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就跟着十四爷一路向西。急着往前线敢,日夜兼程。
我倒也不用在意,我坐在马车里,有些颠簸罢了。十四爷手里常拿着书,偶尔会拿上地图自己仔细研究着。更多的时候,我们基本上没有话。
我撩开车窗的帘布,现在已经越来越荒凉。从树到草最后到了石头。夜色已经朦胧下来,十四爷正在研究着兵书。我已经累了,看样子要驻扎还得一段时间。我干脆闭上眼睛休息。
现在的我晚上不敢闭上眼睛,总是会等到累到不行的时候才入睡。每次闭上眼睛,思维总会不自然的转回那晚,眼前一幕幕没有随着时间消失,倒是越来越清楚。
我再次梦到小宝,梦到他倒在我的面前。我拼命的摇着头,嘴里叫着不要。然后忽然大叫着不要,从梦中醒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从这样的梦魇中,叫着醒过来。每次醒来,手中都捏着满满的汗。
十四爷关上手中的书,他看着我,眼神深邃,仿佛想洞穿我的梦境。我偏过头,撩开窗帘看着外面,避开十四爷的眼神。有些东西我不愿意提起,说起来故事会太长,太悲哀。
十四爷从来也不会问发生了什么,每次醒来都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十四爷把手中的书放在了旁边,说道:下去吧。
跟着十四爷从马车上下来,周围的士兵已经驻扎完毕。看来今晚又是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给十四爷准备的地方已经弄好。十四爷刚做好,随军将领萨布就上来。点上蜡烛,放在桌上,开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而我只管站在一旁,等着十四爷或许有的没的吩咐。萨布指着地图说道:敦多布下一个目标是玉城。十四爷稍微一皱眉:我们还有多久可到玉城。萨布答道:将军,若按现在的行军速度,7日内必定能到。
十四爷看着地图,如有所思。萨布立马猜透了十四爷的心思,他说道:将军请放心,玉城易守难攻,就算敦多布势如破竹,玉城要守个十天半个月一定不在话下。
十四爷点点头:快马加鞭传令到玉城,不管多难,必须守到我们到,以玉城为大本营,对于我们来讲是个大优势,我们可以免去后顾之忧。
我站在一旁听着十四爷们的谈话,只是这话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毫无意义。什么战争,什么玉城,于我来说毫无关系。反正最终都是中国的,而我要来只是疲于奔命,就算是死在这战场我也无牵无挂。
在十四爷连叫了我两声长莫的时候,我才从我无聊的思绪中慌忙的醒了过来。忙答道:是。这时我才发现,刚才的将领已经不在,张军医端着饭菜站在十四爷跟前。
十四爷皱着眉摇头,问道张军医:宫长莫又错过了晚饭时间?张军医答道:是,将军的饭菜都是最后端上来的。
十四爷看了看眼前的菜,对张军医说道:你去再拿个碗来。张军医拱手答道:是。在张军医转身之前,十四爷伸手叫住了他。十四爷问道:你那现在有没有宁神的药,最近我常在梦中惊醒,休息不好。
张军医看看十四爷,又转而看看我,答道:有,我立马去煎来。
张军医派人送来了碗,十四爷把他的饭菜挑了一部分,放到我碗中。他站起来递给我,在我习惯性的接过十四爷手中的碗时,十四爷忽然的把碗往后缩缩。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
十四爷说道:长莫,我不知道你每天在想什么,但是你现在神思恍惚,这是很危险的,你知道打仗是要时刻谨慎的,你要是再这样,我不能保证能不能安全的带着你回去。
回去,我从来没有想过还要回去。十四爷看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满脸的无奈。他把碗放进我的手里,用脚把凳子推了过来,之后端起桌上的碗走远。我端起碗,将饭夹起放进嘴中,我感觉不出它的味道,也无所谓好吃或者不好吃。
现在的夜里,总喜欢把眼睛睁得大大看着天空。为的只是让自己可以累一些,可以好好的入睡。不过还是好处很多,比如以前研究过好久的星座,除了在天文馆看到过,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而现在,好多好多晚上的看,现在也却突然的发现很多星座。
现在大家都已经入睡,除了守夜的士兵偶尔的来回巡查。这时十四爷忽然端着碗来到我身旁,他把碗递给我。我接过来闻到浓浓的中药味,我想都没有一口把药喝了下去。
十四爷坐在我身旁,把碗接了过去,把腰间的水递给我。我喝下水,漱漱口,把水袋还给了十四爷。对于这一连串连贯的动作,十四爷摇了摇头,说:给你什么都喝。
我继续看着天空,答道:十四爷若是要我死,我定不能活,我又何必费这心思去猜呢?十四爷也懒得理我的话,他把东西放在一旁,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问道:你每晚都看星星,都发现些什么?
