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安宁,光明。
这…就是西方的天界,那个高于众生的所在吗?
沧月.醉静默地看着那些不远处兀自飞翔的神圣而华美的白色身影,心中有道不明的平静,那是不同于在沧月岛上的舒适安心,更像是一种灵魂洗礼的空澈,没有惊讶,没有好奇,只有一种干净到了极致的纯粹。
那些素净简单的白袍,那一对对形状优美的天使翅膀,那一声声扑簌簌的轻响,那些轻盈旋转,继而零落的白色羽毛,那缥缈的绚丽光色……
或许……冥冥之中,她是熟悉这里的,又或许……仿若千百年来,一种因缘而来的际遇,没有约定,没有承诺,像是习惯成自然一般,她踏足这里,只是自然而然的……
醉垂下眼眸,转而无声地微笑,只是……那些可以飞在天上的家伙……真让人羡慕呢……
右手手掌微微一紧,醉疑惑转头,落入一双温柔的碧绿眼眸,那里,有着最原始的温暖,以及那深处衍生开来的柔和和深邃,“哥哥?”
“醉儿在想什么?”不是没有看见她微微的羡慕神色,沧月.游更希望她可以把心里的话以及渴望说给他听,只要是他的醉儿想要的,那么,无论有多困难,他都会为她取得。
“女巫一定要骑扫帚才能飞吗?”醉皱了皱眉,语气微微不满。
游微微一愣,转而低低笑开,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让人悸动:“那是最低等级的混血女巫才做的事,”宠溺地点点醉的鼻子,笑意不减地说道,“醉儿小女巫,平常的时间都花在魔药上了,这些最基本的常识也该加强加强了。”
是吗?醉眨眨眼,心里嘀咕着,我还是觉得魔药比较重要,但是基本常识也很重要,唉,抽点时间去查查资料库。
“那我们骑什么?”
无奈地摇摇头,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醉儿觉得银是哥哥的什么?”
银?那条小蛇?不……不会吧?!
“哥……哥?”不可察觉地微微一抖,醉感觉全身上下起了细细的疙瘩,干笑了两声:“骑蛇啊……哈…哈哈……那我还是走路好了。”
游好笑地看着醉皱皱的小脸,精致的五官,安宁的气息,因为哀怨不满的神色,瞬间便活泼生动了起来。
“原来银还可以变身啊,那么小一条……变成大条的话……”醉不可抑制地又是一颤。
将她的低喃收进耳里,又看着她可爱的反应,游情不自禁地俯身将醉抱了个满怀,将手臂收紧,埋在她的颈项愉悦地笑着。
“哥哥?”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抱着她,醉疑惑开口。
“没事。”放开醉,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笑意压在心底,面上的喜爱和温柔神色愈深,“银只是哥哥的坐骑。”
“只是哥哥的……坐骑?”什么意思?难道……微微扬眉,渐露欣喜之色,“哥哥的意思是说,巫师有坐骑就可以飞,而且坐骑不一定是蛇?”
点点头,看着那飞扬开怀的表情,游觉得,用世间的一切去换取都是值得的。
“你以为银是谁都可以骑的?银可是岛上唯一的一条龙鳞蛇,变身以后可是一条不折不扣的龙。”
“真的假的?”回想起那抹细小的银白,醉不可置信地撇了撇嘴。
“呵呵,醉儿不可以不相信,银可是会伤心的。”不出意外地看见袖口那颗耷拉着的小小的银色脑袋,“而且,醉儿连爹地妈咪的坐骑都不知道,他们也会伤心的呢?”
“好吧,我信。”她只是不太喜欢那种滑不溜丢的触感罢了,好在银不是真正的蛇,不在意地耸耸肩,细细想了想,说到,“我好像确实不知道爹地妈咪的坐骑是什么,我没见过。”
游微微一笑,安抚似地说道:“父亲的坐骑是一只金色的麒麟,母亲的是七彩瑞凤。”
醉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向往之情,“那怎样才可以有自己的坐骑?”
