过来默默地又放进去一沓纸钱。现在，大概是早上十点钟了，院子里响起了一阵鞭炮声。有几个人已经在棺材旁边准备了，那位一直站在桌子旁边的老者口中念了几句经文，他拿起一沓纸钱点着了，放进那个火盆里。院子里又响起了一阵鞭炮的声音，那几个人已经抬起了棺材准备往外面走，人们默默地往外走去。
这时，院子门口站了几个人，人们都向那个方向望去。来的那几个人都穿着制服，那个眼睛很小，脸上疙疙瘩瘩的人王兵是见过的，走在前面的那人，个头很高大，身体健壮，有一双鹰一般锋利的眼睛，脸上的表情非常地严肃。王兵本能地向前走了两步，他感到了某种潜在的危险在向他逼近。走在前面的那人用他那双鹰一般地眼睛看着年轻人，同时他用一种近似威严地声音说道，“你就是王兵吧，我们接到了举报，说你和这件案子有关，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已经走向了王兵的房间，他们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王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的打击让他变得不知所措。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人们在大声地议论着，这了残酷的事件再次蹂躏了在场的所有善良人的心。残酷的现实一下子击溃了老人本已经破碎的心，他当场晕厥了过去，有几个人过来扶住了老头，人们手慌脚乱地采取各种措施，老头才苏醒了过来。他睁开了他那双昏花的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惟一的儿子，几颗浑浊的老泪从他苍老的脸上流淌了下来。人群变得死寂了一般，年轻人双腿跪倒在了地上，他说不出一句话，老头抓住了他的手，“等待和希望”，这是老头最后留给年轻人的话。有两个警察走过来，他们一左一右夹住了年轻人，走吧，一个说道。
王兵被带出院子，在他离开院门的瞬间，他看见年老的老爹因为一连串的打击而变得憔悴的脸，他的脸上挂满了老泪，刘芳正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的脸上也挂满了眼泪。他们向石料厂那方向走，在他们经过刘芳院子门口时，年轻人看见刘老头正坐在院子里，他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从他家院门前经过。车就停在离石料厂不远的地方，王兵被押上了车，车子发动了。王兵从车窗中一直回头看，村庄离他越来越远了，车子颠簸着前进，坐在他旁边的那两个警察都闭上了眼睛。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雨很大，窗外的景物变得模糊了起来，年轻人睁大了眼睛，努力地辨认着位置，可是他什么也看不清楚，雨水像帘布一样从车窗上滑落下来。车子开地更加缓慢了，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他离村庄已经越来越远，他什么也看不到了，未来将会怎么样，年轻人已经没有勇气去想了。他的大脑在作着激烈地斗争，有一刻，他感到某种危险正悄悄地向他逼近，他变得绝望了。我已经失去了我的亲人，现在又失去我的爱人，我的名誉也在顷刻间丧失了，我该怎么办呢？他胡乱地想着这些问题。他正在走向未知的世界，命运啊，你将把这个孩子带往何处？可是，现在又有谁能够回答这些问题呢？
车子终于停下了，此时天已经黑了，王兵被带下车，这个地方他前些天是来过的。那两个人带着他走向办公楼后面的那排房子。他们走了进去，里面光线很昏暗，他们沿着幽深的过道往里面走去。在一间房门前，他们停住了，接着是一阵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门打开了，王兵向里面看了看，他就被推了进去。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有一会，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久，他才恢复了镇定，他看了看四周。这是间并不大的房间，靠里面支着一张简易的床，床上铺了一些茅草和一床散发霉味的被子，在墙的一个角落放了一只马桶。他再次感到了现实的处境，等到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可以集中所有的精神好好想他现在的处境。“我该怎么办呢，他们已经把我当作了谋杀自己亲人的刽子手了吗，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做出这种有悖伦理事来，他们或许只是怀疑我，等过一段时间，一切都调查清楚了，他们就会放我回去的”，最后，年轻人又恢复了信心，这个美好的想法支撑了他，使他并不感到那么焦虑了。“我现在该睡一觉，也许我醒来时，他们就能让我回去了”，年轻人这样乐观地想着，他走到那张床前倒下头去就睡着了。
这一晚上，他做着各种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被关在了一处海岛上，海水经年累月地冲刷着岩壁，外面漆黑一片，他的四周都是高大的围墙，他呼喊，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他被这个梦奇怪的梦惊醒了，他变得惊慌失措，有一会，他才恢复了平静，“这不过是个梦罢了”，他这样想着，很快他又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时，就听到过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年轻人一骨碌爬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进，有一会，从门上的那个小洞里送进来年轻人的早餐，是两个馒头和一碗很稀的稀饭。“他们把我当作囚犯了吗？”年轻人这样想到，那个人并没有和王兵搭话，很快就离开了。年轻人站在那里，各种奇怪的念头又回到他的大脑里了。“可是，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关在这里，我要向他们说明我是无辜的”，年轻人大声地叫喊了起来，同时他恻起耳朵听有没有人从过道里向他这边走来，幽深的过道象是吸收了年轻人所有的努力，等他终于累坏了停住了叫喊，过道里还是一片寂静。他终于累得喊不出来一个字，他的嗓子在冒着火，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天没有人来看望过他，绝望的念头彻底占据了年轻人的大脑，我们的这位年轻人还没有学会那种在恶劣的环境里还能够保持冷静的本领。这一天是在哭泣和等待中度过的。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以前他是凭着观察太阳的位置来判断时间的，可是在这昏暗的囚房里，只有那盏十五瓦的灯泡一直在亮着,灯泡上面落了很多灰尘,更显得整个房间光线昏暗了.第二天,王兵是凭着送来的食物才知道又过了一天了,早餐的品种还是跟昨天一样。这一天他是在绝望的心境下度过的，他现在多么希望有人能来，哪怕他说话也好啊。“我这样下去会发疯的”，他这样想着，他并没有去碰眼前的食物，这一天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吃。绝望和悲伤已经笼罩了这个年轻人整个的心，他的头脑接近崩溃了。
第三天来临的时候，这个年轻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一夜他没有睡过一刻。早餐还是按时送来了，不过上午已经丰盛了不少，一碗加上了两个鸡蛋和一杯热的牛奶。王兵坐了起来，不过他实在没有食欲，他没有碰那些食物，他重又躺下了。有一会，他听到有人把早餐又端走了。王兵又陷入了那些折磨他的想法中了，忽然，他听到过道里传来了一阵杂乱地脚步声，声音离他这儿越来越近了，好像并不止一个人，年轻人集中了注意力认真听起来。脚步声在他房间门口停住了，年轻人一下子爬起来，这些天所有折磨他的想法都不见了。年轻人站在那里，他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上了，他不敢大声呼吸，好像怕惊动了他们一样。有几个人走进来了，王兵跟着他们走出来，他们向过道那头走去，前面越来越亮，王兵出来时，本能地停住了，有好一会他的眼睛才适应这种强光的刺激。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一下，他们继续往前走去。他跟着那些人上了二楼，在一间办公室前他们停下了。那人敲了敲门，很快有个有一双鹰一般眼睛的男人从里面开了门，王兵被带了进去。带他来的那几个人立即退了出去，他们走的时候轻轻把门带上了。
那人示意王兵坐在他的对面，王兵抬起了头，他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那人。这个人他以前是见过的，在他亲人葬礼上抓他来的就有这个人。那人一直用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看着这个年轻人，长期的职业生涯，使他能够冷静地观察每个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变化。那人并没有说话，有时他看看放在他面前的那些文件，有一会他才用他庄重的语调说道，“我是这儿的所长，我叫于正义，有人向我们举报说你毒害了你的四位亲人，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对你很不利,这些足已证明你是有罪的”，那人停下了,他用那双眼睛看着这个年轻人对他刚才的话有什么反应,不过他看到年轻人并没有任何表示,他又说道,“有人可以作证四月十一日下午你和你老爹不和，你离家出走，那天晚上你一直在哪儿，有人看到你晚上你偷偷回过家，你回家以后都做了什么？你是在四月十四日案发后回的家，你是想看看你的阴谋实施的怎么样了，不过，出乎你的意料，你的家人因为误喝下你掺了毒的酒而中毒身亡。我们在你的房间的床下找到了那包毒药。对于以上指控，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白的吗？你犯了罪，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如果你能够坦白你的罪行,我们会向法庭请求减轻你的罪”，这一段义正词严地指控给年轻人当头一棒，年轻人又变得绝望了。所长一直看着他，他看到年轻人因为害怕而浑身发抖，他从他面前的文件堆里抽出了一份，递到了年轻人的面前，“如果你没有什么异议，就在这签上你的名字吧”，他说道。王兵看了看那份文件，他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不，我不承认这些对我的指控，我是无辜的，我爱我的家人，他们曾经带给我所有的幸福快乐，虽然我并不是他们亲生的，可是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我怎么会亲手毒死他们呢？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我的名誉已经失去了，我现在被指控成毒杀了养育自己这么多年的刽子手。我的心，你已经把我折磨地痛苦万分了，你从我的身体里跳出来吧，你对人们说，这是一颗多么纯洁的心”。王兵终于平静了下来，所长依然用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看着他，年轻人没有再说话，有一会所长才开口说道，“我已经给了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可是你没有好好珍惜，我想法庭会对你作出公正地判决的，明天我们就要把你送到县看守所，在法庭作出判决以前，你将一直待在那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了吗？”所长看着这个年轻人，他的脸上变得阴沉沉的，不过年轻人并没有抬头，他又被带进了那个房间。
第二天一早，王兵醒过来，这一夜他睡的很沉。他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焦虑，他知道等待他的命运，当一切从未知变得清晰，他的心情重又变得轻松了，“我并没有犯罪，法庭会作出公正地判决的，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不过，我不能在这段时间里饿死了”。年轻人满怀信心地消化了眼前所有的食物。他感到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他的头脑里乐观的一面又占据了上风。有几个警察过来带他穿过那条过道，他们来到办公楼的前面，车子就停在那儿。车子好像出了一点小故障，有几个人正在那里检查，王兵抬起头朝四周看看。他感到有一双恶毒的眼光一直在盯着他，当他眼睛刚落到办公楼时，他看到有个人在他昨天去的那间办公室里朝他这边张望，拿人看到年轻人朝他这边看，慌忙把身子缩进了办公室。王兵并没有看清楚那人，有种不祥的感觉一闪而过，年轻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车很快就修好了，有几个警察把他推上了车，车子发动了。第四章审判
审判是在王兵被送到县城看守所后的第三天举行的，他在看守所里度过了漫长的三天，他和那些犯了各种罪的人关在了一起。这几天没有人来看他，“老爹现在怎么样了呢”，年轻人经常这样想，他现在希望法庭能早点宣判他无罪，他就可以回去看望老爹了。王兵被两个法警押着从法庭旁边的一道小门走进法庭的，王兵向四周看了看，听众席里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王兵仔细地看看每个人的脸，没有他认识的人，老爹也并不在那些人中间，年轻人的神情变得暗淡了下来。法官和陪审员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法庭立刻变得寂静了。
检察官首先提起公诉，他大段的宣读着文稿，这些王兵在派出所里已经听过了。年轻人厌烦地抬起了头，他看着还在说话这个人，这人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个头很高，头发有些灰白，国字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说话时带着一种庄重的声音，让人觉得更像是一位末日的审判者。检察官刚读完，法庭里变得喧闹了起来，人们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他们不敢相信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孱弱的年轻人会犯下如此深重的罪孽。法官问王兵对这些指控有什么要说的，年轻人以一种激动地语调说，“我并没有犯下这些指控我的罪行，我以一颗纯洁的新向天发誓，我爱我的亲人，他们曾经带给我所有的幸福快乐，现在，他们忽然都离开了我，我以后将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每一个生物，都是有生命的，上天赋予了他们和我们一样神圣的生命，既是一只小小的蚂蚁，我们也应该珍惜他们的生命，我怎么会亲手毒害我的佳人呢？”法庭里变得一片寂静，法官一直在听这个年轻人说话，他也不相信这个年轻人会犯下这种罪恶。
检察官很快用一种庄重的声音说道，“我这儿有几份这个案件的证人的证明，这些就足已说明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有罪，尽管他善于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无辜的人”，他从公文包里抽出那几份文件，他拿起其中的一份庄重地念到。
证明
我叫徐华，对着庄严的法庭起誓，我所说的都是我亲眼看见的四月十一日晚上，大概是点种的时候，我从山里往回走，在走到王庆林老头家院门不远的地方时，我看见一个黑影从他家院墙上爬了进去，我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好奇心促使我想看个明白，我就躲在院墙旁边的一处角落里。有一会，那个黑影又从院墙上爬了出来，他立刻朝上林的方向走去，借着月光，我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他就是那家人的儿子，我就没有怀疑。后来，我听说发生了这件事，我想一定是他把那包毒药投进了酒里。我说的都是事实，请法庭核实。
证明人：徐华
时间：四月二十日
王兵认真地听完了每一个字,他想起那个晚上他一直是在山上的,因为老爹说了他几句,他就赌气不想回家了。“那么,他是怎么看到我又回去过呢？”年轻人努力思索着，不过他大脑中一片混乱，他实在理不出个头绪来。当他最后听见这个名字时，他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那个人他是认识的，就和他在同一个村子，他家养了十几头羊，他每天一早就把那些羊赶到山上去吃草，不过王兵很少和他说话，这是个粗鲁的人，他脸上有道很深的伤疤，让人一看见他那张脸就感到不舒服。不过，他好像也很喜欢刘芳，有几次，王兵看到他在刘芳家的院子外面徘徊，不过，少女从来都不和她说话。“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山上，并没有回过家”，年轻人说道。
检察官很快用他那种庄重的声音说道，“那么，有人可以证明那晚你一直在山上吗？我想你找不出那个人来。事实上，那天下午你被你老爹责骂了几句，你就离开了家。你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想要毒死你的老爹，你悄悄地回来把那些毒药放进了你老爹新做的米酒里，你知道他是最爱喝酒的，不过，因为意外，你的家人却误喝下了这种酒。你是在案发后才回的家，当你看到这一切时,你非常害怕派出所在例行检查时，找到了那包毒药，就藏在你房间的床底下，这些派出所都可以予以证明，对于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了吗？”他把那些文件交给一位法警，法警把这些材料交给了法官。