说道这,我来了兴致。我指着天空很亮的一颗,说道:十四爷,那就是织女星,它和旁边的那颗,那颗,还有那组成三角型,顺下来还有菱形,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像竖琴啊,那就是天琴座。
我转过头看着十四爷,我发现他已经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算了,我也没法解释清楚。我回过头继续看着天空,说道:十四爷若不急着休息,长莫就给十四爷讲一个故事吧。
我的余光扫到十四爷看了我一眼,接着看回天空:你说。
我顿了顿,以一句烂俗的话开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的皇子善于弹琴,因为他的琴声他娶到他此生最爱。他们游玩于世间,皇子弹琴,夫人唱歌乐舞,好一对人间眷侣。不过,世事总是难料。一次在郊外,皇子的夫人被毒蛇咬道死去。皇子悲戚弹琴,没想到感动上天,上天给了他一个进入地府的机会。皇子为了救自己的夫人,用琴声打动冥河的渔夫,渔夫渡他过河。接着他斗怪兽,历火海,满身伤痕,最终打动了阎王爷,阎王爷同意了把他的夫人还给他。
说到这,我回过头来看看十四爷,如我所料,他正听得入迷。我继续讲道:但是,阎王爷提出了一个条件,在回到人间之前,皇子不能回过头来看自己的夫人。皇子满心欢喜的就答应了,他拉着自己的夫人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皇子的夫人被毒蛇咬伤的脚还没有好,每走一步都痛苦的呻吟,但是皇子却从不回头看一眼。穿过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他们终于在黑暗中看见人间的微光,皇子兴奋得不得了。但是这时,皇子的夫人再也受不了皇子的冷漠,开始埋怨起来。可怜的皇子听到夫人的埋怨,不由得心疼,一下子忘记了阎王的话,他转过身,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夫人。可是就在那一刻,夫人的身体如烟般渐渐的消失,皇子却无能为力。
说道这,我停了下来。十四爷听得正入迷,见我停了下来有些着急,说道:然后呢?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坚硬的盔甲有些太硬。我皱下眉:然后,就下次再说。说完我就离开,今晚说的太多,有些累了。留下十四爷一个人,坐在原地,也不管他的意犹未尽。
就在十四爷与全军打算加快步伐,尽早赶到玉城时,有人骑着马匆忙赶了过来。他跌下马,半跪在十四爷面前,说道:报,玉城失守。十四爷蓦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满脸的不相信:你说什么?
那士兵再次高声的答道:回将军,玉城失守。这时,一旁的萨布显然有些着急,他忙问道:玉城怎么会失守,三天不到玉城就失守了,你说准格尔损失多少兵力?
听到萨布这么问,来报的士兵有些害怕,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回,回参将,准格尔部敦多布不费一兵一卒,直,直取玉城。
刚说完,所有人的脸上充满错愕。十四爷站定,问道:你把话说清楚。来报的士兵一脸担忧,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在这个敏感时刻,因为说错话而有生命之危。他战战兢兢的说道:小的也不清楚玉城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听说守城的图古大人带着全家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城门大开,敦多布入城仿入无人之地,没有收到一刀一剑的阻拦。
十四爷听完,一拳重重的打在桌上,来报的士兵被吓了一大跳。这时,萨布忙来到跟前,拱手道:将军,事情有变,我们必须马上调整。十四爷缓慢的收起手,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对着我说道:长莫,去,把地图拿来。
看着这样的十四爷,我赶忙答道是,跑去给十四爷拿地图。现在的氛围比较紧张,一向认真的十四爷是绝对不能容忍不战而败的。