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暧日,漫天腐臭。阴冷的空气中窜动着不安的灵魂,渺渺的细雨里连鸟兽气息都全无一丝。
接到师父玄悲的消息,水云衣不解带,可赶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终究晚了一步。
天边泛白,将可视物,越靠近剑盟山他的心里越是不安。山顶的阴云将旭日的光辉掩得分毫不剩,潮湿,阴暗,已是五月春暖时,漫山的芳草绿树竟在一夜之间枯萎,入眼皆是惨白,在遥远山顶的烈火映衬之下,甚是骇人。
惨白的枯枝。百年剑盟不乏参天古树,历经一夜骤雨惟余败叶飘零。
惨白的死尸。腐败不堪的肢体狼藉山野,一夜洗刷之下血水早已流尽。
惨白的花儿。密织如一席白纱的水晶兰罩住剑盟山这一巨大坟丘,阴森,幽暗。
水云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大片的水晶兰,可只看一眼便认了出来。因为这样晶莹剔透,莹润可爱的小花却有个恶名:“死亡之花”。据古书记载这来自阴间的水晶仙子非但不像其他植物一样给人欣欣向荣之感,还是只开在腐臭荒野之地,浮尸败叶之所,覆盖之处十里无人,百里无兽。美则美矣,更令人畏惧。
“倒是与‘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有几分相似,”水云轻叹,“却透着七分坚韧三分阴鸷。能从死亡花盛开之地存活下来的人必如这花一般吧。”
——
月光下,水云静静看着一路上仅见的两个活物——山洞中互相依偎蜷缩在一起的两个孩子。
少年双眼紧闭,薄唇紧抿。说是少年,其实他只有七八岁,但通身坚定的气势比起而立男子也不遑多让。若不是有这种超出年龄的沉稳和魄力,恐怕两个孩子早已变成刀下亡魂了吧。少年紫色锦衣已被血水和雨水浸了个透,昏睡中小身躯瑟瑟发抖,但拥着怀中娃娃的双臂丝毫不动。
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冻死。
水云轻步上前,一拽,再拽,不但没有拽开反而让少年无意识的缩紧了身子。用内力帮他们烘一下衣衫?这小子一看便是个不老实的,若是乱动反而会伤了他们。
犹豫了一下,水云无奈的笑笑放弃了摆弄,回身拾了些枯枝生火。虽然草木都潮得可以捏出水来,但终年生活在雪山,这还难不倒他。
静坐在火堆边上,水云默默打量这两个娃娃,越看越是讶异。水雾蒸腾之下,少年衣衫渐干,暗纹隐隐浮现出来。暗银云菱织锦,这工艺……回想起一路走来不时见到的身配弯刀的黑衣尸首,大雨冲刷之下若隐若现的铁马掌印迹……这少年是墨家人?听说最近墨家小少爷惹上了梁国皇室,那他十有八九应该是……
那么这个水嫩的小娃娃又是谁呢?
大红丝袄,长命锁,虎头鞋,虽然稚气未脱,眉眼间却带着几分英气。身后的那只小剑,尽管剑柄上有耀眼的宝石镶嵌,看起来像用来哄小孩儿的华丽玩具,但水云还是能一眼辨出不同寻常的用料。未经长久的砺炼却能有此古雅光晕,恐怕是上好的刀兵重铸而成。这光晕本应是莹润内敛,可此时却隐隐闪烁不止,像是在呼唤同伴…同炉不单这一柄小剑吧。能拿此琼璧之物赠予孩童,如此手笔,是姬家的孩子?
姬家……思及此处,水云眉心微微蹙起,那个人,他也来了么?这次姬家的事又是他的手笔吧……
------题外话------
抱歉,还没写完,先传一些。估计明天会修改。仓促之间实在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名字,还是想好了再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