年轻人听完这些对他的指控，他变得绝望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些天所有乐观的想法现在一扫而光了，他大脑中一片空白，实在不能理出个头绪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落在蜘蛛网里的小虫，不能动弹一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他是有罪的了，他喃喃地说着一些话，可是连他自己也听不到他自己在说什么。法官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不过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他很不利，被告又找不到令人信服的证据来表明自己的清白，他现在有些困乏了，昨晚上老婆吵了他一夜都没有睡，他想尽快结束这件案件回去睡个觉，他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陪审员们，他们像是在认真地听着，不过有好几个打起了哈欠，好像也和他一样。
法官和陪审员们又出现在法庭时，法庭恢复了寂静。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法官以一种庄重地语调宣读着判决。王兵一直在想着一些问题，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现在，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绝望已经主导了他的神经，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知道现在一切对于他已经不再重要了，他将被当作一个毒害了自己亲人的罪犯了。当他最后听到“由于被告未满十八周岁，现判处被告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即刻押往美丽岛”时，法庭变得喧闹起来，他抬起了头，眼泪一下子从他那消瘦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宣判结束后，法警过来把他带出了法庭，他们沿着过道往外走，一切都结束了，年轻人想到。下午时候，狱警告诉年轻人，晚上有一艘船过来，他就要送往美丽岛了，一般重刑犯人都是关押在那里的。狱警在说完这些话时，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王兵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他在葬礼上被派出所带走时，并没有带什么东西，老爹没有来看望过他，年轻人现在想到了老爹，“他现在怎样了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来看我呢？他把我当作毒害自己亲人的刽子手了吗？”年轻人想。年轻人现在已经绝望了，他不再去想以后他将会怎么样。上天啊，等待我们这个年轻人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的呢。第五章美丽岛
王兵是在晚上大概八九点钟时被押上了船的,此时,年轻人的心底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恐惧,好像有一个大磁场正在把他向一个未知的地方吸去,他想喊,可是喉咙里像是被某种东西压迫着,发不出来一点声音。和他一起被押上船的有七八个人，他们都被带进了船舱，命令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面。
船在茫茫的黑夜中行驶着，夜色把一切都包裹在里面，王兵不知道船向何处驶去，恐惧吞噬着年轻人的心。他感觉到船离大陆越来越远了，年轻人的大脑里一片混乱，偶尔他想起他们一家人以前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他想起和刘芳快乐地在草地上追逐着，而这一切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往何处，以后，他将要在监狱里孤独地死去了。老爹现在怎么样了呢？他会相信他的儿子犯下了如此深重的罪恶而痛心疾首吗，那他一定诅咒人们不该为子女负起义务了，不，他一定相信他的儿子像小羊羔一样纯洁，那么是什么地方错了呢，他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来看过我呢？想到这些，他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发烧的头。年轻人带着这些疑问，却理不出任何头绪来，亲爱的读者，我们不应该责备这个年轻人的浮躁，他不能像一个老年人那样在任何情形下，都能用冷静的头脑分析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只是那个在田野里追逐玩耍，在小溪边美美地睡上一觉的孩子，他像是一只被追赶的小羊羔一样莽莽撞撞，他不知道他已经被一张大的罗网包围了。
他想起在葬礼上他被带走的时候，人们相信他是无辜的吗，刘芳呢，他们或许把他当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了。我的名誉，人们再也不会相信我了。他想起在法庭上出示的那几份证明，法庭正是因为这而判决我有罪的，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越想，他的大脑好像发烧了，他感到一直阵阵地眩晕，他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头。
一位警察向他走来，“你怎么呢”，他问道。年轻人看着他说道，“我头疼的厉害，我想我是发烧了，我可以到甲板上去吹吹风吗”，那个警察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有一会，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到甲板上待一小会。年轻人站起来，走到了外面，海上此时风很大，可以感觉出船在来回摆动，海风吹打在他脸上，他感到有些生疼。不过他的大脑在冷风的刺激下慢慢恢复了，他现在可以集中思想想那些关系到他自身命运的事情了？“我现在要到哪里去，听说船要在美丽岛靠岸，那是个什么样地地方呢？”他想着这些问题。那个警察一直在那边看着他，有一会，警察招呼他回去了，年轻人此时已经感觉好多了，他心中那点残存的希望又复活了，他回到船舱在刚才那个座位上坐了下来。
船已经在黑夜里行驶了半夜，船舱里温度很低，海风从船舱的每一个缝隙里钻进来，打在人们单薄的身上，人们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有几个囚犯正在诅咒这该死的天气。他们没有料想到这个，而随身携带的衣服都很单薄，不过这对于这个年轻人倒没有什么影响，他穿着入狱时穿的那件衣服，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衣服可带。随船押送他们来的几个警察，起初不停地搓着手，后来他们也诅咒了无数遍这该死的天气，有为上了年纪的警察在那边的一个角落里招呼他同伴过去，他的经验使他预先带上了一壶酒，他们就在那边喝起酒来了。
那些囚犯也因为抵抗寒冷慢慢聚在了一起，有一位年纪大概在四十多岁的男人和王兵紧挨着坐在一起，他疑惑看着这个孱弱的年轻人，“你犯了什么罪，也要被送到美丽岛”，他问道，年轻人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说话，那个人看到年轻人没有和他谈话的意思，就把脸转到别处去了。囚犯们在诅咒着天气，然后他们就海阔天空般地吹嘘着自己的经历，有两个正在大声地为一件小事而争地面红耳赤，年轻人没有说话，他厌恶地看了看这些粗鲁而放肆的人。“你不是冻坏了吧”，有一个以一种嘲笑的口吻对着王兵说道，他看到眼前的这个清瘦而衣服单薄的年轻人，他想不出这个年轻人犯了什么罪会和他们同船去美丽岛。“他一定是想和哪个可爱的姑娘钻在被窝里暖和呢”，旁边那个囚犯粗鲁地说着，囚犯们都放肆地笑了起来，王兵没有说话，他厌恶地皱了皱眉。他想起了刘芳，她是个可爱的姑娘，她现在干什么呢，她也在想他吗，而他以后将失去自由，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度过一生了。他想起了他关在派出所那个房间里所做的梦，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这个梦还预示我怎样的未来呢？他不禁浑身颤栗了起来，那个可怕的梦已经侵袭了他的大脑中。囚犯们还在高声地讲着话，王兵没有理会他们的喧闹，他内心是鄙视这一群丧失了良知却内心虚弱的人，他们用大声的喧哗来掩饰对未来命运的恐惧，其实他们害怕明天的到来，未知的恐惧震慑了他们的心，而我和他们也在一起了，年轻人嘲笑了不测地命运。一位警察向这边投来不满地眼光，“你们这些活该被送到美丽岛的”，他诅咒着，美丽岛这个名词对囚犯们产生了很大的震撼，以致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眼光中都充满了恐惧，这种情绪也感染了这个年轻人，他的心中也掠过一丝恐惧。以后，人们都尽量在回避这个名称，船舱里的气氛又变得热烈粗鲁起来。
船是在凌晨到达美丽岛的，囚犯们一个个地被押了上去，有几个人过来把一箱箱的物品搬下船。船很快又起航了，有几个警察押着囚犯们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往前走。王兵仔细地看了一下四周，他想看看这个人间的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不过年轻人很快就失望了，这是一座小岛，岛上面山石嶙峋，几乎看不到任何其他的颜色，也看不到有什么活的生物，他们心目中的地狱此刻平静地睡着了。这一群人艰难地行进着，以致于后来每个人都被石头刮伤了。他们到达了一处地势很高周围都用石头围上了的院墙前面，门很快就打开了，囚犯们被各自带进了自己的牢房。
王兵是被两个狱警押进牢房的，他刚走进去，门就被锁上了。王兵看了看四周，这是个并不大的用石头砌成的房间，里面阴森森的，光线很暗，里面紧挨着放了三张床，床上铺了被子，散发出阵阵霉味，靠墙的一个角落里放了一只马桶，年轻人皱了皱眉。忽然，他听到有一声很微弱的呻吟身，这个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年轻人吓了一跳。有一会，他才确定这声音是从这个房间里发出来的，他向前走了几步，睁大了眼睛向那个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他看清了床上躺了一个人，年轻人走过去，他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这张因为发热而变成为了绯红色，他的眼睛深陷了下去，两只手无力地搭在床沿上，他无意识地说着什么，可是王兵仔细听也听不清楚。这番景象深深地刺激了这个年轻人，恐惧使他浑身在不停地发着抖，他整个的脸都变形了，他往后退了几步。他现在需要一名医生，年轻人想，可是这会并没有过来。等到下午的时候，才有两个人过来例行检查，年轻人向他们提出了要求，这里需要一名医生。那两个人以一种惊异地眼光看着他，有一个人耸了耸肩膀，以嘲笑地语气回答道，“医生现在没有空，现在像他这样的病人多着呢，他死了以后你再叫我们”，那两个人很快就走了，他们走的次一定会把你送进地狱的”。邪恶又一次主导了那个罪恶的人的心，他决定要像当年一样铤而走险，他一下子拔出了他那把手枪对准了那个人。医生一直是看着他的，他用一种平静地语气说道，“你真是一个像大理石一样顽固的人，你所犯下的罪恶连上天也不会再宽容你了，我要带上天执行对你的惩罚”。所长一直没有说话，他的脸上充满了邪恶地神情。那个人忽然一下子扑上去抓住了那只拿枪的手腕，手枪掉落了下来，所长重重地摔倒在那些石头上。他用一种哀愁地声音说道，“我受伤了，快来人救救我啊”。那人看着倒在地上的伤者，他用一种平静地声调说道，“你很快就要下到地狱了，我本来可以宽恕你的，这么多年来你却一直不曾对你犯下的罪恶忏悔过，我已经在这里撒上了一种草药，狼群很快就会被引到这里来的，你现在还是向上天祈祷吧”。所长听到这些话，他的脸上一下子充满了绝望地神情，那人没有看他，他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了。
第十八章家庭事务
第二天早上时分，医生正低着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少妇走了进来，医生看见他马上用一种柔和地语调说道，“夫人，你好啊，今天你好些了吗”。少妇对他笑了笑，不过却显得有些勉强，他看着医生说道，“昨天承蒙你的照料，你离开时我已经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她的脸上又变得忧郁了起来，有一会她用那种忧郁的语调说道，“医生，你知道吗，昨天晚上陈烈所长死了，听说他发现了那个贼藏身的洞穴，他就回来要我父亲多找些人帮忙。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人会离开那里，我父亲来到那个洞穴时，那两个和所长同来的人说他到别的地方看看去了。我父亲马上就去找，天太黑了，他们找了一晚上，等发现他时，他已经躺倒在一处乱石上，他的身上有多处野兽的咬痕，鲜血染红了他的上衣，他显然是遭到了那些野兽的袭击。人们把他七手八角地抬下山，他已经咽气了，这真是件可怕的事。今天早上人们在山上找到了他那把随身携带的手枪，他显然是知道了自己处在了某种危险的境地，不过他却没有开枪，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少妇的脸色因为这些可怕的事件而变得苍白了，医生一直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这真是件可怕的事件”，医生有一会才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少妇继续用那种忧郁地语调说道，“是的，一早于所长就过来了，他们找遍了山上所有的角落，不过并没有发现那个贼的踪迹，他们已经把陈烈所长的尸体运回去了。最近连续发生的两起不幸事件，已经人们陷入了恐慌中了，上天啊，保佑你的子女吧”，少妇继续说道。少妇停下了说话，她的脸上充满了那种悲天悯人地神情，她径直走向院子的一处角落里，那里种上了各种花，她用她那双白皙的手轻抚着那些花，她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医生一直是看着她的，他不禁叹了口气。
这些天以来，医生还是保持着他那严格的作息规律。他都是在早上六点钟就起床，吃过早饭后，有时候坐在院子里看书，有时候和少女侍弄那些花，他一般很少出门，除非哪家有人生病时他才出去。中午吃过饭，他就躺一小会。傍晚，他都是一个人出去散步，少女的脸上充满了忧虑。有一次，医生正准备出去散步，少女很快说道，“医生，你这个时候出去太让人担心了。最近，人们都在说前些天那些可怕的事件，都是十二年前死去的那一家人的鬼魂在作祟。刘芳的丈夫在那个漆黑的晚上为了找寻那只丢失的羊，莫名其妙地从悬崖上掉了下去；陈烈所长为了调查这件事情，在山上遭到了狼群的攻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这个时候出去太危险了”，少女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她因为害怕又因为担心她爱的人的安全而低声抽泣了起来。医生平静地听她说完，他一直是看着少女的，等少女平静了下来，他才用一种柔和地语调说道，“我的孩子，只要我们的心是纯洁善良的，上天总会保佑我们的。他时时散发着自己的恩泽，可是很多人却看不到这些，他们会说我是如此不幸的，他们总是被各种欲望包裹，而忘记了祈祷。只要你的心永远都是无瑕的，你就不会再恐惧，你会说，上天一定会保佑我的”，医生的语调变得庄严了起来，少女抬起了头看着他，有一刻她觉得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那样的高大威严，站在他面前，她像是成为了他的子民。
一天下午，少妇带着满面愁容走进来了，医生看见她，忙站了起来，他很快问道，“你怎么了，夫人，你的脸色很难看”。少妇用她惯有的忧郁语调说道，“我的父亲最近憔悴了不少，我很担心他的身体，至从徐华和陈所长死后，他一直都是郁郁不乐的，他整天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这样下去，我怕他那已经苍老的身体会受不住的。有几次，我照顾他睡下一会，他就从梦中惊醒了，他嘴里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有一次我听他说，鬼魂从坟墓里爬出来向我们复仇了。这太可怕了，这个可怜的老人，我想他的大脑一定是受了强烈的刺激”。少妇的脸上充满了忧愁，她停下了说话，医生一直是看着她的，有一刻她才继续说道，“最近人们都在传说，我的王兵又回来了，那时他从那个地方逃了回来，为了躲避人们的追捕，他从我丈夫掉下去的那个地方跳了下去。可是，我知道他是纯洁的，他曾经连一只小动物都不愿意猎杀，他当时受到了可怕的指控，现在他从棺材里爬出来向人们复仇”。少妇抽泣了起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生活在痛苦的回忆中，现在她尽情地宣泄了，医生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他用同样忧伤的语调说道，“不，这些年他一直平静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从当初的那些可怕的记忆中摆脱了出来。他相信上天是公正的，他每时每刻向人们散发着自己的恩泽，他告诉我们，‘等待，我的孩子，每个人最后都将得到公正的裁决的’。少妇被这种庄重的语调所感染，他慢慢恢复了平静，她抬起了头看着他说道，“谢谢你医生，你不仅医术高超，你的心也是悲天悯人的，你真应该去做一位高僧，让人们都有一颗感恩的心”。医生笑了起来，他很快说道，“这儿有一些草药，你拿回去熬汤给你父亲喝，我相信他一定很快就会好的”。医生走进了屋子，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有一刻，他的大脑中闪过一些可怕的念头，复仇的欲望又在他的心中燃烧了起来，“可是我是一名医生，我的职责就是帮助那些需要我的人，我不能够用这种手段毒死我的病人，尽管他犯下了种种的罪恶。他站在最后的审判台上也会说，我也是受害者啊，这样我也是有罪的啊，上天啊，请宽恕我那些可怕的念头吧”，医生抬起了头。他走出来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少妇还站在院子里，他把那包草药交给了少妇。少妇向他告辞，“谢谢你了，你真是一个好人”，说完她向外面走去。