“缔结契约。”游不经意间瞥见那远远飞向这边的白色身影,拉着醉的手跨出传送池,嘴边的话依旧温和,“醉儿也想要自己的坐骑吗?”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难免希望可以尽快碰见自己喜欢的坐骑,那样……就可以飞了……像他们一样的飞……
有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黑色的眼中被鲜明的白色占满。
抬起眼睑,平静的小脸看不出异样,她知道,这是来接他们的天使,与书上描写的一样,金色的头发和头顶的光圈在阳光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洁白的翅膀昭示着神圣和光明的力量,盈白的肤色一如他们纯净的灵魂。
简单的白袍轻挂着,露出细瘦的右肩,赤着的双脚微微弯曲,大大的褐色眼睛泛着清澈的光芒,轻打着翅膀在空中悬停,外貌宛若十三四岁的孩童。
他恭敬地朝游点点头,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站在游旁边,穿着一身玄黑的复古长袍的醉,看见那双如黑色宝石的双瞳时微微一怔,在游不悦而冷锐的视线下被迫调开视线,清了清嗓子,道:“游大人,醉小姐,上帝在宇殿等着你们,请随我来。”中性的清脆嗓音说明这是一个还未分化的小天使。
游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便拉着醉不紧不慢地跟随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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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晶石铺成的地板,高耸神圣的白色罗马巨柱,只要微微抬头,便能清晰地看见头顶自由流动的浮云,悠闲而纯净,与那天蓝的背景色浑融一体。
黑色的琉璃瞳影映着纯蓝的天际,浮云缓缓流过,却没能在那样一双绝世的眼眸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它依旧清宁中带着淡漠和安然,寂静地如同深夜里那璀璨的星月,亘古不变地倾洒着清冷的光辉。
沧月.游知道他的醉儿少有表情,也很难对事物感兴趣,更别说是留恋或者沉溺。但在决定带她来天界的时候,心中难免冒出醉儿会不会很喜欢天界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看到醉儿的表情,他的心里却冒出一股莫名的安心和轻松。想到她可能就此喜欢上天界,他的心里隐隐地有着不可明说的不悦,显然,她的醉儿还将只是他的醉儿,是沧月岛的醉儿,她与这个西方天界只不过是彼此的过客。
想及此,游才露出放松的温柔神色,看着那双安静的黑眸,心中不可抑制地柔软成一片云絮:“醉儿觉得天界怎么样?”虽然放心,但也希望可以听听醉儿对天界的想法。
听见哥哥的话,醉淡淡看了他一眼,将视线落在不远处那段绚烂而飘渺的彩虹上,柔软而清越的嗓音如春雪初融的轻灵:“很漂亮。”
静默了良久,没有去看哥哥渐渐皱起的眉头,醉伸手轻轻触碰旋转在罗马柱旁边的云朵,淡淡地笑了:“可我更喜欢沧月岛。”因为,这里没有她最爱的绿树红花。因为,这里没有她最最不舍的温暖……
收回手,不着痕迹地按在胸口,怦怦跳的律动带着一阵阵的温暖,那里,藏着一方她不舍任人解读和翻阅的柔软,而那方柔软里,住着几个人,他们都有着碧绿如沧海丛林的眼眸,她不舍那眼眸里的温柔和爱怜,不舍那里的宠溺和喜爱,而这些,这里都没有,这个天界里没有,其他的地方也不会有。
皱起的眉头骤舒,游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娇俏的容颜,那微微的一笑,便是以月的风度点亮了日的光芒。他看见了其中的暖意,更看见了她的依恋和感激。
人世间似乎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汇聚在那双深黑的明眸之中,眸光流转间已换过风情万种。然而这风华只是一个瞬间,她安然地站在他眼前,坚定而卓然,她的眼神仿若天地,包容了万物,接纳了万物,有着无限的深远和广阔,然而这并非她刻意,而是那灵魂里自带的包容和深广,一如大自然本身。
所有欲说出口的话都哽在了喉咙深处,最终只换作一声轻轻的呢喃:“醉儿……”冷静克制如他,却为醉儿眼中那深刻的依恋和感激所惑,他安静聪慧的醉儿,那个清宁淡漠如同清冷的秋水般的醉儿啊,他知她对他们的依恋和感激,只是不知,这依恋和感激,竟是深刻至此……
紧紧握着醉的手,游深吸一口气,俊颜上绽放的是最温情最柔和的笑容,然而这笑颜只是为了他身边的这个女孩:“醉儿,宇殿到了。”
同时间,前面的小天使也停了下来,转身对游和醉温和而恭敬地说道:“上帝就在里面。”说完便朝他们点了点头,振翅飞向高空。
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云层后,游和醉无声地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跨上通往宇殿的天梯。
而此时,云层后冒出了两颗小小的金色头颅,正好奇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而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离去的带路小天使。
“艾尔,他们就是上帝要见的巫师吗?游大人旁边那个穿黑袍的女孩是谁啊?”
“你说醉小姐?她是游大人的妹妹……”说到这里,艾尔不禁想起那双纯黑的眼眸,深幽,神秘,安静,却奇异地让人心安和舒适,“……她…她的眼睛……”
“嗯?眼睛?……你…你是说那个沧月.醉,不不不,那个醉大人!有一双纯黑眼瞳的醉大人!!”另一个小天使睁大双眼,夸张地喊道。
“是…是啊,怎么了?”艾尔迷惑地看着失态的洁米莉。
“哦!天!你怎么不早说!”洁米莉懊恼地在原地飞了两圈,晃了晃脑袋,一拍自己的脑门吼道:“糟了糟了,拉撒弗大人说如果醉大人来了就要去通知他,不行不行,要赶紧去通知拉撒弗大人……快……”
洁米莉晕乎乎地上下飞了一通,嘴里喃喃着“哦,是这边!”便头也不回地飞冲了出去,留下扒着头发迷惑不解的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