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村里的人本来是来帮忙的,可是看见邢老太太就这样好好的坐在炕上,和没事人一样。大家也就不再好说什么,就只好帮忙把老邢家的一切治丧的东西给收拾起来。总不能这人没有死。还搞出一副办丧事的样子吧。大家很快就将灵棚撤掉。然后把邢老太太的棺材抬回原来放棺材的厢房里面去。同时,这正在扎制的引魂幡什么的也开始停止了。因为这个已经没有用处了。对于邢老太太的家人和亲戚、朋友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了。在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完毕以后,邢老太太的儿子照样关照,本来是给老太太办丧事请来的厨师们,做好了几桌酒席。就请这些人在家里面开始喝起酒来来。
大家为这事都感到高兴,都放开了喝起酒来。这好像也算是一件喜事吧。这酒喝到一半的时候,邢老太太的弟弟想起来一件事,就对自己的外甥说:“立国啊,有一件事,咱们光顾高兴好像是给忘了。”邢老太太的儿子听自己的舅舅这样一说就把酒杯和筷子都放下来说:“大舅啊,你是说的什么事情被咱们给遗忘了啊?”这时邢老太太的弟弟说:“你忘记了,咱们在镇上给你妈定的纸张可是还没退呢?”这时在坐喝酒的人好像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那个时候。在我们这个地方要是谁家死人的话,都要到镇上唯一一家的纸张铺去订做纸张,也就是什么纸马、纸牛等等。
那时候只有谁家定好了人家才会给制作,不像现在到哪个纸张铺都会有现成的货。要是你这家不要了,那是没地方处理的。因为那时候人家纸张铺是不会退货的。可是现在这东西是早就定好了,很可能人家也给日夜赶工的做好了。你再去和人家说不要了。人家怎么办啊。大家都是因为知道这种事情的规矩,所以才都觉得这件事很难办。如果人家不退货,那么自己家也不能再弄回来给烧了吧,那样这些家里面的人都会认为这样很不吉利的。
就这样大家在家商量了一阵后,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办法,邢老太太在炕上说话了:“那个兄弟啊,你吃完饭就和你外甥去镇上的纸张铺去一趟,要是人家不肯退货咱们也别难为人家。你们就找个车给拉回来,就在今天晚上到庙上给我烧了。这样等到我再死的时候就不用再置办这些东西了。反正我也死一回了。也不在乎这什么生死了。大家一看没办法,怎么的也得到镇上的纸张铺去一趟,就这样不支声总也不是个办法啊。
在大家吃完饭后,邢老太太的弟弟还有儿子,又找上几个村里面比较有权威的人坐着拖拉机向镇上走去。到了那家纸张铺的一看,人家已经把这些活基本上做完了,就仅仅还有一个车的轱辘没有做好。纸张铺的老板一看大家进来了,以为是来拉这些东西了呢。就对这几个人说:”呵,这可够早的,不是今天下午才用呢吗,我这紧赶慢赶还是差一个轱辘没有糊完,我这一宿都没睡觉。你们等会,再有二十分钟就完活,你们就可以拉走。“说完就招呼大家坐下。
来的这些人哪还有心思坐下啊,大家都看着邢老太太的弟弟。邢老太太的弟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和纸张铺的老板说:”老板啊,你看是这样啊,我们给我们家姐姐订做的这些纸张啊,现在是用不上了。你看这咋办啊?“那个纸张铺的老板还以为他们是嫌价格高呢,就头也没抬的一边干活一边说:”那可不行,我们干这行的就是一口价,从来也不打价,你们要是嫌我这价格高你们开始就别上我这来啊。再说了这人都死了,就花你们这最后一回钱了,你们还心疼肝疼,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大家一听就知道这个老板误会了几个人的意思了。邢老太太的弟弟干咳两声又说:”老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嫌你这价格高,是我们家的姐姐啊又活了,你说这活人怎么能用的着这个呢。所以我们就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通融一下啊?“那个纸张铺的老板听到这的时候。蹭一下子就直起了要冲着几个人喊起来:”你们当我是三岁孩子呢。那么好骗啊,我做了这么些年这纸张的活,我就没听说谁家的人死了还能活过来。你们是不是成心的和我找事啊?“几个人再看那个纸张铺的老板那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了。
几个人看见这个老板气成这样,正在想这事要怎样和他解释的时候。从外面又进来一伙人。几个人看上去走的很急的样子,进来后就直截了当的对纸张铺的老板说:”老板,我们要订做一套死人用的纸张。明天下午用,你看给你交多少定金。“听几个人这样说,那个纸张铺的老板好像一下子眼前一亮的说:”订做男的用的还是女人用的啊。“那帮人里面有人说了:”女人用的,要好一点的。“那个纸张铺一听来的人们这样一说,转身看了一眼邢老太太的弟弟和儿子又对那帮人说:”这样啊,我这有一套现成的,这不就剩下一个轱辘没走扎完,你们看给你们行不行。“这些人一听老板这样说就有点犹豫了,几个人好像在一旁商量着这件事情。