第二天早上，医生去看望他的病人时，少妇正在厨房里收拾，她看见医生进来，她忙跑了过来用一种轻快地语调说道，“医生你好啊”。医生看了看她，他很快用那种平静地语调说道，“我是来看看你的父亲喝下了我的药效果怎么样的”。听到医生说话，老头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他很快说道，“谢谢你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少妇从屋子里端出来两把椅子又进厨房里去了。医生看着这个苍老的人说道，“看到你好了许多，我真高兴”，他是平静地说完这些话的。老头用他那略显苍老的嗓音说道，“我只是太悲伤了，像我这样的老人，身体都快埋进黄土了，遭受这样的打击。我的女婿和陈所长都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悲哀充斥了一个老年人本已脆弱的心，他们总是希望在自己最后的时刻享受天伦之乐，可这一切都在匆忙中上去了，上天啊，你为什么这样地不公正”，医生是一直看着他的，他看见有几颗老泪从他昏花的眼睛里流淌了出来，他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了，他想到那时他的老父亲在一瞬间失去了四位亲人，他唯一的儿子也在葬礼上被不名誉地逮捕了，他在孤独和悲伤中度过了自己残余的生命，最后像狗一样离开了这个世界，他那时是不是也在向上天呼喊，“上天啊，你为什么这样地不公正”。医生厌恶地看了看那张像枯树皮一般的脸，他用一种低沉有力地语调说道，“上天总是公正的，每一个人都将得到公正地判决的”。医生注意到那张枯树皮一般的脸上上马上充满了惊恐地神情，恐惧已经震慑了这个罪恶的灵魂，不过医生很快把视线转向了别处。有一会，那个罪恶的人才用一种震颤的嗓音说道，“医生，你是最有学问的，人死后会下地狱吗？”医生用他那平静地语调说道，“上天总是根据人生前所作所为，一个纯洁的灵魂将得到保佑，而一个罪恶的人，他的灵魂一定会被送进地狱，遭受各种刑罚。人们啊，企求上天宽恕你们的罪吧，这样你们的灵魂才能够永生”。
少妇已经从厨房里走出来了，她看着医生说道，“你能够陪我出去走走吗？我想到野地里摘些野花回来”医生微笑地点了点头，他俩一起走了出去，老头看着他们走出了院子，他的脸色又变得阴沉沉的了。第十九章两个恋人
田欣这些天来都是一早就到医生家里来，她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医生看着她轻快地跑来跑去，“这些还是让我来做吧”，他对少女说道。少女都是轻快地冲他一笑又跑开了。医生的生活就像石英钟一样规律，少女总会在某个时间做完所有的家务活，没有病人的时候她就翻阅那些摆了一柜子的书。
有个下午医生从外面回来，他看见少女正坐在院子里和一位穿着红色上衣的少女聊天，她们看见医生进来，马上停止了说话，少女的脸马上变得通红了，那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少女不时向医生这边张望，少女却低着头不再说话。医生高超的医术和良好的品德在这一带受到了广泛的尊敬，人们没有事情做时都喜欢上他这儿来。“晚上上我家喝酒去吧”，男人们都喜欢这样说，医生都是微笑地摇摇头，“可是我并不擅长饮酒”，他总是这样婉言拒绝了。有几次，他和少女走在路上，少女们都远远地向她这边张望，他那高雅的气质和博学多才的谈吐都深深打动了少女们的春心，当他向她们那边走过来时，她们马上红了脸走开了。田欣有几次都怔怔地看着这个成熟而又保持神秘的脸，直到医生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她的脸马上变成了绯红色，并很快低下头来，少女的心陶醉在爱情的甜蜜之中。她每次站在医生的面前，她的心都咚咚地跳个不停，“神啊救救我的心吧”，她总是在心中这样说。
医生把少女当成了一个少不经事的孩子，他并不知道少女心中萌动着的爱情之火，少女变得越来越心事重重了，“我并不是一个小孩子，我已经１８岁了，我知道怎样爱一个人，他不能永远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我应该告诉他我是怎样地爱着他”，少女每次都在心中这样说，可是当她看见医生时，她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少女的羞耻心使她每次都匆匆逃走了。有一个下午医生看见她，他看着低了头的少女问道，“你怎么了，最近你好像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少女一直是低着头的，有一会，她终于决定把那些困扰她的心事都说出来，“我已经１８岁了，我现在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滋味了，我已经爱上了一个人，每天这个人的影子都在我的大脑中，在我的心中，在我的睡眠中，我试图用手轻轻拂去他，可是他已经融化在了我的生命中，我不能没有爱情而活，”少女说完这些话，医生是一直看着她的，他看见少女低下的通红的脸，他轻轻叹了口气。少女抬起了头，她用她那双含情脉脉地眼睛看着这个她深爱的人，医生的脸很柔和，他的脸上线条分明却略显沧桑。有一会，他才用一种柔和的语气说道，“可是，像我这样的人已经不配拥有爱情了，现在青春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我的心却像一河沉浸的冰水，没有了任何的激情了。你应该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医生的语调变得忧郁了起来，他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了，那时，他也像少女那样拥有青春，他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他也曾经拥有过纯洁的爱情，可是这一切都突然离他远去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少女看着医生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的表情，她很快说道，“可是，我并不在乎你的容貌是否变得苍老，只要有两颗相爱的心就可以了。我愿意跪在最神圣的神明面前起誓，不管以后你的容貌是否变得苍老，你的身体是否依然强壮，我都会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可是，只要你说一句话，就能拯救一颗处在煎熬中的心”，少女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医生并没有回答他，他叹了口气，走开了。
以后的几天，少妇经常过来拜访医生，少女每次都显得郁郁寡欢。有一次，少妇看着医生问道，“像你这样的男人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你到现在怎么还是独身一人呢？”医生的脸色马上变得苍白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他用他那平静地声音说道，“很多年以前，大概那时我也是十八、九岁，我热烈地爱着一个女孩，她是那样的纯洁、善良，我们每天快乐地生活着，可是有一天，突然的灾祸让我永远地失去了她”，医生的语调变得忧伤了起来。这些话勾起了少妇久远的回忆，她的脸色马上变得忧郁了起来，她用她那痛苦地语调说道，“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悲伤的爱情总是那样的类似，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独身的原因吗？这让我想起了我那些久远的回忆，你能告诉我你爱着的那个女孩的名字吗？”少妇看着医生问道，医生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他避开了少妇的眼神。有一会少妇才开始说话，“你现在怎么不再找一个呢？凭着女人的直觉，我看出田欣好像很喜欢你，这些天来她一直显得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想一定是你没有接受她对你的爱”，她用一种嘲弄的语气说道，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医生的脸上离开过。医生有一会才用一种平静的语调说道，“青春正一点点地从我身体里流走，我的心变得像一湖死水般缺失了活力，像我这样历经了沧桑而变得古怪的人是不配拥有一份最纯洁的爱情的”，医生的脸色变得痛苦了起来。少妇一直是看着他的，女人特有的敏感让她感到，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曾经一定有一份撕心裂肺的爱情。有一会，她才说道，“像你这样的人真是不多了，人们一会儿对这个人山盟海誓，一会儿又对那个人甜言蜜语，他们都说要珍惜现在，可是他们从来不知道爱情的真谛。上天啊，我曾经对一个少年委以终身，可是我很快就忘记了那些誓言，上天啊，你一定是在惩罚像我这样背信弃义的人”，少妇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她陷入了那些久远的记忆中了。
少妇几乎每天都去拜访医生，人们有时都对刘老头说，“你看，他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啊，如果他们能走到一起，连上天也会羡慕他们的”。少妇保持了成熟的气质，忧郁也从她的脸上一点点消失了，现在她每天都沉浸在安详之中，她更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轻快地收拾着家务。医生的脸一直是平静的，看不到任何的变化，不过人们看到他那线条分明的脸上变得柔和多了。他俩每天傍晚时分都一起到田野里去散步，人们远远地看到他们，都向他俩打招呼，不过他们从来不去田地里那片绿意盎然的草地，他们都是远远地从那地方就绕开了。“我有时想，我又回到了少女时代，而你变成了我的王兵”，少妇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医生的脸色马上变得苍白了起来，不过少妇正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她没有发现她的同伴此时心理的细致变化。他们也有几次和少女到山上去摘采野花，少女都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她显出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几次当少妇一个人的时候，那些大婶、大妈都走过来问道，“你和邢医生什么时候结婚，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这儿的人都喜欢他，你要是晚了，他准会被人抢走了”，少妇的脸上马上变得通红了起来，她并不说话，很快她就陷入了深思中去了。刘老头每天都盼望着女儿这件婚事，不过他看见女儿并不着急的样子，他就整天地唉声叹气。少女先前以为他们很快就会结婚了，不过她看到他们俩好像并没有那个意思，她又变得轻快了起来，“我还是有希望的”，她这样想着。他们还是经常一起出去，医生有时看到少妇充满幸福的脸，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她是那样的纯洁、善良，就像一只小羊羔一样，他不禁叹了口气。少妇沉浸在了幸福中了，她在医生身上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影子，她每次都痴痴地看着他，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有几次医生转过身来，她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了起来，她差点就喊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不过她很快就低下了头去。有几次她都做着这个奇怪的梦，她一个人在黑暗中走着，一个人向她这边走来，他一会儿变成王兵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医生的模样，她想喊，可是喊不出来一个字。她心中王兵的模样还是很多年以前的，她把他和医生作了数百次的比较。她感觉医生的形象是那么地熟悉，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感觉她又回到了过去，她又不明白这种感觉从哪里来。“每次我和医生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是那样的安详，就像当年一样。可是他已经死了，他那时从那个地方逃了回来，是不是要见我一面呢，可怜的人啊”，她这样想着，那些久远的回忆又在她大脑中复活了，可是她实在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她不知道那些种种不幸之间会有什么联系。这么多年来，少妇一直被这些事件困扰着。
医生一个人的时候，他经常陷入了沉思，“我不能和她结婚，她的父亲害了我一家人，又让我不名誉地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悲伤，连上天也不会容忍这种罪恶。而我现在要成了他的女婿，亲情、责任将让我失去所有的力量，我能对着我的亲人宣布我的判决吗？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忏悔自己的罪恶，可是，刘芳是个善良的姑娘，我该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吗？她一定受不了这些可怕的打击，她的父亲是个刽子手，又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她一定会发疯的，可怜的人啊。上天啊，请告诉我该怎么做吧？”医生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他的眉头紧锁着，有一会，他站住了，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坚定的神情，“等待，我所做的只有等待”，他轻声说着。第二十章医学问题
那天早上大概是十点多钟的时候，医生正在看一本医学著作，少女在给那些花松土，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很快说道，“邢医生你好啊”。医生抬起了头，他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的人，来客大概有五十多岁，个子很高，穿一身深色的西服，头发有些灰白，脸色绯红，像是长期受酒精熏陶了似的。主人很快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原来是丁医生大驾光临，有好多日子都没有看见你了”。主人邀请客人到屋子里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少女已经沏好了茶端了上来。主人不经意地用眼睛看着来客，有一会，他才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最近你还好吗？本来我想去拜访你的，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没有想到你先过来了”。来客点了点头，有一会，他才说道，“我的生活总是马马虎虎的，你看，我这个糟老头很快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来客的脸上充满了忧伤。谈话的气氛并不很热烈，来客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脸上布满了愁容，主人一直是看着他的，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主人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来客并没有马上说话，他拿起主人刚才放在桌子上的书，他认真地翻看了几页，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充满了活力，他很快说道，“没有想到你对病菌学也有研究，在这一领域，你一定是很精通的了”。主人用一双好奇的眼神看着来客，他平静地说道，“我只是对什么的东西都感兴趣而已，对医学的所有领域我都是仅懂得皮毛而已，你看见我在看这一方面的书，我只是凭着我的兴趣随便翻翻罢了”，主人谦逊地说道。主人马上说道，“医生，你太谦虚了，我早就听说你的医术很是高超，你治好了很多的疑难杂症，现在，连镇上的人都愿意到你这儿来，而你对那些付不起医药费的病人总是慷慨的”。主任微微笑了笑，他很快用一种真诚的语气说到，“你这样夸赞我，真让我无地自容了，我只是在尽一位医生的职责罢了。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一个人无论贫富、下贱，在他面前都是一名普通的病人，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没有高低之分，我们能够因为我们的病人没有钱而把他推向门外吗。我们不能把我们的知识用来谋求财富”。主人说这些话时，他的脸色变得庄重了起来，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那个人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那么，他已经对他曾经犯下的罪恶悔过了吗”，主人这样想着。他们从各种病症的治疗方法一直谈到最微小的病菌，来客发现主人总是那样侃侃而谈，他像是对每种疾病都有过深入地研究。来客用一种惊奇地语调说道，“你真是一位医学专家了，在你面前我显得是那样的无知鄙陋”。主人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中午时，主人留客人共进午餐，少女很快就把饭菜端上来了。主人和来客并肩坐下，他给来客倒满了酒。客人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酒，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他不时叹了口气。主人是一直用眼睛的余光盯着他的，他只是用嘴唇碰了碰杯子里的酒，不过客人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觉察到这些。来客用过午餐，向主人告辞，“谢谢你的款待，和你这样一位博学的人在一起总是开心的，过几天请你务必要到我家一趟，我也正有一件事情要请教你”，来客热情地邀请主人务必赏光，他这样说了好几次，在得到主人肯定的答复后，他最后说道，“那么，你是答应我的了，我在家等候你大驾光临，你可一定要来啊”。主人看见来客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闪亮了许多，“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他这样想着。
