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甬道的中央,刘凡楷打着头阵,端着枪走在最前面,单良则殿后谨慎地注视着那一片漆黑的身后。
顾伟伟拉着夏蓉的手,不断说着那些温暖的话,眼睛也是左右看着,他很害怕,如果她毒瘾犯了,他是知道的那可能比吃枪子还要可怕。
“实在不行,你们就给我一枪,其实这次我也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夏蓉松开他的手,低着头,浑身发冷。
没有人说话,好像是前边有什么动静,而且声响还挺大,他们都竖起了耳朵,寂静的甬道里,穿过那一声声的沉闷的声音,在狭窄的过道中,听上去就像是一只只怪兽在嚎叫,他们愤怒的狂叫着,露出一颗颗尖锐的牙齿,把前来的敌人慢慢剖开肚子,吃掉他们的内脏。
“不要担心,是机械的声音。”刘凡楷松了一口气。
来到这个加工的车间,一排排崭新的机械在屋顶那个节能灯照着,猛地走出来,他们还有一些不适应,眯缝着眼,希望能看清楚一点。
站成了一排,在他们面前的那些机床,锃亮的外壳涂着乳白色的油漆,一启一合的油缸刚劲有力,他们这些人看得有些发愣,像是进到了一个新工厂,一切都是那么干干净净的,包括地板上那些厚厚的油垢也都不见了。
他们一行人搞不明白眼前这个景象,突然,就像是瞬间转移一样,出现了一群人,穿着一身统一的制服,类似于那种制药厂的制服,洁白的有些刺眼,戴着口罩,不过依旧掩饰不了他们脸上的那种喜悦。
可能是因为工厂效益很好吧。
单良不在看下去了,转身又在寻找什么东西去了,夏蓉眼角有些泪光闪烁着,两只手在胸前不停地绞着,本来也不想继续看下去的,但是看到这些眼熟的机械,心情实在是太激动了。
忽然,眼前的景象一闪,又变成了荒凉的这幅画面,光线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了,所有人坐在地上,那洁白的制服都变得斑驳起来。
他们脸上挂满了泪水仔细看着面前的这些停止工作的机械,其中有一个人好像是领导,垂头丧气的走到前面,缓慢的摘下脸上的口罩,可以按得出当时他是多么的沮丧,张着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个人不是刚才那个死人吗?”顾伟伟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眼前的这个说道。
单良还在看着散在地上的一些资料,却听见一生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头顶上想起来,他瞪大眼睛一脸诧异的向站在前面无力提着手枪的夏蓉望去。
随着枪声的消失,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里面的人也都扭曲着,那一台3D投影机瞬间变成了粉末。
“我们…我们还是找缪潇要紧。”她垂下胳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解释着。
是不是当初就不应该让夏蓉过来,还是说让她过来是一种正确的选择,好像这里面大有文章,单良边走边想。
这是最后一个甬道了,通往最后一间车间,如果没有,如果在没有,那么真的就没有了,单良面对着长长的透着阴风的甬道,一股寒气慢慢浸透着全身,使不出力气。
“还好吧,我还是来打头阵吧。”刘凡楷抬起双手的枪抢先一步走在前面。
“我来吧,让我去,毕竟那是我的女人。”他咬了咬牙,从口中吐出一口唾沫,下定了决心。
端着冲锋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乌黑的枪身发出微微的寒光,即使是在黑暗中也是那么令人颤抖,就差一步就要走出甬道了,他发狠地拉了一下枪栓,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那仅有一点点的光。
轻轻闭上眼睛,祈祷了一下,然后猛地张开,充满血丝,大步向前跨出去。
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是,整个车间空旷旷的,什么也没有,没有机床,没有耳室,他们头上也什么都没有,除了身后的甬道,没有任何一个出口,仿佛一个偌大的足球场地,光滑干净的地板好像是特意打扫过一样,而正中央缪潇正坐在椅子上。
她无力地垂着头,散开的头发把她的连遮住了,看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状况,两只手被反绑在椅子的后面。
“缪潇!缪潇!”单良大声喊了两声,她没有任何反应,着急的把枪往地上一砸。
“你掩护我,我去救她。”他转过身认真地对着刘凡楷说道,提起枪,迈步向前。
“你不能去,那个人是故意这样安排的,四周什么也没有遮盖物,出去就是死,不能去。”
“可我不能就这样看着她,什么都不做吧。”
从旁边冷冷地冒出一个声音,“要不我去吧,反正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顾伟伟抢过单良手里的枪,对着他们笑笑。
那个笑容是那么凄凉,那么悲哀,他紧紧拉住单良的手。
“我这辈子做了太多禽兽做的事情,早就该遭报应了,只是唯一动情的就是她,为了她我想也值得了,”顾伟伟捏了一下他的手,“所以,所以以后请你好好待她,好好爱她。”
单良感到自己眼圈红红的,甩开他的手,把枪又重新拿了过来,“你他妈滚一边去,我的女人,轮得着你去送死吗?”
“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你比我更有资格去疼她,护她,我,办不到,一直都是那么胆小,这次我不想再成为谁的累赘,不想再躲在谁的身后,然后苟且偷生。”
身后的甬道就像是一个无尽的吸口,能把所有人的灵魂都吸进去,那些曾经是自己硬伤的灵魂,他们感到了自己内心的强大,那种强大,是来自身体中最深刻的唤醒。
只不过,单良还是摇摇头,没有答应他,然后蹲在地上想着其他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凡楷沿着墙壁慢慢走到缪萧的身后,也就是他们的对面,侧身瞄准缪潇,顾伟伟有些不解。
一声枪响,子弹被深深刻在了单良身后的墙上,留下一个小圆孔,再看看中间的缪潇,随着子弹的穿过,她身下的椅子的对角的两条腿被拦腰打断,木屑四处飞起。
同时由于子弹的冲击力,缪潇和椅子都震了一下,但是没有倒,因为是对角折断,所以,什么都没有改变。
没有人在意刘凡楷的枪法如何,而是发现缪潇被震了一下,已经有些意识了,稍稍抬起头,这时候,单良激动地差点掉下眼泪,趴在地上,网上看着,希望能看见缪潇的脸。
透过头发的缝隙,缪潇轻晃了一下头,皱着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趴在地上动作搞笑的单良。
这一刻,那种心情,就算是现在让他去死,他也能安心的心情。
单良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泪水,缪潇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感到身下的椅子中心不稳,她有些控制不住,要倒下去,房间里是那么安静。
椅子失去重力触碰到地上的开关时房间也是那么安静。
刘凡楷大叫了一声,“不好。”
成堆成堆的雨点般的枪子不知道从上面的哪个地方飞下来,单良看着她四周的子弹,把枪一扔,整个人飞了出去。
好不容易找到你,死也要死在一起。
飞到中间,抱住缪潇时,他的瞳孔里映出来的都是子弹朝他们这里俯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