看到这,邢老太太的弟弟赶紧走到那些人跟前,拿出一盒烟分给这些人每人一支说:”几位是哪个村子的啊?“那些人接过邢老太太弟弟递过来的香烟点燃后说:”我们是李营村的。“邢老太太的弟弟又说:”那么是家里面老人了?“那些人里面有一个岁数稍大一点的人说:”可不是吗,你说这本来身体很好的一个人,昨天晚上前半夜还和大家有说有笑的打扑克呢,后半夜就一觉睡过去了,也不知得的这是啥病,岁数还不大,才五十六。你说这不是坑人吗?家里面是扔下的上不上下不下,上面还有七八十岁的公公婆婆。下面还有没成家的孩子。“说完还叹了口气。
邢老太太的弟弟一听这个人这么说,一下子就想起了邢老太太活了以后说的话,说什么是被抓错了,那个该死的人也和她重名,叫李玉兰。应该是李营村的,年龄五十六岁。想到这些,一下就好奇心上来了,又继续问那个人说:”这李营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我基本上都认识,不知是谁这么大岁数就没了啊?“那个人又叹了口气说:”给你说了,你一定认识,就是李玉兰,原来在大队当妇女主任的那个。知道不?“
听了邢老太太的弟弟感到很以外的点头说:”认识,很豪爽的人啊,你说咋就这么早就没了呢,真是可惜了啊。“这时那个人又问邢老太太的弟弟说:”你们是那个村的?“邢老太太的弟弟回答说:”我们是小李营村的。“那个人抽了口烟又问:”你们这是……“说完就不再往下说了,看来是怕说错话让人家不高兴。
邢老太太的弟弟说:”这不是吗,我们家的姐姐,前天晚上也是突然就没了。我们这就帮着外甥张罗后事,这一切都准备好了,连这纸张都定好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今天后半夜的时候我这姐姐又突然活过来了。你说这定好的纸张咋办,这不正和老板商量着吗,你们就来了。“那帮人听了也感到很不可思议,都凑上了问邢老太太的弟弟说:”真有这样的事,这死人还能够活了吗?“邢老太太的弟弟说:”你看,这还能有假,我们没事还能那这事瞎说啊。“
那帮人一听好像更来了兴致问:”那这老太太活了后说什么来吗?“邢老太太的儿子显出一副很自豪样子,上前就要将老太太活了后说的话向大家炫耀。他的舅舅一下子就将他拉到后面说:”嗨,这人活了还能说啥,什么也没说,就说困,直到我们往这走的时候还在炕上盖着大被子睡觉呢。“大家听邢老太太的弟弟这样一说,一下子显出一副很扫兴的样子说:”嗷,不过这也很奇怪啊。“
邢老太太的弟弟接着将话开始说向正题,就听他对那个岁数稍大一点的人说:”大哥,你看我跟你商量个事行不?“那个人说:”大兄弟,有啥事,你就说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不好说的。“邢老太太的弟弟很不好意思的说:”大哥,你看是这样,这不我们给我姐姐在这啊定了一套纸张,现在看是用不着了。我想既然你们村这个李玉兰没了。不如就给她用吧。否则我们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至于这钱我们就不要了。你看行不?“
听了邢老太太的弟弟这样一说,就回身和那些人商量,商量了好一会那个人又回到邢老太太的弟弟身边说:”大兄弟啊,我们刚刚商量了,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我们就把这套纸张留下,给李玉兰用了。只是这钱我们该给还是的给,你说要是不给钱这也不算是李玉兰的儿女孝敬她的不是吗?“
听见双方把这件事情谈妥了,那个纸张铺的老板也露出了笑模样说:”这样,既然你们都谈好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你们看什么时候来拉都行。“那边的人问纸张铺的老板这定钱是多少。纸张铺的老板说:”至于这定钱你们就不要给我了。因为我已经收了他们一份了,你就给他们就行了。“
这时那帮人里面有一个小伙子拿出钱来递给邢老太太的弟弟,邢老太太的弟弟接过钱来就转手递向纸张铺的老板说:”老板。这钱还是得你收,我们那个定钱也就不要了,这其实本来是两个生意,让我们这样一闹成了一份生意了,这个钱就算是我们给你的补偿吧,你也别嫌少,就算是你少挣点吧!“那个老板听邢老太太的弟弟这样一说就没客气就过钱说:”要是这样说啊也算是有道理。那我就收下,虽然我是少挣了点钱,可是这里面还活了一个人呢!相对于这个活了的人来说我少挣点不算什么。
大家把这件事情办的很圆满,随后就坐上拖拉机向回家的方向方向走去。大家在车上由于拖拉机的噪声太大就什么也没谈论。大家都默默的想着心事。不过好像大家都知道彼此心里面共同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也太巧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