傍晚时分，少妇过来，她很快说道，“丁医生走了吗？他一早就来到我家，说是要来拜访你，我有些事忙，就没有一同过来了，他可真是一个可怜的人啊”。“一个可怜的人”，医生用一种疑惑地语气说道，“他怎么了”，医生看着少妇很快问道。少妇继续说道，“我听人家说，他的两个儿子都染上了某种可怕的疾病，他们都未满二十周岁就相继死了，没有人知道这是种什么病，连丁医生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也无能为力。他的小儿子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所以我想他一定是来找你帮忙的，医生你有什么办法了吗？”少妇的神情变得忧伤了起来，她是如此地善良，被这种悲惨的景象深深震慑住了。医生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可是，他今天来并没有和我提起这件事情，他再三邀请我到他家做客，我想，也一定是为这吧？过几天我一定会去拜访他的”。少妇的脸色和缓了许多，她用一种柔和地语气说道，“我想只有你才会想出办法的”。少妇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就向医生告别了。医生站在院子里有一会，“上天啊，保佑我吧”，他的脸色变得坚决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拜访
过了几天的一个下午，少女正在院子里打扫，有一个邮差进来了，他把一封信交给了医生，医生迅速地看了一眼信封上的落款，他就钻进里屋去了。有一会，他才走了出来，他对少女说道，“明天我要到镇上去一趟，我可能要在那住几天“，少女用一双失望地眼神看着他，他看见医生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地神情，少女又低下了头。
第二天早上，医生是坐头班车到达镇上的，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一夜没有睡好似的。他一下车就折向邮局方向，他在邮局外面那个邮箱前站住了，他很快把一封信塞了进去。他沿着狭窄的街道慢慢地走着，在一处地方他停下了。这是一座装饰得很考究的小二楼，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门门头上挂了个“丁氏神医”的大匾额，医生皱了皱眉头，他跨进了门。
他一走进去，就看见外面放着一张很大的桌子，桌子上摆了一些医疗器械，后面是一张很大的木柜，里面摆满了各种药品。现在没有病人，主人正在后面的书房里，他听见有人进来，他马上走了出来，“邢医生，是你啊，我一直都在等候你的大驾“，主人激动地说着，他很快把来客让进了后面一间很大的屋子里，女主人已经为他们沏好茶，她马上端上了各种水果糕点。“你太客气了，这样真让我受宠若惊了”，来客感谢了主人热情地招待。男主人对在一边忙碌的女人说道，“你去叫小武出来，这个孩子就像女孩子一样天天躲在屋子里”，女人站起来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她就走出去了。很快，一个年轻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医生仔细地看了看他，他的个头很高，不过却有些瘦，脸色很是苍白，那个年轻人恭恭敬敬地向来客问了好，就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午餐是极其丰盛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主人殷勤地往客人碗里夹着菜。来客并没有喝酒，主人就自个喝起来了。“你这个谗酒鬼，喝死了好了”，女人看见自己的丈夫只顾埋着头喝酒，她忍不住嚷道。客人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进，他用眼睛的余光瞅瞅了这个面色如猪肺般的男主人。主人用手拉住客人的手说道，“你怎么不喝酒呢，你在这里多住几天再走”，他忽然停下了说话，医生微微皱了皱眉头。
下午医生在为他临时腾出来的屋子里刚起床，就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医生走过去开了门，他看见早上看见的那个年轻人正站在外面。医生用一双亲切地眼神看着他，年轻人很快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是来看看您这还缺少什么东西”，医生看着这张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脸，他微微笑了，“谢谢你了，你们招待的很是周到，我这儿并不缺少什么东西”。医生把年轻人让进了屋子里，有一会年轻人才用他那稚嫩的语调说道，“我早就听说您是我们这儿最博学的人了，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您吗？”他用一双真诚地眼睛看着医生，医生对他笑了笑，他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的生命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我的家里染上了某种怪病，我的两个哥哥都在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死去了，我不怕死亡，既使现在就让我死去也没有什么。可是每天我都生活在绝望之中，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这像恶魔一样缠绕着我的心，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为了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与其这样不明不白地活着，还不如死去的好了”。年轻人的神情变得痛苦了起来，医生是一直盯着他看的，有一会，他才用一种庄重地语调说道，“我的孩子，你这样明天都生活在绝望中，你怎么不换一个角度去看问题呢？你现在还活着，你的生命还是健康活泼的，上天给了我们生命，我们就应该珍惜每一天。清早的露水不会刻意想象午间的烈日，初升的太阳不会在意夜间的黑暗，生命哪怕只剩下了瞬间，我们也没有理由自暴自弃”。医生停下了说话，他用他那深邃的眼睛看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年轻人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起来，他很快问道，“那我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年轻人真诚地看着医生，有一会，医生用一种庄重地语调说道，“要有高尚的品德，严谨地生活方式，能够公正地待人接物，这样你的生命就是有意义的了”。年轻人真诚地感谢了医生，“我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了，谢谢你了”，他向医生告辞走了出去，医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上天一定会保佑你的”，他轻声说着。
晚饭过后，照例出去散步，他回来时天已经黑下来了，他轻轻推开了门走进去，院子里没有灯光，外面漆黑一片。当他轻轻走过靠楼梯不远的小书房时，他听进里面有两个人正在说话，医生在离这间小书房不远的一个阴暗角落藏好了，在他那个位置正好可以听见里面所有的谈话。
“我可怜的孩子，一想到他就要离开我了，我就快要悲伤地活不下去了。上天啊，发发你的慈悲吧。我听说邢医生的医术很是高超，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你怎么不和他说呢，你难道为了你的名声，就能看着我们惟一的儿子死去吗？”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屋子里一片寂静，有一会，屋子里才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样人们都会嘲笑我的，我连我的儿子都救不了”。男人停住了说话，屋子里很快传来一阵哭泣声，“你以前犯下的可怕的罪恶，你们合谋毒死了一家人，又把他家唯一的儿子送进了监狱，你们所做的这些连上天都不能容忍，我的二个儿子已经死掉了，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报应。我听说当年和你一起合谋的已经有两个人神秘地死掉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生活在恐惧中，我每天企求上天能宽恕你所有的罪恶”。那个女人已经说不下去了，有一会那个男人才说道，“你的头脑一定是坏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我们所做的这些事也没有人知道了，那个人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他掉下了悬崖，如果真的有什么鬼魂，我也一定要再次把他送进地狱的。邢医生也许可以救得了我们的孩子，我明天就和他说，等他治好了小武的病，为了我的名声，我要亲手用那个毒死他，一个死人是不会再开口说话的”，这个声音很坚定，邪恶又在他心头占据了上风，医生皱了皱眉头，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色了。“上天啊，这真是一个邪恶的人，我应该秉承你的旨意把他送到你的面前接受公正地审判”，医生抬起了头小声说道。他继续认真地听着，屋子里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你已经犯下了这么多的罪恶，为了金钱、名望，你把你的灵魂都出卖给了魔鬼，上天啊，你看看这张丑陋的脸吧，你一定是无可救药的了。我求求你，停止你那可怕的念头吧，这让我很害怕”，女人用一种哀求地语调说道。那个邪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不要害怕，当年我们也是用这神不知鬼不觉地实施了我们的计划，我可以把整个事情布置得天衣无缝，我可以说这只不过是个意外，他是因为误服了这种东西而死的，派出所的于所长和我交情也很好，没有人会怀疑我的，”。医生的脸变得阴沉了起来，他从藏身的地方小心地走了出来，他轻轻地走上了楼，在他那间屋子前他停下了，他轻轻地拧开了门钻了进去，门很快就关上了。
第二天早上，医生在书房外面看见女人，她的眼圈红肿着的，“你怎么了，夫人，你的脸色很难看”，他平静地问道。这时，主人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很快说道，“我的朋友，我正有一件悲伤的事情要请你帮忙”，他停下了说话，医生一直是盯着他看的，他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会尽力的”。主人叹了口气又开始说道，“我的家庭染上了某种怪病，我的两个儿子都在未满二十岁就相继死了，现在，我的唯一的儿子已经十九岁了，我前些日子给他作了全面的检查，他的身体里已经有一些异样了。而我作为一名医生却无能为力，我要看着我的儿子慢慢地和他哥哥一样死去。一个医生，一位老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开自己，将是怎样的悲伤啊，我每天都生活在悲伤中，我的心就快要死掉了。前几天，我夫人听说你的医术很是高超，你的医德也很好，她就要我去请求你治我儿子的病，因为实在唐突，我当时并没有说，我恳求你到我这儿住几天，让我能够好好的招待你。只要你治好我儿子的病，你要多少的钱我都答应你，即使让我倾家荡产”，主人恳切地说着。医生是一直看着他的，他看见这个罪恶的人的眼睛里不时表现出某种坚定，这种坚定的神情吓了医生一跳，很多年以前他也看见过这种眼神，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在意。医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平静地说道，“作为朋友，一名医生，我会尽力治好你儿子的病的”。主人的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他热情地抓住了医生的手，医生看着他那双不经意间表露出他阴险内心的眼睛，他皱了皱眉头，“上天啊，保佑我吧？”他在心中默念着。第二十二章 罪与罚
下午，医生仔细地为年轻人作了检查，他在随身带着的一个小本子飞快地记着，他的表情一直是严肃地，过了好一会，他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他淡淡地对守候在一旁的家人说道，“他只是感染了一种病毒，这种病毒可以在人的身体里潜伏很长时间，到一定的时候才开始发作，它先是破坏人体的免疫能力，病人会出现持续的发烧，最后人体的各种器官会慢慢衰竭，直到最后死去。我已经检查了他所有的生命特征，病菌已经在他体内活动了，它会很快侵入血液中”，医生平静地说着。母亲不禁低声啜泣了起来，她用一种哀求地语气说道，“医生，我知道你是最博学的了，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吧”，她抬起了头看着医生，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急切和期待。医生走向一处背光的角落里，有一会，他才转过身来，他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夫人，也许我可以试试，不过这需要一段时间。我可以用某种草药暂时抑制病毒的活动，再用另外的一些药物恢复病人的免疫能力，这样人体就能慢慢产生对这种病菌的免疫能力了”。母亲的眼神重又恢复了活力，她走过来，紧紧地抓住了医生的手。
随后的几天，医生一直在观察病人的病情，丁医生的诊所里有各种需要的药物，有好几种药都是医生自己去调配的。医生每天都享受着丰厚的待遇，不过他从来不主动透露病人的病情，他每天依然按照自己特定的生活规律生活着。这今天，年轻人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忧郁的表情了，当医生为他作检查时，他总是有一种崇敬的眼神看着医生，有几次他对医生说道，“我什么时候可以成为一位像你这样博学的人”，医生只是微笑地点点头。主人晚上一般睡的都很早，医生散步回来就钻进自己的屋子里，有几次，他看见母亲的眼圈总是红肿着。主人时刻关注着病情的变化，他一天最少有三次问医生最新的进展，不过，医生都是轻轻地摇着头。有一次，医生看见母亲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医生走了过去，他看着她说道，“你怎么了，夫人，你还在为你的儿子担心吗？他现在已经没有事了，过几天他就可以彻底地康复了”。母亲的脸上马上充满了喜悦，不过她的神情慢慢暗淡了下来，她用一种急促地语调说道，“真实太感谢你了，我不知道怎样报答你，不过我请求你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这里将有一些事对你非常不利，请你相信一位母亲的话”。医生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他用一种柔和地语调说道，“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愿上天能永远保佑你”。医生说完这些话，她就逃一般地走了，医生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看来，我是该采取行动的时候了”，他小声地说着。
晚餐时，大家都没有说话，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整个场面显得冷冷清清的，母亲一直向医生这边张望，不过医生只顾埋头吃饭。天一黑，医生散步回来就钻进自己的屋子里了，有一会，他站在窗户前向院子里张望，院子里没有灯光一片漆黑，外面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地声响，医生看到离楼梯不远的那个小房间里还亮着灯。医生的神情又充满了坚定，他关上了房间里的灯，悄悄地走了出去，他轻轻地下了楼梯，在那个还亮着灯的房间前他站住了，他向四周看了看，他轻轻地推了推门，门开了，他迅速钻了进去。这是一间并不很大的屋子，里面放着一张书桌，主人正坐在书桌后面的一张椅子里，他脸上布满了阴云，听到有人进来，他抬起了头，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不过这张脸上很快就充满了笑容。“是你啊，医生，这么晚你还没有睡，本来我要去找你的，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主人很快说道。医生平静地看着他，有一刻他才说道，“我是来向你告辞的，明天早上我就要回去了，小武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他很快就会彻底恢复健康的”。有一刻，医生看到主人的脸色迅速变得阴沉沉的，不过他的饿脸上很快又堆满了笑容。主人站了起来，他用一种很亲切的语调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拯救了一颗老年人的心。你要喝写什么，我这儿有一些上好的葡萄酒和白酒，你知道酒就是我的生命，你要喝些什么”。医生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我对酒并不在行，来一杯葡萄酒就行了”，他同时用一种好像并不经意地眼光注意着他。主人从靠墙的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放好，又转身拿过来一瓶葡萄酒，他把两个杯子里都倒上了酒，在他转身放回酒瓶的一瞬间，医生迅速地把两个杯子对调了一下位置。主人转过身来，他的脸上依旧笑容可掬。主人举起了杯子，医生用眼睛的余光看着那人，主人的脸色又变得阴沉沉的了。“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感激，请干了这杯酒”，主人说道，医生微微点了点头，主人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医生轻轻咂了一口，很快也喝完了杯子里的酒。两个酒杯重又放回到桌子上，主人看着两只空了的酒杯，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
主人很快用一种阴险的语调说道，“医生，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你刚才喝的那杯酒里，我事先在杯子上涂上了某种草汁，这种草汁无色无味，不过却可以让人很快就死去。我想你很快就要死了，而我可以对人说你是因为误喝下含有这种草汁的酒而丧命的，在你跨进地狱以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医生一直平静地看着他，他用那种平静地语调说道，“可是，我已经对调了刚才那两杯酒，你喝下了本来我要喝的那杯酒。你的所作所为连上天都不能容忍你了，借着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你的阴谋，我想，你一定很善于这个，很多年以前，你也是用这毒死了一家四口人的生命”。医生的语调很平静，却深深震慑了这个罪恶的灵魂，他立刻躺倒在了靠椅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喃喃地喊着，这个声音如此凄厉连医生也被吓了一跳。医生很快用一种庄重的语调说道，“你就要死了，在你临死前，你愿意为你很多年以前犯下的罪恶忏悔吗？”那人的脸色变得如死灰一般，他用一种变了形的语调说道，“可是，你怎么知道很多年以前那件可怕的事件，一想到这，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就觉得我是有罪的”。医生厌恶地看着那个躺倒在靠椅里瑟瑟发抖的人，他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可是，欲望再次战胜了你的良知，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你要亲手毒死你的恩人。愚蠢的人们啊，你们难道不知道上天每时每刻都在看着我们吗？”那个人重又抬起头看着上面，良知又回到了他那快要死的身体里，他说道，“上天啊，饶恕我所有的罪过吧。那时，在和刘村长的一次闲聊中我不经意地提到有一种植物，它的叶子和果实都有巨毒，人一旦误食，可以很快致人死亡，村长当时就对这很感兴趣。第二天他又找到我，要我给他一些，我当时并不知道他要用来做什么，但是我还是感到有些隐隐不安。后来，他给了我一大笔钱，我就给了他一包。后来，有一天，派出所找到了我要我同去林墟村一趟我赶到那里，我被这一幕悲惨的景象吓坏了，我看了那些死者的症状和我给他的那包药一模一样，我马上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了，恐惧包裹了我的心。我就找到刘村长，他恐吓我如果我说出去我的名誉也完了。后来一次我去他家时，于所长和陈烈警员也在，我马上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就合谋诬陷那家唯一的儿子投毒杀人，他被送到了美丽岛。后来听说他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我们就赶到村长家，为了我们的名誉、地位，我们要把他送进地狱。那天晚上天很黑，我们在后面紧紧地追他，最后他跳下了悬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悔恨中，这些可怕的回忆一直缠绕着我”，他停下了说话，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医生一直是看着他的，他用那种平静地语调说道，“你说的那种植物是叫金雀花吧，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它，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一处悬崖的缝隙里找到了它，它开着淡黄色的小花，和普通的植物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我把他小心地移植到家里，后来它结了黑色的果籽，我把它磨成粉末，加到一只白鼠的食物里，那只白鼠很快就死了”，医生平静地说着，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那个躺倒在椅子上的人以一种吃惊地神情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他用一种惊恐不安的语调说道，“那么，你是谁，你真是一个鬼魂吗？”他的脸因为恐惧变得扭曲了。医生向他走近了，他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我就是那家人唯一的儿子，当时我并没有死，哂纳改天又一次救了我。这么多年来，我以为你只是因为一时的失误，我痛苦地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我还是准备宽恕你的，但邪恶又一次占据了你的心灵，你为了名望居然要毒死对你有恩的人，你真是像魔鬼一样的人，你的行为连上天也不会再容忍你了。你就要死了，我还是愿意为你祈祷”。那个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他身上的血管都变得突出了，“我要死了，上天啊，你是这样地公正无私，请饶恕我的罪过吧”。
医生拿起了那只酒杯，他轻轻地走了出去，他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带上了门。“上天啊，饶恕我吧”，他轻声说着。
第二十三章秘密会议
第二天早上医生刚醒来，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他走下楼梯，诊所外面已经挤满了人，有几个警察在离楼梯不远的那间屋子里忙碌着。母亲看见医生，就走了过来，“这太可怕了，今天早上我醒来，我发现我的丈夫并不在，他以前也经常在书房里睡的，我并没有在意，等我进到书房时，我看到他已经躺倒在椅子上死了”，她抽泣了起来。医生一直是平静地听她说话的，有一会他才用他那平静地语调说道，“这真是件不幸的事件，请节哀顺便吧”。警察并没有发现任何新的线索，屋子里也没有留下有人进来过的痕迹，书桌上放了一只空杯子，警察把那只杯子放进一个空袋子里。他们询问了每个人一些问题，很快他们就离开了。医生向母亲告辞，“我还有些事要回去了，不能参加丁医生的葬礼了”。医生是坐中午那班车回来的。
医生回到家，少女正坐在院子里织着毛衣，她一看见医生，马上跑了过来，医生看到她的脸马上变得通红了。少女很快说道，“你已经出去有一个礼拜了，我就像是度过了十年”。第二天下午刘芳才过来，她的脸上充满了悲伤地神情，她很快说道，“我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你，我听我父亲说丁医生死了，这真是件不幸的事件，你的心情也一定很悲伤吧”，少妇的神情变得黯淡起来，她用一双哀楚地眼睛看着医生。医生平静地说道，“真是世事难料啊，你最近还好吗？”少妇淡淡地说道，“至从我丈夫死后，我就没有到山上去过，早上我到山上看时，羊圈的阑栅坏了，已经有好些天没有人修了，羊也跑走了好几只。这几天我就要到山上去住了，我和文丽，就是我丈夫的妹妹一道”。医生用一种热烈地目光看着她，少妇很快低下了头。
这几天医生每天还是过着简单且有规律的生活，少女的脚步变得轻快了起来，诊所白天并没有多少人来，少女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医生在一起。处于恋爱中的人都是很细致地观察爱人的一举一动的，医生这几天都不经意间流露出某种焦虑，“你怎么了”，少女问道。医生笑了笑很快说道，“没有什么，我只是在等待鱼儿上钩”，医生平静地说着。
有一天医生散步回来，天已经黑下来了，他刚跨进院门，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狗吠的声音，这个声音离这儿越来越近了，医生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地神情。他迅速钻进了厨房，他在那扇窗户前站了一会，汽车的声音在不远处停下了。医生向村长家的方向张望，有一会，他看见一个黑影迅速钻进了村长家。“终于来了”，医生自言自语地说，他的神情也变得坚定了起来。他迅速地走出去，朝刚才那个黑影的地方走去，外面没有任何地声息，他在村长家院子外面一处阴暗的地方藏好，过了好一会，院子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声息，他悄悄地翻了进去，在那间唯一还亮着灯的房间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藏好。屋子里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外面静悄悄地，医生认真地听起来。
“听说丁医生死了，他是因为误喝下含有某种致命物质的酒死的，真是一个可怜的人”，那人停下了说话，这个声音医生是熟悉的。有一刻屋子里一片寂静，另外一个人说道，“我正为这件事来的，他死的那个下午我又重检查了尸体，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珠向外突出，脸上和身上有很多红色的斑点，样子恐怖极了，这种症状我是见过的，我就从酒杯里提取了一些残余物进行化验，他正是因为喝下了含有金雀花碱的酒而死的。我检查了那间屋子，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过的痕迹，也找不出其他人的指纹，这真是件奇怪的事”，那个人停下了说话。忽然，屋子里另外听他说话的那个人惊叫了起来，“金雀花碱，金雀花碱，这个名称我是知道的，这又勾起了我多年前的可怕回忆，他怎么会喝下含有这种物质的酒呢，不过，我想也只有他有这种可怕的东西，他是想自杀吗”，他的声音变得衰竭了下去。那一个人很快说道，“这正是我怀疑的地方，这些天已经发生了几件不幸的事，先是你的女婿莫名其妙地跌下了悬崖，那天晚上天那么黑，他怎么一个人跑到悬崖边上呢？陈烈副所长也为了调查这件事情遭到狼群的攻击死了，我听说他最后找到了那个贼藏身的山洞，可是我派人搜遍了整座山，也没有找到那个贼的下落”。有一会，另一个才说道，“这些天来我一直被这些接二连三的事件搅得睡不着觉，我看到了死者最后的样子，他们死的时候脸上都充满了惊恐。最近人们都在传说，鬼魂从地狱里爬出来了，这是他对我们当年那件事的报复，我们犯下了深重的罪恶，我想我们一定是跑不掉的了”，这个声音充满了惊恐。另外一个人很快用一种坚定地声音说道，“你一定是被吓坏了，我从来都不相信鬼神，这些事也许纯属偶然，不过我现在觉得有些怀疑。这些事都是在邢医生来以后发生的，那次我们到你家喝酒时他并没有喝一口，每次他看我们时，我都觉得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某种神秘的东西，让人猜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我一看见他，我就害怕地发抖，他就像是一位庄严的法官，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是那样地渺小。你女婿死的那个晚上有人看到他很晚才回去；陈烈副所长死时，他也不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过人们是看到他每天都出去散步的；丁操医生死的时候，他正在他家里做客，不过听他夫人说是他们邀请医生过来为他儿子治病的，他也治好了他儿子的病。我想，这些巧合里面一定有什么内在的联系，不过我一时想不出来。我已经派人去秘密地调查他以前的情况了，我想他们过几天就能回来了，到时我们就能作出某种判断”。医生听这个人说完，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真是一个可怕的人”，他这样想。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又开始说话了，“这儿有一个坏的消息，徐国华检察官你还记得吗？就是那时起诉那个人的检察官，他帮了我们很多忙。前几天有人给市检察院寄了一封匿名信检举他贪污，那些事实非常清楚不容他抵赖，好在有人事先向他透露了那封信的内容，他慌忙地在那些抓捕他的人到来以前逃了出来。他就找到了我，我把他安顿在镇上一个偏僻的住处，不过我担心有人认出他来，我想把他送到你这儿来，你这里是最安全的了”。那人停下来，他像是在征求那个人的意见。最后，那人又说道，“好的，那我明天晚上就把他送到这儿来，就让他住在石料厂后面那间废弃的屋子里，那里一般是没有人怀疑的”。医生皱了皱眉头，有一会他抬起了头，“上天啊，你是最公正的”，他默念着。
医生迅速地从他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他从院墙上翻了出去，刚回到家，他就钻进厨房里了。不一会，他看见那个黑影从村长家走了出来，有一会，他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一位神秘来客
第二天清早，医生刚起床，少女就走进来了。“医生，我早上要和田大婶她们一道去镇上，你和我们一道吗”。少女看着医生的脸说道，不过她的脸上很快就充满了失望的表情，“今天我不能去了，我这还有一些事，不过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医生说完这些话，就走进里屋，他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很大的信封，他用一种平静却很庄重地语调说道，“这是一封快件，你能帮我寄出去吗？我相信你是一个诚实的女孩子”，医生用一双锋利的眼睛看着少女，在得到少女肯定的答复后，他的脸色舒展了开来，他感谢了少女。
晚上吃过晚饭后，医生照例出去散步，天已经黑下来了，他才沿着林荫小道往回走。林子里没有一点光亮，微风偶尔吹动了树叶投下班驳的影子，因为近来发生的一连串可怕的事件，人们天一黑就钻进自家的屋子里，医生皱了皱眉头，他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思考中了。他一回到家，并没有打开灯，他就钻进了厨房，他在那扇可以看见村长家的窗户前不时地向那边张望。大概是十点多钟时候，他听到远处一阵狗吠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过了一会，他隐约听到汽车停下的声音。医生立刻跑到窗户边，有一会，他看到有两个黑影钻进了村长家的院子。“终于来了”，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地神情。
第二天早上，少女过来时穿上了昨天刚买的那件淡黄色的裙子，她的脸上充满了红晕。“医生，我穿上这件裙子好看吗”，她调皮地看着医生问道。医生用一种柔和地语调说道，“这件衣服和你很般配，这让我想起了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时候的情景了”，医生沉浸在了悠远的回忆中了，他的脸色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少女一直是看着他的，她很快说道，“你一定是在想你那时的恋人吧”。少女的话打断了医生美好的回忆，他的神情变得痛苦了起来，他久久没有说一句话。少女是一直看着他的，她觉察到了这些细致地心理变化，“真是抱歉，我想我一定勾起了你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了，那时，你一定爱上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她真是太幸福了”，少女没有接着往下说。有一会，医生才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说，“我没有什么，这件衣服真的很适合你”。少女低下了头，她像其他和她同龄的女孩子一样，为得到自己心上人小小的赞赏而沾沾自喜。有一会少女抬起头说道，“医生，这两天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昨天晚上，我父亲在石料厂采些石头，他刚准备回来时，他看到有三个黑影向他这边走来。他们的行迹很是可疑，我父亲怀疑他们是一伙贼，他就躲在一块大的石头后面，天太黑了，他没有看清楚那几个人的脸。那伙人爬上了石料厂，他们在那间废弃的茅草屋边就消失了“，少女露出一脸的惊恐。医生一直看着她说完这些话，他才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那你父亲后来还去过吗？”少女继续说道，“我父亲一回到家，我们就看见他神情紧张，他把他看见的都告诉了我们，我们就劝他不要再去了。这一晚上，村里的狗叫了一夜，今天也并没有哪家人家说少了什么东西，真是件奇怪的事”。医生听她说完，他平静地说道，“这是件奇怪的事，我们的心常为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事而感到恐惧，不过，上天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下午，医生刚跨进村长家的院门，村长就用一种亲切地语调说道，“原来是邢医生啊，你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了”。医生看到他的脸上马上充满了笑容，他皱了皱眉，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淡淡地说道，“我是来看看最近你身体怎么样了”。村长一直用一种不经意地眼光盯着医生，这种眼光医生以前也曾经看见过，那是在他家人中毒后他去派出所经过他家门口时，还有一次是他被送往县城的那个早上，他从派出所那间办公室里看见的盯着他的那个眼神。医生仍旧一脸的平静，村长马上用一种殷勤地语调说道，“谢谢你了，你真是一个好心的人，愿上天能够永远保佑你”。村长很快又说道，“刘芳这几天都住在山上，你去看过他吗，我想去，可是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不行了”。医生摇摇头表示否定，他说道，“我一直想去看她的，不过这两天我实在没有时间，过几天，我一定去的”。村长听他说完，有一会他用一种低沉地声音问道，“医生，像你这样博学而有高贵气质的人，一定是出生在一个显赫的家庭吧，我冒昧地问一下，令尊、令堂现在可还健在”。医生看着那张充满笑容的脸说道，“我并不是出生在一个有钱的人家，我是一个孤儿，我父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侯医生收留了我。他是一个好人，他把他的知识都传授给了我，我就成了一名医生，后来他在临终时把他的诊所也交给了我，我秉承他的遗愿要帮助那些需要我的人”，医生说这些话时变得激动了起来，不过他很快有平静了下来。村长一直是盯着他看的，有一会他才用一种阴险的语调说道，“你在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医生微笑地点点头，他觉察到村长的脸上有一刻闪过一丝残酷的神情。医生向村长告别了，他走了出来，他感到背后有一双恶毒地眼睛一直在看着他，直到他走出了院门。医生走出来，他不经意地向石料厂方向望了一眼，他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地神情。
傍晚时刻，医生照例出去散步，他沿着他惯常走的小路往前走。很快到了山下，他又沿着一条小道往山上走去。在那个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他停了下来，他看见前面突出的一块岩石上坐着一位穿蓝色裙子的女人。医生朝那边走了过去，少妇抬起了头看见了他，她并没有立即说话，医生在她身边站住，他弯下腰来拾起那本放在一边的书，他随便翻了几页，那是本小说《罪与罚》。医生皱了皱眉，他用严重吃惊地眼神看着少妇说道，“你也喜欢看这种书，像你这样一位夫人，纯洁的如同出生的羊羔一样，或许是不应该看这一类型的书的”。医生看到少妇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有一会，她才用一种忧郁地语调说道，“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是有罪的，我又梦到我的王兵从坟墓里爬出来，他浑身都是血，他看着我说道，你们犯了罪，都应该受到惩罚，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向那些背信弃义的人复仇”。少妇埋下了头哭泣了起来，医生的脸马上变得苍白了起来，有一会，他才一种忧郁地语调说道，“可是，这只不过是个梦而已，上天是仁慈的，人们犯了罪，只要真心忏悔他自己的罪，他的灵魂就会变得纯洁的了。但是愚蠢的人们啊，他们犯下了深重的罪恶，却一心要逃避上天对他们的惩罚，他们总是用阴谋代替祈祷，用恶行掩盖罪恶，最后，他们一定会被送到庄严的审判席上的”，医生的神情变得庄严无比，少妇看着他，有一刻他觉得自己是那样地渺小，而站在她面前的俨然是一位庄严的法官，她不禁浑身哆嗦了起来，她惊叫了起来，“上天啊，救救我吧”。医生向她告别，他往山下走去，少妇一直看着他直到这个背影消失不见了，“王兵，王兵”，他叫道。
医生一回到家，就钻进屋子里，他的神情又变得坚定了起来，“该是时候了”，他小声地说着。第二十五章法律精神
第二天一早，少女来找医生时，医生并不在屋子里，他这个时候一般都在家的，少女带着疑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中午时分，医生还是没有回来，“他上哪儿去了呢？”少女这样想着。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医生刚跨进院门，少女就欢天喜地地迎上来，“你哂纳感哪儿去了”，少女急促地问道，医生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我去了镇里，我有一封很重要的电报要发出去的”。
晚上，医生散步回来，就关上了院门钻进了厨房里，他从那扇可以看见村长家的窗户边向那个方向张望。此时，夜已经深了，忽然他看到有个黑影从村长家走出来，“蛇终于出洞了”，医生轻声说道。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那个黑影又出现了，他很快地钻进了村长家的院子里。过了一会，医生离开那个地方走了出去，他轻轻地合上了院门，他向刚才那个方向走去。在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他停下了，他向里面望了望，院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继续往前走去，在那个废弃的石料厂边他停下了。石料厂因为开采石块形成了一个低洼的谷地，下面堆满了开采石头遗落下的大大小小的石头，有一条小道正好可以通向石料厂上面地势高出许多的地方。医生向四周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儿的路医生白天是留意过的，他并不十分困难地沿着那条小道向上面走去。医生走了上去，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发出了微弱的灯光，它掩映在了一片树的阴影里，在底下是很难发现的。医生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地神情，“一定是这儿了”，他向那一处灯光的方向走去，在那间茅草屋前他站住了，他向四周看了看，他轻轻地推了推那扇门，门吱地一声开了，医生走了进去，他迅速地朝屋子四周看了看，屋子里光线很暗，医生还是看清楚了屋子里唯一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放着吃剩下的饭菜什物，医生看见坐在靠墙一处角落里的那个人。那人大概有五十多岁，个头很高，头发有些灰白，国字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人听见有人进来，他惊恐地抬起了头，不过那人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很快用一种庄重地声音问道，“你是谁，你找我有事吗？”他平静地说完这些话，他讲这些话时俨然还是一位庄严的法官，长期的职业生涯使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他就像是在审问他的一个普通的犯人一样。医生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用他那双深邃地眼睛看着这个人，有一会，他才用同样庄重地声音说道，“王兵，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这只是众多被你损害的人中的一个，很多年以前，你为了私情，受好友之托，昧着良知陷害一个孩子，他随后被送往美丽岛服刑。可那个孩子就像一只羊羔一样纯洁，他一生的幸福注定要被你们毁了，对于这项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那个人静静地听医生说完，他用他那双锐利地眼睛盯着医生看，有一刻，他像是想起了那些久远的往事，他又恢复了他法官的庄重，他用一种庄重地声音说道，“这个名字我是记得的，可是他当时犯了罪，他亲手毒死了他的四位亲人，我就依照法律起诉了他，法庭很快判决把他送到美丽岛服刑，我是一名检察官，我只是尽了我的职责而已。如果每个检察官都要为法庭的判决负责，那么最后就没有人再尊重法律了”，他义正词严地说完这些话。医生是一直看着他的，医生听他说完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一会，他才说道，“你真是一个像魔鬼一样的人，人们犯了罪，往往用各种诡辞来掩饰自己。你是一位检察官，应当依据法律的精神公正地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我就是那个被你损害了名誉又剥夺了自由的那个孩子，靠着上天的仁慈我活了下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你们所有的阴谋，这一切你是无法抵赖的“，医生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可是他的声音却是异常坚定的，宛如一位严厉的法官一样。那个人的脸色变得像死灰一般，医生又继续说道，“法律是道德的最后底线，一位检察官应当具有良好的道德水准，即使是一件小小的误判，往往也会让人们丧失对法律的敬畏。一次不公正地判决，其恶果超过十次犯罪，因为犯罪是无视法律，只是污染了水质而已；而不公正地判决则毁坏法律，好比污染了水的源头。你为了私情，不惜毁坏法律的基石，把一个无辜的孩子送进了监狱。我从美丽岛逃了出来，你们像猎狗一样追踪着我，我像狗一样地活着，可是我仍然有一种信念，那就是等待，上天总是公正的，每个人最终将受到公正地审判。我终于等到了机会，我见到了当年害了我的人，我公正地揭露了他们当年犯下的罪恶。我本来是要宽恕他们的，可是愚蠢的人们啊，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忏悔自己的罪恶，企求上天的宽恕，邪恶又一次主导了他们的心，最后，我不得不依据法律的精神和上天的旨意，公正地对他们作出了判决。你是一名人间的检察官，你对你所犯下的罪恶，应当作出什么样的判决呢？”医生是一直看着他的，那个人的神情变得绝望了起来，“我是有罪的啊，我逃不了吗，快救救我啊”，他惊叫道，他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了。有一会他重又恢复了平静，他说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逃到这里的呢”。医生平静地说道，“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救了一位躺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男子，他真是一个汉子，好奇心促使我问他怎么会倒在路边了。他把他所有的遭遇都告诉了我，他是县检察院的一名书记，因为多次检举上司贪污而受到了陷害，他不得不逃了出来。他失去了名誉，警察又在四处通缉他。我就给他找了个住处，又给他留下了一些钱物，他继续收集他上司的罪证，不过，我和他有个约定，他要把那些罪证交给我处理。他是个很守信的人，前些天，他把那些罪证都寄给了我，我就把它们都寄给了市检察机关。以后的事你都是知道的了，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名誉”。那个人惊恐地听着这些叙述，他的脸因为害怕变得扭曲了，他现在感觉到了现实的危险。“李荣生，一定是他了，他那时掌握了一些对我很不利的证据，他数次向上检举我贪污。我就诬告他贪污并一把火把那些帐本都烧毁了，因为会计室的钥匙只有他和会计各人有一把，这样一来，他就有重大嫌疑了，我又花钱找了各种关系，警察很快就认定是他放的火。可是，他却在警察去抓捕他前逃走了”，那个人说道。医生看着他用一种庄重地声音说道，“你犯下了如此多的罪恶，这一次你一定逃不掉了，我以上天的名义起誓，你一定会得到公正地审判的。那个人听医生说完他的神情变得彻底绝望了，他歇斯底里地叫道，“我是现世的一名检察官，只有法庭才能判决我的罪，虽然我是有罪的，可是在法庭还没有正式判决我有罪以前我还是无罪的。你现在可以要了我的命，那样你也成了一个刽子手了”。医生厌恶地看着他，有一会，他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今天上午我已经发出了一封电报，告诉他们你就在这里，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到这里了，他们会把你送上法庭的，你会受到公正地审判的”，医生的语气是平静的，却又是不容置疑的。整个屋子变得静悄悄地，那个人颓废地躺倒在椅子上，脸色如死灰一般。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狗吠的声音，那声音离这越来越近了，接着有一声汽车停下的声音。医生看了看那个人，他平静地向外走去，在他下到石料厂底下时，他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声。医生抬起了头，“上天啊”，他小声念道，他迅速地往回走去。
第二十六章秘密谈话
第二天早上，少女正在院子里侍弄那些花，有几个人走进来来了。他们一看到医生，马上说道，“医生你好啊，你那些花长得像田欣一般漂亮了”，少女的脸立刻变得通红了，他跑进屋子里去了。医生向他们点头致意，他用他那亲切地语调说道，“怎么了，我的朋友们”。那几个人简单地向医生描述了自己的症状，医生领着他们到屋子里去了。有一会，有两个先出来的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聊了起来，有一个说道，“你知道了吗？有一个逃犯逃到我们这里来了，他就藏在石料厂上面的那间破茅草屋里，昨天晚上我睡不着，我听到一阵狗吠的声音，我就爬起来了，我看到石料厂底下站了很多警察。我就过去看，我来到那间屋子的门口，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向里面看去，有一个男子倒在了椅子上，地下有一大滩血，真是太恐怖了”。他说完这些话，另一个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没有被吓得尿湿了裤子吧，不过这真是件奇怪的是去。昨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我听到石料厂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我也没有在意。警察过来时，我也去看了，他们还问了我一些问题，他好像还是一位很大的人物，因为贪污逃到了这里，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才自杀的”。医生一直是在听他们谈话的，这时，他了走了出来，他的眉头紧皱着，有一个马上说道，“医生你是最有学问的，最近这里发生了一连串不可思议地事情，人们都在传说是死去的鬼魂在向人们报复”。医生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有一会，他才用平静地语调说道，“善良的人们啊，上天总是公正的，他每时每刻都在向人们作出种种暗示，每一个人最终都将受到公正地审判，我们所做的只有等待”，医生的语调是平静地，却又是庄严不可侵犯的，人们的灵魂都被震慑住了。
下午，医生刚跨进村长家的院门，他就看到村长颓废地躺倒在一把藤椅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两只手无力地放在了胸口，村长看见有人进来才支起了身。医生是一直看着他的，他用一种低沉地声音问道，“你怎么了，你有哪儿不舒服吗”。好一会，村长才用他那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我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报应”。医生看着他，并没有立即说话。好一会，村长才继续说道，“晚上你一定要过来吃饭，于所长也来了，他现在正在石料厂那里，昨天那里死了一个人“。医生真诚地感谢了他，”好的，我到时一定来“，他向村长告辞，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感觉背后那双恶毒地眼睛在盯着他看。
晚上，医生过来时，已经有一个人坐在那儿了。医生仔细地看了看他，那人他是认识的，他的身体很健壮，国字脸，有一双鹰一样锋利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那人站起来热情地和医生打了招呼。医生在一处背光的椅子上坐下。医生平静地说道，“于所长，你一向是公务繁忙的，见到你真是高兴”。所长客气地向医生点点头，他用他那浓重的口音说道，“这儿真好有一个案子，我就过来了，不过，那个逃犯是死于自杀”。在讲这些话时，所长一直用他那双鹰一样地眼睛盯着医生，不过医生并没有在意。
晚饭很快就好了，并没有几道菜，所长和村长互相敬酒，医生并没有喝，他只是用嘴唇碰了碰酒杯里的酒。桌子上的气氛并不很热烈，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村长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他对医生说道，“医生，你是有知识的人，你说人死后真的有鬼魂吗？”医生很快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我是一名医生，我想，人死后一定有某种物质游离于人体以外，它是以某种形态存在的，尽管我们现在的科学还无法观察到它，就像人们以前对电磁波一无所知一样，我们暂且把它称为灵魂吧”。医生讲这些话时，那两个人一直是盯着他看的，不过医生一直保持了那种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觉察一样。
晚饭后，医生向主人和所长告别，他们把他送了出来，那两个人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转身走向院子里，他们很快关上了院门。医生一直往前走，他在走到自家院子前停住了，他转身向那边看了看，他很快又折了回来，他在村长家院门边向里面张望，屋子的门一关上了，院子里一点声响也没有。医生轻轻地翻过院墙，在上次藏身的地方藏好，屋子里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去查看了检察官的尸体，一颗子弹从他太阳穴部位射了进去，从后脑勺射了出来，伤口有明显的灼烧的痕迹，应该那把枪离的很近。我找到了那个子弹壳，是他随身携带的那把枪发出的，他是死于那支手枪了。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搏斗过的痕迹，我也没有找到有人进来过的痕迹，他应该是死于自杀。他是在那些抓捕他的人到来以前死的，他死的时候一脸地绝望，有人事先举报了他藏身的地方，可是除了我们两个并没有人知道他逃到了这里，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那个人用浓重地嗓音说道。另一个很快说道，“昨天晚上我送晚饭给他时，他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只是显得有些疲惫，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自杀的。早上，我才听人们说起这事，我过去看时，外面站了一些警察，可是我并没有见过他们。我朝屋子里看去，我吓了一跳，真是太可怕了，这真是件悲伤的事情。他的尸体中午已经被那些人带走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很多年以前，我们犯下了深重的罪恶，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报应了，我们是跑不掉的。先是我的小儿子得了暴病死了，现在我的女婿又莫名其妙地掉下了悬崖死了，陈烈所长也因为调查这件事情遭到了狼群的攻击死了，丁操医生也莫名其妙地中毒死了，现在，我们的朋友徐国华检察官也自杀死了。这一连串地事件证实了我的想法，我想下一个死的人该是你或我了”，这个人的声音充满了惊恐不安，像是一个临死的人发出的哀鸣。那个浓重口音的人很快说道，“你真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鬼神报应都是不存在的，我从来不相信这些，如果有的话，我们死一千次都有了。我想那只不过是一些意外而已，或者是有人在向我们报复。我派去调查那个人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找到了那个老大夫的老佣人。他告诉我们他是一个孤儿，他父母很早就死了，是那个老大夫收留了他，他把他的知识都教给了他，他就和那个老大夫一起为人治病，老大夫临终的时候又把诊所给了他，他在那个地方待了两年。后来的情况我们都知道的”，那人停下了，又一会他才说道，“不过，还有件奇怪的事情。我们在调查当年见他最后一面的那个收破烂的老头时，有人告诉我们他已经死了，就在最近，有一个人照料他直到他死去，他还像对待父亲一样安葬了他，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也许我们找到那个人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线索”。医生听完这些话，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他感到现实的危险正在向他逼近，他不禁浑身哆嗦了起来，“真是一个像猎狗一样可怕的人”，他轻声说道。屋子里另外一人很快说道，“你是不是怀疑那个人还没有死，他又回来向我们报复了。当时他跌下了悬崖，天太黑了，第二天早上我们去找时，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我以为他的尸体一定是被野兽叼了去。他也许是活了下来，他是一个像魔鬼一样可怕的人，他居然从那种地方活着逃走了，这么多年后，他在向我们报复了，如果找到他，我一定要亲手扼死他”。医生听他说完，他紧皱着眉头，这个恶毒的人又让他想起了过去种种可怕的往事。有一会，那个浓重的嗓音说道，“我现在必须要加紧行动了，我马上就赶回去，我去找安葬了那个拾破烂老头的那几个人，我想很快就会有线索的。如果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我一定要亲手把他送进地狱。这几天你一定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的”。医生听这个人说完，他的毛发都站了起来，“上天啊，我要秉承你的旨意惩罚那些邪恶的人，我本来愿意宽恕他们的，可是他们的灵魂像大理石一样顽固”。医生悄悄地离开了他藏身的地方，翻过了院墙，他向石料厂方向走去，他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地神情。第二十七章所长之死
所长当晚从村长家出来向石料厂方向走去,在他刚走到石料厂时,他看见一个黑影在通往石料厂上面的那条小道上一闪而过,职业的敏锐性使他向那个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他沿着那条小道走了上去.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周围什么也看不清楚,忽然,他看见前面有一丝很微弱的灯光,所长立刻向那个方向走去,等到他走近时,他才发觉那灯光是从那所草屋里发出的。所长的脸色马上变得苍白了，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长期的职业生涯使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他轻轻地推开那扇门，同时他用他那双鹰一般地眼睛迅速地扫过了屋子所有的角落，不过并没有任何人，只有一盏油灯还在发着微弱的光，这儿白天他是来过的，他向屋子里走了两步，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任何的声响。当他转过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猛然发现屋子的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了，所长不自觉地惊叫了出来，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用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看着那人，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邢医生，是你啊，我的朋友”，所长以一种冷静地语调说道。那个人并没有立即说话，他一直是看着所长的，有一刻，他才用他平静地语调说道，“是我，我就是那个在很多年以前被你损害了又毁坏了名誉的那个人”。他说这些话时，所长一直用他那双鹰一般地眼睛看着那个人，他的脸色变得异常严峻了起来，他用他那种冷静地语调说道，“那么你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吗，我想你已经成功地实施了你的复仇了，不过，这一次你是跑不掉的了，我要亲手把你再次送到地狱里去”。那个人听他说完，他皱皱了眉头，他继续说道，“可是我并没有死，我跌下了悬崖，当我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挂在一棵树枝上，恐惧使我很快就逃走了。这些年来，我像狗一样地活着，我四处流浪，不过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正的，当我病倒在路边就要死去的时候，有个老大夫救了我。我想以后你都知道了，借着一个机会我回来了。我本来是可以宽恕当年那些害了我的人的，不过他们从来不知道忏悔他们的罪孽，他们的灵魂就像大理石一样顽固，我就代上天对他们实行了惩罚。你为了亲情的关系，不惜伪造证据把我送进了监狱，我同时失去了家人、爱情、名誉和自由，我的老爹也在绝望中死去了，我逃了出来，你们又再次把我推向了绝境。借着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你们所有的阴谋，你犯下了如此多的罪恶，不过，我还是愿意宽恕你给我造成的痛苦，你可愿意企求上天宽恕你的罪”。所长平静地听他说完，邪恶又再次占据了他的灵魂，他用一种冷冷地语调说道，“那么，你并没有死，你当年是从罗网里逃脱了，不过这次你一定是跑不掉的了，我要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死掉”。所长说完这些话，他快速地掏出了他那把手枪对准了那个人，他向那人走过去。那个人站在那里并没有动，他用他那双深邃地眼睛看着他，“真是一个可怕的人”，他说道。那个人猛地扑了上去，他抓住了所长拿着枪的那只手，只听见一声沉闷地声音，所长倒了下去。“我要死了，我中枪了，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看来我犯下了如此多的罪连上天也已经不容了。我不想这样死去，快救救我啊”，所长叫道。那个人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你犯下了如此多的罪孽，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现在你就要死了，你可愿意向上天忏悔你的过错，我还是愿意宽恕你对我造成的伤害的”，这个声音是庄严的，所长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他是如此地庄严，俨然是一位末日的审判官，他的身体不禁因为害怕而哆嗦了起来，良知在他心中复活了。他用微弱地声音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我要死了，我愿意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当年，我去调查你一家中毒案时，我就发现了很多疑点。后来，村长找到我，我马上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由于亲情的关系，他又答应得到你家那片林子后给我一大笔钱，我就找到了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陈烈，他是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我许诺提拔他当副所长，他很快就答应了我。我们开始想把这个案件定性为一件普通的误食案件，可是刘村长又找到我，他告诉我你父亲并没有死他就不能得到那片林子，你好像也对这个结果产生了怀疑，我们就立即实行我们的计划。徐华，就是刘村长后来的女婿，他潜进你家里把那包剩下的毒药藏在了你的床下，这一切进展地非常地顺利，我们在你家人的葬礼上逮捕了你。你老爹几次来要求见你一面，我们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他，我怕事情败露，我就找到了徐国华检察官，我们本来就有些交情，我又送他一笔钱，他答应帮助我们。我们就伪造了各种证据，你就被判到美丽岛服刑，我们本来以为你会死在那个可怕的地方的”，所长停下了说话，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衰弱了，有一会他才吃力地说道，“不过，有一天有人向我报告说在县城看见过你，等我们赶到时，并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我们打听到有一位拾破烂的老头收留了一位老人，我们就立刻赶过去了，我们到时你已经走了。我猜想你一定还会回来，我们又连夜赶了回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知道你回来了就藏在了山上，我们就悄悄地上了山，不过你却发现了我们，我们就一路追捕你，你却跳下了悬崖“。所长说这些话，他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最后他用尽气力抬头往上看了看，“上天啊，宽恕我吧”，他说完这几个字就死去了，医生是一直看着他的，他的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了起来。他想到这个罪恶的人在临死时终于恢复了良知，“上天啊”，他轻声说道。他看了看躺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很快转身向外面走去。
医生刚回到家，就听到那个方向传来一阵喧闹声，医生走出了院门，他看到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他面前走过，医生叫住了那个人，“你怎么了，你这是要上哪儿去？”那个人一脸地惊恐，他用一种变了形地语调说道，“于所长死在了石料厂上面的那间屋子里，就是刚死过人的那间，这么晚了，不知道他怎么一个人到了那里，这真是件可怕的事件”。那人说完就走了，医生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一夜，村里的狗叫了一夜，每家每户都亮着了灯，他们被这一可怕的事件震慑住了，不过医生一进屋就关上了灯上床睡觉了。
第二十八章祭祀仪式
第二天中午，少女进来的时候，医生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少女一脸地惊恐不安，医生看着她马上说道，“你怎么了，你的脸色这样差”。少女很快用一种惊恐地语调说道，“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件，派出所的于所长死在了石料厂上面刚死过人的那间草屋里。孙结巴说他昨晚睡在床上听到好像有人惊叫了一声，他以为是自己因为害怕听错了，他也没有在意，后来他又听到一声沉闷的声音，他一骨碌爬起来。他朝那个方向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找了一个人才敢出来看。他们在刚才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等他们到石料厂上面时，他发现那间屋子里有微弱地灯光，两个人吓了一跳，最后他们壮着胆子推开那扇门时，他们看见有一个人躺倒在了地上，在他的旁边有一大滩血。他们马上找来了刘村长，村长好像也吓坏了，他当场瘫倒在了地上。这一夜人们都不敢出门，这一连串可怕的事件已经让人们人心惶惶了。今天早上，警察已经来过了，他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可是，天这样黑，于所长怎么一个人到了那里，他们已经把所长的尸体运回去了。医生你说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吗？早上人们都在说，这是很多年死去的一家人的鬼魂在作祟，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莫名其妙地死去了，这并不完全像是巧合”，少女的语调变得急促了起来。医生是一直看着她的，他看到少女的脸色因为恐惧而变得苍白了，他用他那亲切地语调说道，“我的孩子，这些或许是上天早已经安排好了的，我们只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上天总会保佑我们的”。
这几天，少女经常看见医生忧心忡忡的样子，他的眉头紧皱着，低着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像是在思索什么，少女叫住了他，他像是被打断了似的。“今晚要举行祭祀仪式，希望这样能保佑人们平平安安，你也去看看吧，晚上我来找你”，少女用一双真诚地眼睛看着他，他发现医生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医生并没有立刻说话，他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有一会，他像是下了决心，他说道，“好的，晚上我会去的，不过，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愿上天能够保佑你”。医生看到少女的脸色立刻变得忧伤了起来，她很快用她那同样忧伤地语调说道，“如果你一定要离开这里，请带我一起走吧。我已经爱上了你，我向所有的山川河流发过誓，我只能爱你一个人。从你来以后，我每天都陶醉在爱一个人的甜蜜中，每天太阳的升起落下，一切地花草虫鱼都是因为我的爱人而存在的。我梦想和我的爱人携手走过绿草茵茵的草地，在小溪边追逐嬉戏，并肩坐在云彩下，所有的人都羡慕我们，我们相拥走向生命的尽头。现在，我的爱人要离开我了，我要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草地将变得泛黄，小溪也流干了眼泪，我会在孤单中慢慢老去”，少女抽泣了起来。医生没有说话，他的神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少女过来了，她的脸上还有一些泪痕，他们默默地走了出来，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一直向东边那处空旷的地方走去，在一处地方他们停下了，前面围着一大群人，医生走近看时，里面摆了一张很大的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香炉里面插了很多的香，桌子中间放着一些水果什物，有一位老者正站在中间，他的头发花白，神情很是严肃，他的嘴里不知在说着什么。人群里没有一丝声响，人们正虔诚地看着他，医生不禁皱了皱眉头。老者不时拿起一些纸钱燃着扔向了半空，整个场面一片静穆。医生很快离开他站着的地方，仪式完后，老者往前走，人们都跟在他的后面，他们不时向天空中撒着纸钱，医生走在了最后面，他看到少女已经走到了前面了。医生向两边看了看，他看见刘芳的那个小姑子，他以前是见过几次的，医生很少和她主动说话。医生叫住了她，那个女人听到有人叫她，她马上转过身来，他看到一张线条分明有型的脸，她马上用一种暧昧地语调说道，“是邢医生啊，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的脸上带着过分殷勤的笑容，医生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很快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你不是和刘芳在一起吗？今晚她怎么没有来？”医生看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用一种失望地语气说道，“我也没有看见她，自从于所长，就是她的姨父死后，她就整天地郁郁寡欢，昨天我离开她时，她还是一脸的忧郁，真是个可怜的人。你要去找她吗？我想她现在一定还在山上吧”，那个女人说这些话时，一直不停地瞅医生，不过医生装作并不知道，他厌恶地低下了头。医生向那个女人告别，他离开了人群，向山的方向走去。
医生沿着那条林荫小道一直往前走，他走的很是缓慢，更多的时候，他都陷入了过去种种的回忆中了。“上天啊，我该怎么做呢，我已经代你对那些邪恶的人作了公正的判决了，我本来愿意宽恕他们这么多年给我造成的伤害的，可是他们像魔鬼一样顽固，我就对他们行使了公正地惩罚。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呢，刘芳，我的爱人，她是那样地纯洁、善良，我如果告诉她她父亲犯下的种种罪恶，她一定会发疯的。这几天来，我一直处在矛盾中，复仇的欲望和理智一直煎熬着我，每当想起她，我就失去了我所有的勇气了，上天啊，我该怎么做”，医生一路上这样想着。他很快走到了山脚下，不过他并没有往上走，他沿着山脚一直往西走去。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他停下了，前面有四座坟墓，医生小心地扒掉了长在坟墓上的杂草。此时，周围静悄悄地，只有几声不知名的昆虫发出的叫声，医生在那站了很长时间，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的神情。上天啊，如果你看见这一幕你也不会无动于衷的，最后，他的脸上又充满了坚定的神情，“到了最后审判的时候了”，他小声地说着。他转过身大步地往回走去。
第二十九章两个情人的会面
医生顺着山道往山上走去，此时外面一片漆黑，医生的脸上充满了坚定的神情，他在半山腰桑一处小屋前停下了，他向那里望了望，里面传来一丝微弱的灯光。医生在那儿站了很久才上前去敲了敲门，不过许久也没有人过来开门，里面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响。医生轻轻地推了推门，门吱地一声开了，医生走了进去。医生向屋子的四周看了看，靠着微弱的灯光，他看见靠墙的一处角落里的床上躺了一个人，医生急忙走过去，他看了看那个躺在床上的人，那个人处在昏迷中了，她的脸成了绯红色，她偶尔发出一两声呻吟。医生急促地说道，“刘芳，刘芳，你怎么了”，少妇并没有回答她，医生用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她在发着高烧”，医生说道。他迅速地拿来了一条毛巾放在了她的额头上。少妇像是被惊醒了，她从昏迷中睁开了眼睛，她看这站在她面前的这人，她用同样急促地声音说道，“王兵，王兵，是你吗？我这不是被烧坏了大脑产生的幻觉吧，就像很次一样”，她停了一会看着那人，那个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又继续说道，“我的爱人，真的是你吗？这么多年来，我每天都在向上天祈祷能再见你一面，上天终于怜悯我可怜的心了吗？我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我每时每刻都在回忆那些我们在一起的美好的时光，只有在这时，我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现在我病了，可是上天却让我又见到了你，你能过来抓住我的手，让我确定这不是我的幻觉吗？”少妇急促地说道。医生一直是看着她的，他看到她的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他走过去，抓住了那只放在床沿上的手，有一会，他才用一种感伤地语调说道，“你看到的就是我，就像时间一样真实，我又回到你的身边了”。医生停住了，巨大的情绪波动让他再也说不下去，他紧紧地抓住了少妇的手。
有一刻，他俩都没有说话，最后少妇才说道，“可是，是否我已经死了，我的灵魂在阴间又遇见了你”，少妇说道。医生看着她用他那柔和地语调说道，“你并没有死去，你见到的也不是我的鬼魂，我还是和当年一样活着的啊。很多次，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不过上天每次都把我从死亡的绝地里救了出来。那时侯，那些邪恶的人为着自己卑鄙的念头，毒死了我一家人，他们见并没有达到那可耻的目的，他们又嫁祸于我。我在亲人葬礼上被他们带走了，他们把我关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那时，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和被损坏了名誉差点让我发了疯，我在那里关了几天，我绝望了，我一心想死，这样我就能和我那死去的亲人团聚了，我就不吃不喝。他们又买通了检察官，伪造了各种对我不利的证据，我就被送到美丽岛服刑。我在那里待了一年的时间，那里真是人间的地狱，恶劣的自然条件和可怕的黑死病肆虐，我们每天都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每天都有人死去，那些死亡的人太多了，以至于不得不把他们的尸体直接扔进大海里。但是，这些对我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绝望了，我一心想死，不过上天却让我健康的活了下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一个狱友的口中知道了所有的阴谋，他还告诉我我的父亲为了替我讨回清白，一年来他四处奔波，却处处碰壁，他病倒在了路边，一个好心的人收留了他，他在绝望中像狗一样地死去了。悲伤再次笼罩了我的心，为了让一位老父亲能够入土为安，我决定越狱，借着上天的保佑，我逃了出来，我找到了那个收留我父亲的老人，知道他已经替一个儿子安葬了他的老父亲。为了能见你一面，我不顾危险又逃了出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他们的阴谋，我知道自己已经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了。我决定见你最后一面就离开这里，我把一张纸条交给一个孩子要他交到你的手上，可是”，少妇一直认真地听医生说话，她被这些可怕的情节震慑住了，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当她听到最后一句时候，她打断了医生的叙述，她用一种疑惑地口吻说道，“可是，我当时并没有收到你的纸条啊，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医生看着她继续说道，“后来，我找到了那个孩子，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小伙子，我用很巧妙的方式提起了这件事，他告诉我，他拿着那张纸条到你家时，并没有见到你，一个人叫住了他，他给他一些糖果，他就把那张纸条交给了他。我满怀希望在那个地方等待你，他们发现了我，恐惧促使我没命的奔逃，他们就紧紧地追我，在那个悬崖边上，我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了路，他们离我越来越近了”，医生说这些话时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这些可怕的记忆又在他大脑中复活了，少妇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她用一种忧伤地语调很快说道，“上天啊，当时我怎么不在家呢？我的心啊，就要因为悔恨而死了。后来我听说你从关押你的地方逃了出来，为了逃避人们的追捕，你跳下了悬崖，我就跑到那个地方找你，我想你一定还没有死，可是我并没有发现你的任何踪迹。回来后，我就病倒了，思恋和病痛的折磨一直缠绕着我。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也一定是害了你一家的刽子手，他又让我这么多年来一直痛苦地活着，这个魔鬼一般的人一定会得到可怕的惩罚的”，少妇急促地问道。医生继续他那可怕的回忆，“后来我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挂在了一棵树枝上，求生的本能让我很快的逃走了。我不敢在附近的地方逗留，我爬上了一辆火车，我到处流浪，我不敢去找工作，我就到处找些短工干，有时也去拾些破烂换些钱，没有人愿意多看我一眼，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我受尽了各种艰辛。后来，我病倒在了路边，我因为自己就要死了，我呼喊着亲人们的名字。当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我已经躺在了一张宽敞的床上，一个好心的老大夫救了我，他又把他所有的知识教给了我，我认真地学习，我就帮助他治疗那些贫穷的病人。后来他死了，他在临终前把他的诊所交给了我，要我继续替那些需要我的人治病。我在那地方待了两年的时间，履行我的诺言，复仇的念头却每时每刻都困扰着我，我每晚都无法睡着，最后，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向那些害了我的人复仇。得着一个机会，我又回来了，我的容貌已经没有人能认出来了。我秉承上天的旨意对那些人作了公正地判决，我本来愿意宽恕他们的，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忏悔过自己的罪恶，我就代上天公正地对他们作了惩罚。可是对那个人我却一直没有勇气发泄我的愤怒”。医生停下了，他的神情变得庄重了起来，少妇已经恢复了体力，她抬起头盯着这个人的脸，她叫了出来，“邢医生，怎么是你？其实我早应该想到是你了，第一次你来我家时，我就感觉这就是你，可是矜持却使我不敢肯定。有很多次，我看到你的背影，我差点就喊出你的名字。我的心，我早应该想到是你啊，可是你怎么忍心看着我一直处在痛苦中呢？”少妇的脸上充满了哀怨的神情，她看到医生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的表情，有一会，他才说道，“可是，我是一名逃犯，我的名誉已经被损坏了，人们会再次把我送进监狱的，法律已经帮不了我了，那些邪恶的人像猎狗一样嗅探着我的踪迹”。医生停下了说话，少妇很快用一种急促地声音问道，“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真是个可怕的魔头”。医生闭上了眼睛，很久才从他的嘴里说出这句话，“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他为了自己的私欲，唆使你的丈夫投毒毒死了我一家人，又和他们伪造证据把我送进了监狱。可是，我一想到他是你的父亲，我的心就犹豫了”。少妇听到这些话，她发出了一声惊叫，“上天啊，饶恕我吧”，她晕厥了过去。医生一直沉浸在痛苦中的，他看到少妇因为这些可怕的变故晕厥了过去，他在那站了很长时间，最后他的脸色重又变得坚定了起来。他为少妇轻轻地盖上了被子，他转过身来大步地往外走去，“这是最后的审判了”，他轻声说着这几个字。第三十章 最后的审判
医生一直往山下走，他的脸上充满了坚定的神情，当他到了村子时，他听到那边传来的一阵阵的锣鼓声。此时，已经将近十点多钟了，他向那个方向望了望，就朝村长家的方向走去。他在院门口停了下来，他轻轻地饭了进去，门开了，屋子里还亮着灯，医生轻轻地用手推了推门，门是从里面闩上的，医生用一根很细的金属条轻便地拨开了门闩，他轻轻地走了进去。他迅速地往屋子的四周都看了看，屋子靠东侧的一张藤椅上躺了一个人，那人颓废地躺在那里，神情很是憔悴。那人听见有人进来，他发出了一声惊叫，“是谁在哪里”。医生是一直看着那人的，那人吃力地支起了身，他仔细地看了看来人，“是你啊，医生，你怎么没去看祭祀仪式，那会祈祷鬼神保佑人们”。那人说这些话时声音很虚弱。医生没有说话，有一会他才说道，“善良的人变成了鬼魂，而邪恶的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人用一双惊恐地眼睛看着医生，他的脸色变得越加灰暗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早该猜到是你了，我犯下了重罪，这是上天对我的报应。那时，我梦寐想得到王老头那片山林，我以村长的身份找到他，要他把山林低价卖给村里，他是一个顽固地像石头一样的人，他拒绝了，我几次找到他，他也不答应。后来，一次我在和丁操医生谈话时，他无意间提到有一种植物，它的叶子、果籽都有剧毒，人一旦误食会很快就死去。邪恶的念头第一次占据了我的心，我只是想毒死他，好得到那片山林。第二天，我找到丁医生，许诺给他一笔钱要他把那东西给我一包，他是个嗜财如命的人，他很快答应了我的请求。我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我看到徐华，就是我现在的女婿，疯狂地爱着我的女儿，可是刘芳并不喜欢他，我就找到他，答应促成他和刘芳的婚事，他没有别的选择，很快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四月十三日那个可怕的晚上，他潜到你家里把那包金雀花果籽磨成的粉末投进了你父亲新做的那坛米酒里。第二天，我知道我的计划落空了，我当时非常害怕。我就去找于所长，他是我的连襟，我把这些事告诉了他，又许诺给他一笔钱，最后，他答应帮我的忙。他就找到当时主办这件案子的陈烈警官，他答应帮我们忙。我们就商议先嫁祸于你，我们就让徐华把那包剩下的毒药藏到你的床下，第二天，他们在你亲人的葬礼上逮捕了你，在你床底下搜到了那包毒药。可是你父亲第二天就来了，要求见你一面，他们拒绝了他，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了。我和所长找到了检察院的徐国检察官，他和所长以前是认识的，我们又送给他一大笔钱，他终于答应帮助我们给你尽快定罪。我们就伪造了对你不利的证据，你就被送到美丽岛服刑”。那个人说完这些话，他的脸也变得更加灰暗了，他又继续说道，“我因为一时的邪念犯了罪，我已经得到了报应，我的小儿子很早就离开了我，刘芳是个孝顺的孩子，她会因为他父亲而伤心的”。医生厌恶地看了看这个人，他很快用一种庄严地语调说道，“你是个像魔鬼一样邪恶的人，你犯下了这么多的罪恶，还在巧言令色粉饰你的罪过。那时我从美丽岛逃了回来，有幸听到了你们所有的阴谋，你们为了掩盖你们的罪恶，你们知道我逃了出来，就到处追查我的下落。我本来要见刘芳最后一面就离开这个地方的，你得知我藏在山上，你们就一起追捕我。当你感觉到复仇的危险正在一步步向你们逼近时，你和于所长就怀疑到了我，不过有幸我听到了你们所有的谈话内容。我随即就写了一封信给我的那位老仆人，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我请求他为了一个公正地理由为我保守秘密，你们也很快找到了他。这些年来，邪恶一直主导了你的心，你害了我一家人，又让你的女儿痛苦地活了这么多年。这次我以哂纳改天的名义起誓，你一定会受到公正地审判的”，医生的神情变得庄严。
忽然，院子外面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医生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那阵响声越来越急促，医生走出去打开了门。他看到少妇苍白的脸色，两个人很快进到屋子里。少妇看着躺倒在藤椅上的老人，眼泪从她脸庞上流淌了下来，那人发出了一声哀鸣，这声音如同临终前的野兽一样，她用一种悲伤地声音说道，“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你害了我爱着的人的一家，又让我这么多年一直痛苦地生活着，我嫁给了我的仇人，世上有这样一位父亲竟能做出这种有悖天理的事情来吗？那我们每个人都要诅咒生养了他们的父亲了，上天也不能容忍你这种行为了”。巨大的悲伤一下子击跨了她，她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一句话。那个人发出最后的哀鸣，“我犯了罪，这次我是逃不掉的了”，他说完这些话就没有了任何的声息。医生是一直看着他的，这种悲惨的景象也感染了他，他很快说道，“他已经死了”。少妇听到这句话她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一章 又一天
第二天天刚亮，太阳刚刚升起，她轻柔地撒下她的光泽，万物都从睡梦中苏醒了，那些不知名的草上挂上了晶莹的露珠，虫儿从一片叶子跳到另一片叶子上，他们张开嘴吸着沾上了自然芳泽的露珠，鸟儿在天空中一闪而过，人们都三三两两地往地里走去，他们踩着昨晚烧剩的纸钱，那些纸钱很快被风吹的飘来飘去。
人们从医生家院门前经过时，他们都向里面看了看，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了。人群中发出一声叹息，“他走了，他可真是一位好心肠的人”，人群变得沉默了，他们默默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